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田玲子確實調查過唐旭宸,也調查過與唐旭宸一起的人,即歐陽鳳鳴他們,只是並不深入,獲得的信息大多與三年前在日本發生的事情有關,即唐旭宸他們在神戶與東京跟自衛隊的激戰。
這些信息,讓愛田玲子覺得,唐旭宸是一個擅長採取行動的人。
當然,這個觀點沒有錯,只是過於片面。
看完歐陽鳳鳴給她的資料,愛田玲子才意識到,之前太小看唐旭宸了,甚至可以說是錯看了唐旭宸。
“這些反恐行動,你們都參與過?”
“只有我。”歐陽鳳鳴勉強笑了笑,說道,“從巴基斯坦開始,我就跟他並肩作戰,其他人都是隨後參與進來的。只是有一點不可否認,唐旭宸是我們的領袖,沒有他,我們不可能戰勝那麼多的恐怖份子。”
愛田玲子沉默了,她並不懷疑這些文件的真實性,因爲她知道這些恐怖襲擊事件。
“現在,你還認爲他的推測是錯的嗎?”
愛田玲子長出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沒錯,那只是他的推測,甚至只是個人推測,但是過去十多年,他從沒錯過,沒有一次推測錯誤。”歐陽鳳鳴看了愛田玲子一眼,說道,“更重要的是,那不僅僅是猜測,而是根據已經掌握的線索做出的推測,有一定的事實依據。也正是如此,我們才相信,他這次的推測同樣沒有錯。”
“沒有證據。”
“如果每次遇到恐怖襲擊,我們都需要首先找到證據,那麼恐怖份子早就得逞了。”
愛田玲子咬了咬牙,沒有反駁歐陽鳳鳴的觀點。
“反恐作戰是特殊戰鬥,很多平常採用的方式方法根本用不上。恐怖份子從來不會按照章法行動,不然就不是恐怖份子。在與恐怖份子的戰鬥中,我們也不能按照常理出牌,不然只能跟着恐怖份子的步伐前進,永遠也無法超過恐怖份子,更別說及時阻止恐怖份子發動襲擊。如果你要證據,那麼在我們阻止了恐怖襲擊,抓住了恐怖份子之後,你大可進行全面調查。只是在此之前,你得支持我們採取行動,阻止恐怖襲擊發生。”歐陽鳳鳴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知道神經毒劑確實存在,而且已經運入我國境內。如果恐怖份子使用神經毒劑發動恐怖襲擊,後果將不堪設想,不但首相的人身安全將受到威脅,他追求的政治理想也將化爲泡影。”
愛田玲子仍然沒有吭聲,對她來說,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
“相信我,這麼多年來,我們破獲的所有恐怖襲擊案件都不那麼單純,都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可以說,那些亡命之徒只是被人利用了,幕後主使的真正目的不是支持恐怖份子發動襲擊,而是通過恐怖襲擊達到其他目的。很明顯,那些支持彌生四十四的人,正是希望通過恐怖襲擊來毀滅首相的政治理想,破壞中日關係,讓兩個國家、兩個民族、十七億人回到從前。”
“我無權釋放唐旭宸。”
歐陽鳳鳴微微一愣,雖然有點失望,但是愛田玲子這麼說,表明還有希望。
“首相已經簽署了逮捕令,他將在今天上午被送回日本。我已經向首相提出,在審判之後給予特赦。”
“你應該知道,唐旭宸需要的不是特赦。”
愛田玲子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只是,他已經移交給特勤局,不受我的控制。”
“時間,路線。”楊詩琪提醒了愛田玲子。
“什麼?”
歐陽鳳鳴壓了壓手,讓楊詩琪閉上嘴,然後對愛田玲子說道:“你無權釋放唐旭宸,那就幫我們把他救出來。”
“怎麼幫?”
“押送他前往機場的時間,以及車隊的行進路線。”
“這……”
“我保證,在營救他的時候,不會濫殺無辜,會盡量使用非致命武器。不管怎麼說,日本特勤人員也是無辜的,他不應該爲此喪生。我們的目的只是把他救出來,也沒有理由殺害押送他的人員。”
愛田玲子看着歐陽鳳鳴,有點猶豫不決。
“你得相信我,只有他能夠領導我們化解恐怖襲擊,而我們這麼做,是爲了我們兩個國家與民族的未來。如果讓恐怖份子得逞,不管最終結果如何,肯定不是我們想要的,而且到時候誰也無法挽回。”
“這……”
“這是唯一的機會。”
愛田玲子咬了咬牙,說道:“我得會大使館,查到押送時間與押送路線後,我把消息發給你們。”
“我們還需要更具體的信息,特別是押送人員的數量。”
愛田玲子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歐陽鳳鳴的意思。
“我們在前面停車,查到之後,立即把消息發給我們。”
“你真的認爲唐旭宸的推測是對的?”
歐陽鳳鳴微微一愣,說道:“在任何時候,我都會把生命託付給他。在這個世界上,他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愛田玲子沒再多問什麼。
等範華東把車停到路邊,她下了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其實,歐陽鳳鳴並沒改變愛田玲子,而是在此之前,愛田玲子就心存疑惑,歐陽鳳鳴只是強化了她的認識。
回到大使館,愛田玲子沒有去找山口野司。
雖然在她看來,只要說明情況,山口野司會相信她,但是不會因此下令釋放唐旭宸,因爲唐旭宸並非日本的執法人員,甚至不是日本人,潛入大使館,綁架特勤人員,還私自審問特勤人員,本身就違反了日本法律。如果山口野司網開一面就會留下政治污點,從而被政治對手利用。
此外,山口野司已經提交辭呈,只是沒有被內閣批准。如果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對他不利的消息,那麼在審議辭呈的時候,內閣官員會有所顧慮,甚至出現預料之外的結局,而山口野司將因此下臺。
也正是如此,愛田玲子纔想到,在審判之後,請求山口野司給予唐旭宸特赦。
在答應歐陽鳳鳴的時候,愛田玲子就已想到,就算要放了唐旭宸,也不能讓山口野司知道。
如果只是個人行爲,那就不會對山口野司產生影響。
愛田玲子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是有人在等着她。
“你去哪了?”
“你怎麼在這裡?”
西村弘志微微一愣,勉強笑了笑,說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我覺得,我們需要當面好好談談。只是,你沒在房間裡。”
“我去吃早飯了。”愛田玲子隨便編了個理由。
西村弘志微微點了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說吧,想跟我談什麼?”愛田玲子的態度不冷不熱。其實就算沒跟歐陽鳳鳴見面,她對西村弘志也沒有多少感情。關鍵就是,兩人之間的關係已被拆穿,已經準備好的婚禮,肯定無法按照計劃進行。
西村弘志嘆了口氣,說道:“也許,現在不是時候。”
愛田玲子微微點了點頭,她也這麼認爲。
“等下,我們就要去機場了。不管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冷靜下來。如果你覺得,我們在一起不合適的話,回國後,我會主動解除婚約。”西村弘志勉強笑了笑,說道,“這樣總比勉強在一起好得多。”
愛田玲子又點了點頭,然後側過身,示意讓西村弘志出去。
“就這樣吧。”丟下這句話,西村弘志才走了出去。
轉身關上房門的時候,愛田玲子朝西村弘志的背影看了一眼。
雖然遲早得有一方提出解除婚約,而且更有可能是西村弘志,但是在西村弘志主動提出來之後,愛田玲子依然有點難以接受。不管怎麼說,她與西村弘志已經生活了數年,還準備嫁給他。
等情緒平復下來,愛田玲子纔去打開了筆記本計算機。
她是首相的首席助理,首相能過問的事情,她都能過問。查出押送唐旭宸前往機場的時間與路線,根本不是難事。
不到十分鐘,愛田玲子就查到了相關信息。
因爲首相要跟中國元首前往青島視察北海艦隊,所以將在此之前把唐旭宸押往機場,而押送的特勤人員會留在機場,負責接應首相車隊,以及相關的安保工作,兩支車隊出發的間隔時間只有半個小時。
此外,中國國土安全局將負責沿途的保護工作。
因爲發生了針對山口野司的行刺事件,所以安保極爲嚴密,除了數十名日本特勤人員將隨同前往青島之外,中國方面還派遣了上百名特勤人員,國土安全局則出動了大約五百名外勤人員。在青島港,中國?軍方還安排了三個警衛營,甚至調動了炮艇與武裝直升機,可以說是密不透風。
在這種情況下,刺客根本不可能接近山口野司。
把相關信息發出去後,愛田玲子去了首相的辦公室。
山口野司在下半夜睡了幾個小時,剛剛起來,正在吃早飯。西村弘志是特勤隊長,負責近身保護。大使也在,他將隨同首相前往青島港。雖然愛田玲子不想去青島,但是山口野司已經做了安排。
“我們半個小時後出發。”山口野司朝愛田玲子看了過來。“從青島回來之後,你得跟元首的機要秘書好好談談,把最後幾個細節問題搞定。如果有機會,你最好把她約出來,你談話更方便一些。”
愛田玲子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山口野司的意思。
“昨晚沒有睡好?”
愛田玲子勉強笑了笑,說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沒睡着。”
“沒事,去青島還有兩個小時,在路上好好休息一下。”
“我去準備需要的東西。”
山口野司沒有挽留,等愛田玲子離開,他把西村弘志叫了過來,詢問了相關的安保安排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