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夜間十一點四十五分。
拿到剛剛完成甄別處理的偵察衛星照片，劉雪麗就去了楊懷烈的辦公室。因爲臨時替代唐旭宸籌建安全機構，劉雪麗佔用了他的辦公室，就在局長辦公室樓下，所以去向楊懷烈彙報情況非常方便。
已經收到兩顆偵察衛星拍下的照片，再也沒什麼好懷疑的了。
唐旭宸他們藏身的山洞遭到轟炸，而且在此之前發生過戰鬥。此外，下午四點左右，一架美軍的電子偵察機開始對山谷進行壓制式電磁干擾。這些線索都表明，美軍早已發現唐旭宸他們，在天黑後發起襲擊。
第一顆偵察衛星到位時，戰鬥已經結束。戰場上有三十多名人員。無法通過紅外成像照片辨認出人員身份，但是唐旭宸他們總共只有十一個人，加上阿布哈辛也就十二個，那些人肯定是美軍特種兵。第二顆偵察衛星到位時，美軍已經撤離，屍體全部不見了，而且山洞洞口已被被炸垮。
唐旭宸他們都死了？
劉雪麗不敢去想，也努力剋制着不去想這個問題。可是她沒辦法不去想，更沒辦法把這個問題從腦海裡趕走。
在她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楊懷烈剛剛放下電話筒。
看到她的表情，楊懷烈立即鎖緊眉頭。“怎麼了？”
“楊局……”劉雪麗咬了咬嘴脣，努力讓情緒平靜下來。“特種小隊，也許……也許已經全軍覆沒了。”
楊懷烈微微一驚，卻沒有表露出來，而是走過去，扶着劉雪麗坐到沙發上。
“這是偵察衛星拍下的照片，已經跟半個小時前收到的另外一組照片做過對比，美軍襲擊與轟炸了特種小隊藏身的山洞。”
“你多久沒有休息過了？”
劉雪麗微微一愣，才意識到開始有點失態。
楊懷烈倒上一杯白水遞到劉雪麗手上。“回去休息吧，睡上一覺。”
“楊局……”
“我親自批准的，好好睡上一覺。”
“我沒事，我還能堅持。”
“小劉，你很堅強，可是現在不是要你堅強的時候。我沒有讓你離開，該做的事情仍然得做，只是你需要休息。”
“楊局，需要休息的時候，我肯定會休息，但是現在不行。”
“你確定？”
劉雪麗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還沒有確定特種小隊是否全軍撫摩，而且恐怖份子還在爲下一次襲擊做準備，我能堅持下去。”
“行，那去給自己倒一杯咖啡，也給我倒一杯。”
劉雪麗微微一愣，只是楊懷烈已經起身朝辦公桌走去，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去倒了兩杯咖啡。
這時候，楊懷烈撥通了電話。
“是我……行動還沒結束，你得立即審訊他……對，由你親自審訊……有結果了，再聯繫我。”
楊懷烈放下電話筒的時候，劉雪麗已經端着咖啡走了過來。
“我們的人已經抓住伯納德，將立即審訊他。”
“‘無名者’？”
“無名者”是那名秘密人員的代號，因爲之前是劉雪麗替楊懷烈安排的行動，所以她知道這個代號。
楊懷烈點了點頭，坐下後說道：“如果特種小隊出了意外，伯納德就是我們追查下去的唯一線索。”
“他未必瞭解這次恐怖襲擊。”
“但是他肯定知道點什麼，比如中央情報局爲東伊斯蘭聖戰軍提供了哪些幫助，而這將幫助我們追查下去。”
劉雪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楊懷烈的意思。
如果東伊斯蘭聖戰軍用來發動襲擊的物資裝備來自中央情報局，搞清楚這些，就能推測出下一次襲擊的方式。結合其他情報，跟以往獲得的信息進行對比，也就有可能查出襲擊地點與襲擊時間。
只是，及時阻止下一次恐怖襲擊的希望非常渺茫。
“我們會盡量從伯納德的嘴裡挖出情報，但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楊懷烈在軍情局工作幾十年，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現在，我們還不能對特種小隊失去希望。也許，他們及時逃走了。”
“可能性不大。”
“但是不等於沒有。”楊懷烈看了劉雪麗一眼，說道，“問題是，美軍是如何發現他們的呢？也許，他們已經撬開阿布哈辛的嘴，獲得了極爲關鍵的情報，想及時告知我們，使用了衛星電臺。”
“很有可能。”
“也就是說，美軍截獲了電臺發出的信號，發現了他們藏身的地方。”
劉雪麗微微點了點頭，她早就想到了這一點。
“你不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
“戰鬥在入夜後開始，也就是說，他們在此之前使用衛星電臺。唐旭宸肯定知道，使用電臺會暴露行蹤，然後遭到襲擊，甚至遭到轟炸。他們拖到晚上才使用電臺，表明打算在夜間突圍。”
劉雪麗微微一愣，立即說道：“他們有一些特種作戰僞裝服。”
“什麼？”
“那是一種新式僞裝服，專門提供給特種部隊使用，能夠應付紅外與毫米波探測，適合在夜間使用。”
“這就表明，他們決定在夜間突圍。”
“並且在突圍前使用了衛星電臺。”
“問題是，美軍出動特種部隊包圍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你是說……”
“美軍只在外圍建立了封鎖圈，就算美軍特種部隊在附近待命，也不可能在收到消息之後立即包圍他們。不管有多麼重要的消息，最多隻需要幾分鐘就能用電臺發出來，不會耽擱更久。”
“美軍早已到達，早就包圍了他們！？”
“還有其他合理解釋嗎？”
劉雪麗沉思了一陣，說道：“問題是，既然美軍早已到達，爲什麼要等到天黑，才發起攻擊？”
“美軍不知道山洞裡有多少人，也不知道阿布哈辛是否在山洞裡面。”
劉雪麗微微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中央情報局的目標是阿布哈辛，而不是逮捕阿布哈辛的特種部隊。
“在他們撤離時，美軍才確認了阿布哈辛的存在，也才發起了攻擊。”
“因爲事發突然，美軍未必做好了準備，所以在戰鬥中，也許有人逃了出來。”
楊懷烈點了點頭，說道：“逃出來的這個人肯定掌握了重要線索，我們得找到他，把他接回來。”
“我這就去安排。”
“重新甄別分析偵察衛星拍下的照片，在附近尋找單獨或者小羣活動的人員。”
劉雪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楊懷烈的意思。
“還有，監視局裡的特定通信頻率。如果唐旭宸還活着，他也許會用這種方式發出求救信號。”
“我知道特定通信頻率。”劉雪麗說了一句。
這是一個只有高級情報人員才知道的通信頻率，無法用來發送複雜信息，只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用來求救。因爲呼救信號很簡單，所以可以把電臺的功率將到最低，降低暴露的概率。
“另外，美軍靠什麼發現了他們的藏身之出？”
劉雪麗微微一驚，她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你必須查明原因，設法告訴逃出來的人。”
“也許是全球定位與導航設備。”
“也許？”
“特種小隊使用的是美製裝備，武器這些都是我們提供的，只有那幾部全球定位與導航設備由巴基斯坦情報機構提供。”
“你能肯定？”
劉雪麗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剛剛想到，如果不是發生了這些事情，我也不會相信是定位與導航設備出了問題。美軍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在他們附近肯定有一個可以被美軍截獲的信號源。局裡提供的武器裝備不會有問題，能出問題的，只能是巴基斯坦情報機構提供的定位與導航設備。”
楊懷烈立即鎖緊眉頭，說道：“果真如此，就得設法告訴他們。”
“我會給他們發送消息，只是他們未必能收到。”
“唐旭宸是個聰明人，他會想到這些問題，不過你得設法聯繫上他，把我們知道的事情告訴他。”楊懷烈長出了口氣，說道，“雖然美軍已經結束搜捕，但是隻要有人活着，中央情報局很快就會發現問題。要把他們接回來，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至關重要。你可以調動一切需要的資源。”
“‘無名者’那邊，需要配合與支持嗎？”
“他的事，我會另做安排。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找到特種小隊的倖存者，把他們從阿富汗接回來。”
劉雪麗點了點頭，說道：“我現在就去安排，有消息了再來彙報。”
等劉雪麗離開辦公室，楊懷烈沉思了一陣，然後打了幾個電話。
雖然不清楚發生在阿富汗的事情，但是直覺告訴楊懷烈，唐旭宸還活着，而且掌握着極爲重要的情報。他肯定會想辦法離開阿富汗，有可能再次暴露行蹤，而中央情報局肯定不會放過他。
即便派人去接應，也未必能夠把他接回來。
得設法轉移中央情報局的注意力，讓中央情報局認爲唐旭宸已經無關緊要，不再派人去對付他。
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中央情報局覺得，中國軍情局已經在阿布哈辛那獲得關鍵情報，然後綁架了伯納德。阿布哈辛無法指認中央情報局，伯納德卻可以。爲了避免事態惡化，中央情報局必然會全力營救伯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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