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安娜了。
“早在五年多前，也就是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之後，漢密爾頓就開始着手策劃。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們受到他的高度關注。”安娜暗自嘆了口氣，又說道，“當然，最初的時候，他沒把你們放在眼裡。那個時候，你們這支團隊還不夠強大，而且對局勢的瞭解不夠深入，甚至把‘炎黃之子’當成了頭號對手。如果不是托馬斯愚蠢到家，在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中被‘炎黃之子’當成槍使，而且你們殺了出來，還差點改變整個事件的結局，漢密爾頓也不會關注你們。當然，他只是關注你們，至少在當時沒有把你們當成主要威脅，也沒有算計你們。”
“什麼時候把我們當成了主要威脅？”
“半年前，布魯塞爾恐怖襲擊之後，你們把托馬斯挖了出來，還找到了他，並且把他移交給了聯邦調查局。”安娜稍微停頓了一下，轉而說道，“在最初的計劃中，漢密爾頓針對的是‘炎黃之子’。你應該很清楚，‘炎黃之子’在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即便主要策劃者是托馬斯，但是沒有‘炎黃之子’推波助瀾的話，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的後果不會那麼嚴重。就我所知，托馬斯早已做了部署，在松下武藏發動襲擊之後，約翰遜的人會出面控制局勢，然後把罪名嫁禍給日本當局，爲發動戰爭創造理由。因爲有確鑿的證據，所以中國不會貿然參與。”
“這還不嚴重？”
“至少，儲備在紐約的黃金不會倒黴。”
“一場戰爭將奪去多少人的生命，將……”
“這場已經持續了五年的金融與經濟危機呢？”
“你……”
“這場危機持續下去，你認爲戰爭可以避免嗎？”安娜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戰爭不可避免，只是晚了幾年爆發而已。如果戰爭在五年前爆發，因爲中美兩國的實力差距較爲明顯，加上道義上的問題，中國未必會參戰。沒錯，戰爭會奪去很多人的生命，會造成嚴重破壞，但是以日本的國防實力，根本無法擋住美軍。戰爭很快就會結束，而中國在這場戰爭中失去的只是一個剛剛獲得的盟國。雖然這意味着，中國需要再花幾十年來打破美國的戰略封鎖，但是總比中美兩國直接爆發戰爭好得多。拖上幾年，當戰爭變得不可避免時，你認爲結果會更好？”
“荒謬，簡直是一派謬論！”
“你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這個觀點。”
“我不會承認你的觀點。”
“當然，你是否承認並不重要。”
唐旭宸看着安娜，努力壓制住心裡的怒火。
“其實，也正是這個結果，讓漢密爾頓改變了對你們的看法。”
“什麼看法？”
“雖然你是中國國土安全局的創建者，還是第一任局長，在過去的幾十年裡，你阻止了多次恐怖襲擊，但是在牽扯到日本前首相山口野司的那次恐怖襲擊之後，你們悄然離開了中國，組建了一支不屬於國家的團隊。當時，漢密爾頓剛剛接管家族，對局勢還不夠了解，所以認爲你們淪落成了僱傭兵。”
唐旭宸微微一愣，忍不住苦笑了起來。
“果真如此的話，你們就不再構成威脅。”
“然後呢？”
“顯然，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證明，你們沒有淪落成僱傭兵，而是打着僱傭兵的旗號在爲國家服務。”
唐旭宸沉默了，這確實是事實。
“總而言之，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是一個轉折點。只是在此之後，漢密爾頓沒有在你們身上花多少精力。原因嘛，你應該知道。接下來的五年中，雖然你們一直在暗中對付‘上帝之子’的人，但是你們沒有找到其他核心成員，對付的只是無關緊要的外圍人員，對‘上帝之子’的威脅微乎其微。”安娜長出口氣，又說道，“當時，我們還遇到了一個比你們嚴重得多的問題。”
“內部矛盾？”
“當然不是。你覺得，漢密爾頓會把傑克遜放在眼裡？”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漢密爾頓早在傑克遜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他顯然不會把傑克遜當成威脅。
“在曼哈頓恐怖襲擊後不久，我們就查清楚了托馬斯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以及‘炎黃之子’發揮的作用。以當時的情況，‘炎黃之子’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至少應該在金融與經濟危機爆發之後有所作爲。我們害怕的不是挑戰，而是沒有對手。問題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並沒發生。”
“‘炎黃之子’從此銷聲匿跡？”
安娜點了點頭，說道：“到這一步，局勢變得對我們非常不利。組織內部，包括傑克遜在內，開始質疑漢密爾頓的領導能力，卻沒人指責托馬斯。隨着金融與經濟危機爆發，組織內部的質疑聲變得更大。此外，隨着美國當局的調查逐漸深入，我們還需要面對來自外界的威脅。換句話說，如果沒有把‘炎黃之子’挖出來，我們就得爲曼哈頓恐怖襲擊產生的後果買單。也正是此之後，聯邦儲備銀行宣佈破產，美國聯邦政府盯上了鑄幣權，組織的核心利益受到嚴重威脅。如果再不想辦法，就算沒被美國聯邦政府奪走鑄幣權，組織也會因此四分五裂。”
“爲此，你們盯上了‘炎黃之子’？”
“最初的時候，我們還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你應該能夠想到，‘炎黃之子’既然積極參與了曼哈頓恐怖襲擊時間，在襲擊成功之後就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趁此機會向我們發起更猛烈的攻擊。所以在前兩年裡，我們一直在耐心等待。雖然‘炎黃之子’一直沒有大的動靜，但是策劃、組織與實施一次大規模的行動肯定需要足夠的時間做準備。在苦等了兩年之後，我們才意識到，‘炎黃之子’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至少改變了總體戰略，不會向我們發起挑戰。直到這個時候，漢密爾頓才發現，如果我們仍然按兵不動，內部矛盾就會把我們打垮！”
“然後呢？”
“如果能夠把‘炎黃之子’挖出來，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當時，我們已經根據托馬斯提供的線索蒐集到了足夠多的資料與證據，能夠證明‘炎黃之子’在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中發揮的作用，甚至能夠證明你與‘炎黃之子’的關係，比如從昆斯大橋上跳下去後，你跟蘇菲的秘密交易。”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只是什麼都沒說。
“總而言之，只要能夠證明是‘炎黃之子’所爲，就能轉移美國聯邦當局的視線，漢密爾頓也就能騰出手來整頓組織。雖然他沒告訴我怎麼處理托馬斯，但是以當時的情況，托馬斯的結局不會好到哪裡去。”
“只可惜，你們沒有把‘炎黃之子’挖出來。”
安娜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才說道：“又拖了一年，因爲實在沒有辦法，所以漢密爾頓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什麼意思？”
“把矛頭轉向你們。”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
“漢密爾頓沒有親自出面，也輪不到他出面。這件事情是托馬斯惹出來的，也就該由他出面解決。”
“布魯塞爾恐怖襲擊事件？”
“我沒有參與，不太清楚。”
唐旭宸看着安娜，知道安娜沒有說實話。
“當然，我們一直在留意托馬斯，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對他的所作所爲，我是瞭如指掌。”安娜嘆了口氣，說道：“當時，我們已經知道，你們沒有就此罷休。只是，托馬斯確實是一個十足的蠢貨。雖然他做了精心的策劃與部署，還動用了大量資源，甚至讓帕爾默與威克斯各自組建了一支隊伍。但是他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在明處，而你們藏在暗處。他策劃的那些行動，除了讓他受到牽扯，被你們一步一步的挖出來之外，不會有別的結果。說實話，對付你們這種團隊，最理想的辦法就是把你們逼入角落，讓你們不得不站出來應戰。”
“你們沒有警告他？”
“我想警告他，但是漢密爾頓沒讓我這麼做。”
“爲什麼？”
“怎麼，連這個問題都想不明白？”安娜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顯然，托馬斯完蛋了，對漢密爾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即便不考慮傑弗遜家族的資產，托馬斯的死也能爲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畫上一個句號。雖然算不上圓滿，但是比拖下去好得多。當然，如果算上傑弗遜家族的資產，漢密爾頓就更加沒有理由幫助托馬斯。沒錯，托馬斯一直在協助漢密爾頓壓制傑克遜，但是沒有托馬斯，漢密爾頓同樣能夠壓住傑克遜。如果能夠趁此機會接管傑弗遜家族，掌握傑弗遜家族上萬億美元的資產，漢密爾頓的地位將更加牢固。再說了，他也從沒把傑弗遜放在眼裡。”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安娜說的沒錯。
“當然，你得感謝漢密爾頓。如果他出面，你們絕對不可能把托馬斯挖出來，半年前的那場恐怖襲擊也不會如此簡單。”
“那會如何？”
“你覺得，如果在半年前跟漢密爾頓正面交鋒，你有多大的勝算？”安娜苦笑着搖了搖頭，又說道，“你們到現在都不是他的對手，更別說半年前了。當然，現在這個局面，也是他沒料到的。他把一切都算到了，卻沒算準你們這夥人，讓你們獲得了更多機會，等於是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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