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鳳鳴進來時，唐旭宸正在給劉雪麗餵魚肉羹。
在門板上敲了幾下，等唐旭宸回過頭來，歐陽鳳鳴才說道：“有新發現，都在等你，要過去？”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先去，我等會來。”
“行，我們等你。”歐陽鳳鳴沒再羅嗦，轉身走開。
又餵了兩勺，唐旭宸才放下碗勺，用『毛』巾擦掉劉雪麗嘴角處的湯水。
“你會好起來，一定會好起來。”看着面容憔悴、目光呆滯的劉雪麗，唐旭宸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滋味。
幾個小時前，劉雪麗就醒了，只是她不認識唐旭宸，也不認識歐陽鳳鳴與楊詩琪。
此外，她還喪失了語言能力。
不是沒有舌頭不能說話，而是長期沒有說話，讓她不會說話了。
這些都是典型的創傷綜合症，一種心理疾病。
當初，歐陽鳳鳴被弗蘭克的人逮住，遭受了一年多的折磨，被唐旭宸救出來之後，也出現過心理『性』語言障礙。
劉雪麗遭受了四年的折磨，比當初的歐陽鳳鳴嚴重得多。
扶着劉雪麗躺下，唐旭宸給她蓋上被子。握着那隻瘦骨嶙峋、佈滿針眼的手，唐旭宸很想放聲痛哭。過去四年裡，在劉雪麗遭受非人折磨的時候，他卻跟李瑞佳在一起，還跟李瑞佳結婚生子。可是唐旭宸沒有哭出來，因爲不能讓劉雪麗受刺激，得給她一個寧靜平和的環境，讓她慢慢恢復。
等到劉雪麗睡着後，唐旭宸才起身離開。
船長室內，歐陽鳳鳴、李金明、楊詩琪、範華東與另外兩名小隊長正等着唐旭宸，中間的桌子上擺放着三臺筆記本計算機，一臺衛星網絡設備與一臺打印機，還有幾疊打印出來的文件。
因爲沒有發生別的意外，所以在飛離莊園之後，李金明選擇了a方案。
大約兩個小時前，那架bee200型水上飛機把唐旭宸他們送上了這艘遠洋漁輪。
這艘長期在北大西洋，特別是美國本土東海岸附近活動的漁輪就是一艘間諜船，船長與船員都是軍情局的人。船上有很多用來蒐集電子情報的設備，主要使命是竊聽美國與歐洲的無線電通信。
上世紀，有幾十艘這種遠洋漁輪在各大洋活動。隨着通信衛星與海底光纖普及，無線電通信迅速沒落，這種漁船也越來越少。前來接應唐旭宸他們的是僅存的幾艘當中狀態最好的一艘，不過也十分破敗。
船長室很狹窄，擺下一張桌子與幾把椅子，加上七個人就非常擁擠了。
“發現什麼了？”
“羅伯特-蓋茨，”楊詩琪把一份文件遞給唐旭宸，說道，“‘康沃’制『藥』公司總裁，也是該公司的創始人，福布斯財富榜排名前一百位的大富豪，身價近百億。在美國很有名，也很有影響力。”
唐旭宸翻開文件，是蓋茨的個人資料。
“這家制『藥』公司在本世紀初成立，主要開發、生產抗癌『藥』物與治療艾滋病的『藥』物。工廠設在芝加哥，有上萬名員工，還有十幾家研究所，與幾十所大學有往來，僱傭了大量高級專家與研究員。此外，伊利諾伊州的兩名聯邦參議員與蓋茨的私交都很好，他還爲現任美國總統捐了一大筆競選資金。”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這些在資料裡都有提到。
“關鍵是第一桶金。”歐陽鳳鳴點上香菸，接着楊詩琪的話說道，“在創建‘康沃’公司之前，他只是強生公司法務部的高級顧問，年收入不會超過二十萬美元，個人資產最多就幾百萬，而‘康沃’公司的註冊資金爲一億美元。雖然他只有公司百分之十七的股權，還有幾個大股東，表明他拉到了風險投資，但是誰會把錢交給他去打理，給他在當時就相當於兩千萬美元的股權？此外，‘康沃’公司在短短十多年裡就成爲全美第三大制『藥』企業，在全球也名列前茅，僅僅是他管理有方？兩名聯邦參議員肯定在他那裡拿了不少好處，現任美國總統在競選時也獲得他的鉅額捐助。還得算上聯邦『藥』品管理局，國會的『藥』品與醫療委員會。政治投資的目的是什麼？”
“這不是我們應該感興趣的地方。”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莊園也是‘康沃’公司的資產？”
“其實，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唐旭宸鎖緊眉頭，歐陽鳳鳴卻沒再說下去。
“我們查過，莊園屬於一個叫‘神聖之光’的代理人公司，也就是私人安保公司。”李金明敲了敲桌子，說道，“在萊克里弗有一座小型機場，被擊落的飛機與直升機就是從那邊飛過來的，租用該機場的也是這家代理人公司。‘巨嘴鳥’是巴西的軍用教練機，該公司在三年前巴西『政府』手裡購買了六架這種飛機。此外，該公司還從美軍手裡購買了幾架退役後當做過剩物資處理的ch-53直升機。至於兩架ah-1，很可能來自非法渠道，或者用報廢的武裝直升機的零部件拼湊而成。對一傢俬人安保公司來說，僱傭武裝警衛與飛行員都不是什麼難事。”
“與‘康沃’公司有關聯？”
楊詩琪點了點頭，說道：“三年多前，‘康沃’公司與‘神聖之光’公司簽署了一份長期安全協議。‘康沃’公司每年支付數千萬美元，由‘神聖之光’公司提供特殊安保服務，包括僱傭警衛。”
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保安主管呢？”
“是塊硬骨頭，打死不肯開口。”歐陽鳳鳴癟了癟嘴，說道，“也沒什麼奇怪的，他本來就是這種人。”
唐旭宸朝歐陽鳳鳴看了一眼，讓他把話說清楚點。
“他是退役特種兵，在三角洲部隊服役了十多年，三年多前纔到‘康沃’公司，準確的說是由‘神聖之光’公司聘用，擔任莊園的保安主管。”楊詩琪拿起一份文件，放到了唐旭宸面前，裡面是幾張照片。“這是去年，‘康沃’公司成立二十週年慶典上拍的，站在前排中間的那個就是蓋茨，斯科特在道數第二排左數第三個。另外幾張是他在慶典上跟蓋茨單獨見面會談時拍下來的。顯然，斯科特一着急爲‘康沃’公司工作，還是個大人物，與蓋茨的關係非同一般。”
“照片是從哪裡得來的？”
“聯邦調查局。”
唐旭宸微微一愣，顯得有點驚訝。
“好幾年前，聯邦調查局就開始懷疑‘康沃’公司在做一些非法勾當，一直在進行秘密調查，只是始終沒有拿到能把蓋茨送上法庭、讓‘康沃’公司關門的證據。顯然，聯邦調查局的調查力度遠遠不夠。”
“其實，這很可能是‘康沃’公司把秘密研究機構設在加拿大的原因。”李金明補充了一句。
楊詩琪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意思。
“能不能撬開他的嘴？”
“就算能，意義也不大。”歐陽鳳鳴癟了癟嘴，說道，“他只是保安主管，不可能知道得太多。”
“這麼說，我們只能去找蓋茨了？”
“我們沒能在自毀系統起爆前找到足夠多的證據與線索，”歐陽鳳鳴聳了下肩膀，“蓋茨是主要知情者。如果即將到來的恐怖襲擊與劉雪麗，跟‘康沃’公司在她身上搞的那些名堂有關，在科研人員全部完蛋之後，唯一知道真相的就是蓋茨。當然，也可能是他身邊的某個重要人物。”
“毫無疑問，他是那個神秘組織的成員，至少爲那個神秘組織服務。”李金明又敲了敲桌子，說道，“恐怖襲擊與那個神秘組織有關，所以只有找到他，才能查明情況，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目前看來，他是最有價值的線索。”楊詩琪說了一句。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話，我們就去美國，找他好好談談。”
“用不着這麼多人，我們幾個去芝加哥就行了。除非打算把芝加哥變成血火戰場，不然就沒必要帶上特種部隊。”
“多帶幾個人總沒壞處。”李金明顯然不大讚同歐陽鳳鳴的觀點。
“如果發生意外，有人接應總比沒人接應好。”楊詩琪站在了李金明這邊。
歐陽鳳鳴癟了癟嘴，沒有多說什麼。
唐旭宸『揉』了『揉』額頭，對範華東說道：“你去挑選幾名精通英語，擅長僞裝，比較瞭解美國的特種兵跟我們去芝加哥。”
範華東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小楊，爲他們準備身份證件。還有，聯繫軍情局與國土安全局，找最好的專家照顧與治療劉雪麗。”
“已經聯繫了，此事暫時由軍情局負責，沒讓國土安全局『插』手。”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我們得想出一個辦法，既能從蓋茨那獲得情報，又不至於招惹上十幾萬聯邦特工。不管怎麼說，那個傢伙是福布斯財富榜上的名人，還有聯邦參議員與總統撐腰。就算他惡行累累、死不足惜，我們也不能大張旗鼓的對付他，至少不能招惹聯邦調查局。”
“把他帶出美國，聯邦調查局又能怎麼樣？”
“歐陽，你還是情報人員嗎？”李金明白了歐陽鳳鳴一眼。
“早就不是了。你是？”歐陽鳳鳴看了李金明一眼，又對楊詩琪與唐旭宸說道，“你們是？”
楊詩琪有點無語，歐陽鳳鳴這樣子像足了地痞流氓。
“我們要對付的是恐怖份子，目的是粉碎恐怖襲擊，”唐旭宸瞪了歐陽鳳鳴一眼，“不是成爲美國公敵，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