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一陣劇烈的震動，直升機失去了控制。
“全都抓緊了！”
機長的吼叫聲，發動機的尖銳轟鳴聲，機體撞擊地面的碎裂聲，旋翼斷裂時的噼啪聲接二連三的灌入耳朵。
墜落的剎那間，唐旭宸側過身，抓住了一根不知道從哪裡蕩來的繩索。
短暫的昏迷後，唐旭宸醒了過來。
直升機斜躺在地上，頭低尾高，大概被岩石擋住了，纔沒側傾。機艙內全是濃煙，散落斷開的電線冒着電火花。郭明懷被安全帶掛着，身體前傾，腦袋耷在胸前，還有呼吸，只是失去了知覺。附近有兩名特種兵，其中一人的頭盔上插着一塊旋翼的碎片，另外一人的胸前全是血，恐怕他們都犧牲了。
阿布哈辛！？
唐旭宸艱難的轉過身來，左側肩膀的劇痛差點讓他昏過去。
阿布哈辛不見了，他沒在機艙裡面。
昏迷了多久，難道有幾個小時？
這時候，唐旭宸感覺到腳踝被抓住，有人正在把他往外面拖。只是試了幾下，那人放開了他的腳踝，爬進機艙，解開了他身的安全帶，纔再次抓住他的腳踝，把他從機艙裡拖了出去。
唐旭宸下意識的去拔槍，只是右大腿外側的槍套裡什麼都沒有。
“是我，別亂動，你的胳膊脫臼了。”
“老嚴？”唐旭宸聽了出來，那是嚴曉非的聲音。
嚴曉非沒有回答，把一個棍狀物體塞到了唐旭宸嘴裡。“忍着點。”
突然的劇痛，讓唐旭宸昏了過去，只是又馬上醒了過來，因爲嚴曉非非常用力的扇了他兩耳光。
這下，唐旭宸也清醒了過來。
左側肩膀已經裹上了紗布，固定住了脫臼的肩關節。還是有點疼痛，只是比開始那一下輕多了。
直升機斜躺在十多米外的河灘上，沒有引發大火，只是機身上有很多地方在燃燒。
“阿布哈辛呢？”
“就在你後面。”嚴曉非拿起了放在旁邊的步槍。“能自己走路嗎？”
唐旭宸點了點頭，他只是胳膊脫臼，兩條腿完好無缺。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嚴曉非把一支手槍遞給了唐旭宸。“那架美軍戰鬥機很快就會飛回來，也許會轟炸我們。”
“郭明懷還活着，得把他救出來。”唐旭宸已經知道，直升機剛剛墜毀。
“來不及了，我們得趕在美軍戰鬥機返回前逃走。”
“不行。我去救他，你帶阿布哈辛離開這裡。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待救援。”唐旭宸爬了起來。“這裡離國境線不會太遠，救援部隊很快就回趕到。如果救援部隊沒來，你得把阿布哈辛帶回去。”
沒等嚴曉非回答，唐旭宸就朝直升機跑了過去。
“媽的！”嚴曉非咒罵了一句，追上了唐旭宸。
“你幹嘛？”
“在你兌現承諾前，我得跟着你。要是你小子下了地獄，我找誰算賬？”
唐旭宸一愣，苦笑着搖了搖頭，沒再多說什麼。
郭明懷確實還活着，陷入了深度昏迷狀態。兩人把他從機艙裡拖出來，嚴曉非迅速檢查了一遍，朝唐旭宸搖了搖頭。
“嚴重昏迷，也許顱內出血，我們救不了他。”
“那也不能把他丟在這裡。”
“媽的，我們完了。”嚴曉非突然咒罵了一句，只是咒罵，沒有情緒上的宣泄，甚至有解脫的意味。
唐旭宸回頭一看，才發現那架F-15C已經轉向飛了回來。
戰鬥機沒有投下炸彈，而是朝墜落的直升機俯衝而來。應該是一架制空戰鬥機，只攜帶了空對空導彈與副油箱。如果副油箱裡的燃油用完了，能用來攻擊地面人員的只有機身裡面的航炮。
也就在這個時候，空中出現了幾條白色的煙跡。
那架F-15C突然拉了起來，隨即就與兩條白色煙跡親密接觸，在空中炸成了碎片。在高空盤旋的那架F-15C也遭到攻擊，並且快速向地面俯衝，很快就離開了唐旭宸的視野。過了很久，唐旭宸才聽到爆炸聲。
“怎麼回事？”
“我們的戰鬥機來了。”
“在哪？”
“我們看不見的地方。”
嚴曉非笑了起來，唐旭宸也笑了起來。
雖然前來掩護的戰鬥機沒有進入兩人視野，但是它們在附近，像天使一樣守護着唐旭宸他們。
那是中國的戰鬥機，中國的軍事力量！
楊懷烈與薛震遠幾乎同時接到電話，內容相差不大。中國空軍緊急出動的兩架J-10在瓦罕走廊上空擊落了兩架美軍的F-15C戰鬥機，發現了墜毀在離中阿邊境線大約五十千米處的直升機，還發現了倖存者。
清除空中威脅後，劉雪麗立即命令在邊境附近待命的另外一架“黑鷹”直升機出動。
“救援部隊已經出發，半個小時後就能把他們接回來。”
薛震遠微微點了點頭，神色很是嚴峻。
雖然國家安全委員會批准了薛震遠授權進行的軍事行動，但是擊落美軍戰鬥機，意味着事態變得更加嚴重。
“我去給弗蘭克打電話。”
“老楊，你認爲美國當局會善罷甘休嗎？”
“阿布哈辛已經在我們手上，還有那個叫伯納德的中央情報局人員，他們提供的證詞足夠證明中央情報局與東伊斯蘭聖戰軍有染，甚至與我國遭受的恐怖襲擊有直接關係。除非美國當局打算跟我們撕破臉皮，置自己的國際威望於不顧，不然就得吞下這顆苦果，接受這個既成事實。”
“問題是，我們沒有拿到他們的證詞。”
“這有什麼關係？只要知道阿布哈辛與伯納德在我們手上，美國當局就得妥協，壓下這起事件。”
薛震遠長出口氣，說道：“我給美國總統打電話。”
“元首……”
“如果這只是情報機構之間的明爭暗鬥，我不會插手干預，但是現在涉及到了直接軍事對抗，首腦直接對話更有效。”
此時，美國總統奧克朗正在聽取弗蘭克彙報情況。
雖然中央情報局局長不是部長級官員，不在***的內閣成員之中，但是有直接向總統彙報工作的權力。
讓國防部出動戰鬥機去搜索與攔截中國情報安全機構的直升機後，弗蘭克知道，這件事再也瞞不下去了。如果總統從其他渠道獲得消息，弗蘭克將非常被動，所以弗蘭克決定主動向總統說明情況。
奧克朗的臉色很難看。
雖然奧克朗早就知道，中央情報局做了很多不乾淨的事情，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嚴重。
這幾年，中央情報局比較低調。主要是“棱鏡門事件”讓全球新聞媒體重點關注美國的另外一家情報機構，不再像以往那樣重視中央情報局，因此與中央情報局有關的負面報道少了很多。
大概正是如此，中央情報局才更加的肆無忌憚。
原本應該以打擊恐怖組織爲己任的情報機構，竟然暗中支持恐怖組織，哪怕那些恐怖組織並不針對美國。
這樣的事情曝光，弗蘭克難逃其咎，奧克朗也會受到牽連。
法理上，中央情報局從事的涉及到其他國家的秘密情報行動，都要獲得總統授權。至少美國的選民會認爲，中央情報局是在總統的默許下做的這些事情，因此應該由總統承擔所有責任。
奧克朗很無辜，他根本不知道“冰點行動”，甚至沒有聽說過。
雖然奧克朗批准了針對恐怖組織的秘密滲透行動，讓中央情報局的人員通過滲透，從恐怖組織內部獲取情報，但是他從來沒有批准暗中支持恐怖組織的行動。弗蘭克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以滲透恐怖組織的名義暗中支持那些針對其他國家的恐怖組織，達到控制這些恐怖組織的目的。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紅色座機，那是遇到緊急事件才使用的電話。
奧克朗走過去拿起了話筒。
“好的，接過來吧。”奧克朗摁下了免提鍵，然後放下話筒，對弗蘭克說道，“中國元首打來的電話。”
弗蘭克立即起身走了過來。
“總統，電話已經接通了。”麥克風裡傳來了秘書的話語。
“元首閣下，我是奧克朗。”
“總統閣下，很高興能跟你通話。”
“我也一樣。對於貴國遭受的恐怖襲擊，我表示真誠的慰問，也希望貴國能夠儘快把恐怖份子繩之以法。”
“總統閣下，我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怎麼，需要我們提供幫助嗎？”
“總統閣下，我希望你能夠詢問你的情報機構主管，特別是中央情報局局長，問他是否掌握了相關情報。”
“這不可能，我們……”
“幾個小時前，一名叫伯納德的貴國情報人員向我國申請政治避難，我已經簽發了針對他個人的赦免令。”
“什麼？”奧克朗立即朝弗蘭克看了過去。
“做爲交換，他提供了很多關鍵情報，其中一些表明中央情報局與我國遭受的恐怖襲擊有染。當然，這也許是中央情報局擅自採取的行動，總統閣下未必瞭解情況，所以我給你打了這個電話。”
“我會立即展開調查，儘快給您答覆。”
“還有，幾分鐘前，我國的戰鬥機在掩護抓捕恐怖份子的行動中，擊落了貴國的兩架戰鬥機。”
“元首閣下，你在開玩笑吧？”
“事情剛剛發生，總統閣下很快就會收到消息。”
奧克朗哪敢遲疑，立即朝弗蘭克揮了揮手，讓他給五角大樓打電話詢問情況。奧克朗同時意識到，薛震遠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不是在詢問情況，而是向美國政府攤牌，在要挾美國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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