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聲響與刺眼的光芒，讓歐陽鳳鳴醒了過來。
一架直升機在頭頂上盤旋，幾個灰暗的身影出現在夜空中。歐陽鳳鳴想爬起來，卻發現手腳被綁住。
唐旭宸，我要你好看！
兩個人跑了過來，是軍情局的特種兵。
把歐陽鳳鳴弄昏後，唐旭宸只把他綁了起來，丟在河灘上，沒有藏到別的地方，特種兵在直升機上就看到了他。
“歐陽？”
“是你？”歐陽鳳鳴認了那名特種兵，是厲傑勳。三年前在巴基斯坦，歐陽鳳鳴處決克拉克的時候，他就在場。
“誰把你綁在這裡？”厲傑勳解開了綁住歐陽鳳鳴的繩索，雖然他對歐陽鳳鳴的很多作爲不敢苟同，但是他知道歐陽鳳鳴不是壞人。再說了，歐陽鳳鳴本來就是軍情局的人，還是楊懷烈最信任的情報人員。
“唐旭宸。”歐陽鳳鳴爬了起來。“把你的電話給我。”
厲傑勳沒多羅嗦，讓跟來的特種兵把一部對講機給了歐陽鳳鳴。
“田皓桐，我是歐陽。”
“歐陽，你去哪了？”
“唐旭宸襲擊了我，把我綁了起來，楊詩琪在哪，楊局怎麼樣了？”
“楊姐在醫院，楊局正在搶救。你開始說什麼，老唐……”
“幫我聯繫楊詩琪，從現在開始，由你主管國土安全局，告訴所有人，不再聽從唐旭宸的指揮。”
“什麼？”
“別他媽的羅嗦，照我的吩咐去做。”
“稍等，我幫你聯繫楊詩琪。”
歐陽鳳鳴把對講機交到左手上，朝兩名特種兵招了下手，讓厲傑勳幫他準備一套單兵作戰裝備。
“歐陽，是我。”楊詩琪進入了通信系統。
“唐旭宸襲擊了我。”
“什麼！？”
“他誘使我說出了幕後主使的身份，然後趁我不備襲擊了我。厲傑勳是你派來的？”
“對，我讓他們去搜集線索。”楊詩琪沒有否認，也沒說實話，厲傑勳他們還負責看住唐旭宸與歐陽鳳鳴。
“他肯定去找幕後主使了。”
“歐陽，你就是個廢物！”
“楊詩琪，你他媽的站着說話不腰痛！”歐陽鳳鳴一點風度都沒有，不過他從沒把楊詩琪當女人看待。“唐旭宸是什麼人？換成是你，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現在怎麼辦？”
“我帶厲傑勳他們去找他，希望還來得及。”
“歐陽，你能對付他？”
“我會殺了他！”歐陽鳳鳴知道，楊詩琪不是懷疑他的能力，而是懷疑他的立場，懷疑他會不會像唐旭宸那樣，找到幕後主使之後爲楊懷烈復仇。“聽好了，你得找田皓桐，讓他聯繫元首。”
“元首？”
“你認爲，如果我們不把情況說清楚就對付唐旭宸，元首會饒過我們？別忘了，唐旭宸救過元首。”
楊詩琪微微一愣，這到是事實，而且唐旭宸是元首親自任命的調查負責人。
“還有，幕後主使是褚老。”
“什麼！？”
“楊局發生意外，就是在去見過他之後。連楊局都拿他無可奈何，我們更不可能，得讓元首親自出面。”
“這合適嗎？”
“楊詩琪，你認爲怎麼才合適？”
楊詩琪再次沉默，雖然不太清楚楊懷烈出意外的前因後果，但是楊懷烈在向元首單獨去見幕後主使，肯定是不想讓元首知道。有點腦子就能想到，讓元首知道之後，事情肯定會變得更加嚴重。
“楊詩琪，你聽好了。我們現在不但要把幕後主使繩之以法，還得保護楊局，避免讓唐旭宸毀了自己。你有這麼大的能耐，還是認爲我有？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遠遠超出我們的能力範圍。如果劉雪麗還活着，也許能勸住唐旭宸。現在能阻止他做蠢事，毀掉下半生的只有薛震遠！”
不管楊詩琪是否接受，歐陽鳳鳴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厲傑勳，在嗎？”
“我在。”
“你帶人跟着歐陽。”
“明白。”
“歐陽，我先跟田皓桐聯繫，等下給元首打電話，你來說明情況。到底怎麼辦，由元首決定。”
“沒問題。”歐陽鳳鳴朝厲傑勳等人揮了揮手，朝直升機走去。“抓緊時間，我們大約在十五分鐘後趕到莊園。”
楊詩琪沒多羅嗦，先聯繫了田皓桐，讓他以國土安全局臨時主管的身份聯繫元首府。
雖然過去一年多，楊詩琪一直在協助唐旭宸與木林森尋找歐陽鳳鳴，也就是在爲國土安全局做事，但是她的職位掛在軍情局名下，仍然是軍情局在編情報人員，輪不到她來主管國土安全局。
當然，因爲楊懷烈與唐旭宸、劉雪麗的關係，軍情局與國土安全局的關係非常密切。
別忘了，當初是楊懷烈提出建議，薛震遠才決定成立直接隸屬於國家安全委員會的國土安全局。
此時，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薛震遠只睡了四個小時，而且吩咐秘書蹇賽康，只要國土安全局那邊有了消息，就立即把他叫醒。
蹇賽康把他從牀上叫了起來，不過送來的不是國土安全局的消息，而是楊懷烈的消息。
“事發地點在北郊森林公園裡面，那邊住了很多大人物。”
薛震遠沒有吭聲，報告中寫得很清楚，楊懷烈駕駛的轎車墜下懸崖，離高官的莊園區不是很遠。雖然沒有提到墜崖的原因，但是楊懷烈深更半夜跑到那裡去，顯然不是開車去公園裡兜風。
“唐旭宸那邊有消息了嗎？”
蹇賽康搖了搖頭，說道：“一直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您吩咐過，不要打擾他。”
薛震遠揉了揉額頭，說道：“給他打電話，問清楚楊懷烈是怎麼出的事。還有，讓他把最新的調查報告發給我。”
“現在？”
“對。”
蹇賽康沒再多問，朝辦公桌走了過去。
沒等他走近，電話就響了起來。
“元首府……好的，元首在這裡。”蹇賽康捂住話筒，對薛震遠說道，“元首，國土安全局的田皓桐，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薛震遠點了點頭，讓蹇賽康用免提。
“田皓桐，我是薛震遠。”
“元首，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現在只有您能阻止唐旭宸。”
“阻止唐旭宸！？”薛震遠鎖緊了眉頭。
幾個小時前，他收到了劉雪麗遭到綁架，並且被綁匪炸死的消息。當時，他就覺得唐旭宸會出事。只是，國土安全局一直沒有發來消息，唐旭宸還在按時遞交報告，薛震遠就沒有胡亂猜測。對唐旭宸的信任，讓他相信，唐旭宸能夠度過難關，不會把個人感情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
“元首，我是歐陽鳳鳴。”
“歐陽，聽說你也參與了調查工作。對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元首，現在不是拉家常的時候，如果您打算授予我一枚獎章或者親自接見我，請我吃飯喝酒，等到事情了結了再說。”歐陽鳳鳴一向直來直去，從不考慮交談對象的身份，連薛震遠也不例外。“具體的會在調查報告中提到，我簡單說一下。我們查到了幕後主使，還拿到了一份有利證據，只是已經損壞，得到的是證據的錄音件，在法律上站不住腳。楊局去跟幕後主使攤牌，結果沒能如願，在回來的途中遭到襲擊，轎車墜河。因爲劉雪麗慘死，我們擔心唐旭宸會爲劉雪麗復仇而殺了幕後主使，所以沒讓他參與進來。只是，他現在已經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了。”
“是誰？”
“褚老。”
“什麼！？”
“元首，我知道您會很驚訝，不過先聽我把話說完。唐旭宸騙了我，誘使我說出了幕後主使的身份，然後偷襲了我。在我醒來時，他已經離開。如果我沒猜錯，他肯定去找幕後主使了。”
“爲劉雪麗復仇？”
“還有楊局。”
薛震遠咬緊牙關，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元首，他肯定會殺了幕後主使。”
“他不是那種人。”
“元首，我不知道您有多瞭解唐旭宸，但是肯定比不上我。您不是情報人員，不瞭解情報人員的想法。如果我們手上有能爲幕後主使定罪的證據，他不會亂來，把幕後主使繩之以法纔是最好的復仇方式。可惜的是，我們手上沒有能把幕後主使繩之以法的證據，唐旭宸沒有第二種選擇。”
薛震遠沉默了，歐陽鳳鳴的話很犀利，而且一針見血。
“其實，換成是我的話，只會比他更瘋狂。元首，您得相信我，唐旭宸已經失控，不再適合參與調查行動。”
“我明白，你要我怎麼做？”
“解除他的權力，授權逮捕他。”
“什麼？”
“仇殺無法解決問題，只會使問題惡化。這是楊局說的話，而唐旭宸現在要做的就是爲劉雪麗復仇。”
“你能確定那份證據是真的？”
“確鑿無疑，楊局也知道，不然他不會冒險去見幕後主使。”
薛震遠已經明白過來，楊懷烈是想用那份在法律上站不住腳的證據要挾幕後主使，讓幕後主使收手。
“元首，也許我們無法把幕後主使繩之以法，但是肯定能找到其他證據。我發誓，不管有多麼困難，一定找到確鑿證據。如果讓唐旭宸殺了幕後主使，不但會讓那個手上沾滿無辜民衆鮮血的劊子手成爲爲國捐軀的英雄，還會徹底毀了他，讓他成爲謀殺犯，讓他下半輩子亡命天涯！”
“讓我想想。”
“元首……”
“五分鐘後再跟你聯繫。”
薛震遠微微點了點頭，蹇賽康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