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煙霧繚繞,氣氛非常緊張。
最後發言的是外交部長,在他坐下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薛震遠身上,等待元首做出決定。
參會的,不但有『政府』高級官員,還有總參謀部與陸海空三軍、以及二炮的高級將領。
薛震遠在悶頭抽菸,遲遲沒有開口。
兩個多小時前,接到唐旭宸打來的電話之後,薛震遠就召集了這次軍政會議。
唐旭宸首先以情報人員身份介紹了情況,主要是那枚核彈頭的來龍去脈,以及可能遭受的恐怖襲擊。
在唐旭宸提到核彈頭的爆炸當量至少爲五百萬噸、最多五千萬噸的時候,參會的官員與將領都嚇了一跳。即便不是軍人,也能想到,一枚五百萬噸級的核彈頭引爆之後回造成多麼巨大的破壞。
接下來,軍情局的一名技術專家介紹了那顆衛星的情況。
如果衛星的運行軌道沒有變化,十二個小時之後就會從瀋陽上方通過,十八個小時之後從上海上方通過,二十個小時之後從北京上方通過。也就是說,如果恐怖份子的目的是摧毀中國的一座特大城市,那麼恐怖襲擊最快在十二個小時後到來。哪怕恐怖份子的目的是摧毀上海這樣的超級都市,恐怖襲擊也將在十八個小時後發生,而以摧毀中國首都爲目的,則會在二十個小時後到來。如果那顆衛星具有改變運行軌道的能力,恐怖襲擊到來的時間還將大幅度提前。即便衛星的運行軌道沒有改變,留給情報人員的時間最多隻有二十個小時,最少則只有十二個小時。
據此,軍情局的專家認爲,已經很難通過常規手段阻止恐怖襲擊。
常規手段失效,剩下的就是非常規手段。
因爲軍情局一直在配合唐旭宸他們展開調查,總參謀部早就獲得了消息,所以在會議開始前,軍方已經有所準備。雖然很是倉促,但是總參謀部與三軍一兵司令部拿出了針對『性』的行動方案。
空軍司令首先提出對衛星進行攔截,而且讓一名技術軍官做了戰術分析。
因爲是一顆近地軌道衛星,軌道最低點不到四百千米,最高點也只有五百多千米,而反衛星導彈的最大『射』高達到一千五百千米,所以當衛星從中國本土上空通過時,可以用導彈將其擊落。
只是,這裡面存在一個問題。
中國的反衛星導彈使用的是破片殺傷式戰鬥部,而不是撞擊戰鬥部,破片能夠摧毀衛星的防護罩,甚至能夠通過撞擊降低衛星的速度,讓衛星脫離軌道後墜入大氣層燒燬,卻無法保證摧毀核彈頭。如果是一枚具有再入大氣層能力的核彈頭,那麼在衛星墜毀之後,核彈頭肯定會落在中國本土上。要是核彈頭沒被摧毀,就有可能在中國本土上引爆,至少會產生嚴重的放『射』『性』污染。只是後者,問題還不算嚴重。如果是前者,那麼對衛星進行攔截的意義就不是很大。
由此,空軍的技術軍官提出了一個辦法,即在國際海域上空進行攔截。
按照這名軍官提到的辦法,用運輸機把戰術反衛星導彈送往正在西太平洋上訓練的航母戰鬥羣,以航母爲平臺發『射』導彈,用預警機與驅逐艦的相控陣雷達進行引導,攔截與擊落那顆衛星。
毫無疑問,這個辦法的實施難度非常大。
戰術反衛星導彈重達十多噸,超過了戰術運輸機的空運能力,因此無法把導彈直接空運到航母上,只能進行空投,也就需要對導彈做特殊處理,最後還得在航母上組裝導彈,在發『射』前進行測試。
在航母的飛行甲板上發『射』導彈,肯定會對航母產生影響,甚至會讓航母提前返港大修。
只不過,這是短期內唯一可行的辦法,也是唯一能夠避免衛星落到中國本土、核彈頭在中國本土引爆的辦法。
在西太平洋對衛星進行攔截,就算沒能摧毀核彈頭,核彈頭也會在西太平洋上引爆。
隨後,海軍的技術軍官肯定了這個攔截方案,即航母可以充做導彈發『射』平臺,具備發『射』反衛星導彈的能力。
根據這兩點,軍方給出了一套攔截方案,即首先在西太平洋上攔截衛星,失敗後再在本土上方攔截衛星。
軍方的態度很積極,觀點也很明確,“攔截”是唯一辦法。
只是,『政府』官員,特別是外交部長提出了一個誰也無法迴避的問題,即那是一顆日本的通信衛星。
雖然太空沒有國界,但是人造航天器都有歸屬。
那顆衛星在法理上屬於日本,而中國無權對其進行攔截,特別是在無法證明衛星上有核彈頭,而且對中國構成威脅的情況下。從法理上講,如果中國攔截與擊落日本的衛星,等於侵犯日本主權,與入侵日本是一回事。
此外,日本當局顯然不會承認衛星上有核彈頭。
按照外交部長的分析,即便發出正式外交照會,甚至威脅日本當局,也未必能夠得到滿意的結果。日本當局會協助進行調查,卻不會全力以赴。走正常的司法程序,至少需要幾天纔有結果。
顯然,根本不可能拖到幾天之後。
這個時候,唐旭宸提出了一個辦法,即以進行反導、反衛星試驗爲名,向該衛星所在的軌道發『射』一顆標靶衛星,然後攔截標靶衛星,用標靶衛星產生的碎片擊落該衛星,使其墜毀在西太平洋上。
軍方將領與技術人員立即表示支持,認爲這是一個可行辦法。
薛震遠的法律顧問也認爲,這個辦法具有可『操』作『性』,最多在事後向日本方面支付一筆賠償款。
關鍵就是,有過這樣的先例。
早在十多年前,俄羅斯就在一次反衛星攔截試驗中,“誤傷”了美國的軍用衛星,事後也只是賠了一筆錢。
只不過,這個辦法存在一個缺陷,即用碎片擊落目標衛星、使其在墜毀在西太平洋上的概率非常低。
空軍的技術軍官提出了一個補充辦法,即先後發『射』兩枚反衛星導彈。第一枚導彈攻擊提前發『射』的標靶衛星,如果碎片沒能摧毀目標衛星,則由第二枚導彈直接攻擊目標衛星,事後宣稱是“誤擊”。
這又回到了之前的問題上,即直接擊落日本衛星所產生的附帶影響。
薛震遠遲遲沒有做出決定,也就在這個問題上。
受領土領海爭端影響,中日關係早已劍拔弩張,別說公然擊落日本衛星,哪怕只是“誤傷”,也很有可能導致中日全面決裂。如果美國藉此做文章,幫助日本聯絡西方國家,鼓動日本進行報復,甚至有可能引發一場戰爭。因爲是中國首先製造事端,所以很難得到國際社會的支持。
這樣的戰爭,對中國沒有半點好處!
就算打敗了日本,又能怎麼樣?
中國的對手不是日本。只要還是美國的“看門狗”,得聽美國的指揮,跟隨美國的步伐前進,日本就沒有資格成爲中國的對手。關鍵是,美國肯定會藉此機會發動西方國家對中國進行全面制裁。
結果顯而易見,中國會贏了戰爭,輸了一切。
薛震遠的擔憂也不是秘密,不管是態度強硬的將領、還是猶豫的『政府』官員,都明白此舉可能引發的後果。
關鍵不是戰爭,而是國家利益。
抽完手上的香菸,薛震遠才敲了敲桌子。
會議室裡的將領官員,以及通過視頻系統參加會議的唐旭宸、軍方技術人員等都集中了精力。
“顯然,我們得爲最壞的結果做好準備。但是不管希望是多麼渺茫,都得盡最大的努力爭取對我們最有利的結果。”薛震遠長出口氣,說道,“軍方提出的方案是最後手段,不過得立即着手準備。聯繫航母戰鬥羣,空軍負責提供、改裝與運送反衛星導彈,並且協助海軍進行反衛星攔截。”
空軍司令與海軍司令都點頭答應了下來。
“如果可以,得立即發『射』一枚標靶衛星。即便最後不得不把那顆衛星打下來,也要採用最有利的方式。”
二炮司令點了點頭,反衛星的攔截試驗一直由二炮負責。
“這只是最後的手段。”薛震遠敲了敲桌子,強調了這一點。“在此之前,我們得儘量獲取確鑿證據,證明那顆衛星上有一枚核彈頭,而且被恐怖份子控制,準備用來對我國發動恐怖襲擊。”
“我們一直在努力蒐集情報。”唐旭宸替軍情局長做了回答。
薛震遠微微點了點頭,對外交部長說道:“在掌握了確鑿證據之後,得立即向日本當局遞交正式外交照會,讓日本當局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說得簡單一點,如果恐怖份子利用日本公司對我國發動恐怖襲擊,我們將視爲日本當局管理不當所造成的結果,並且會進行鍼對『性』的報復與反擊。”
“反擊?”外交部長很是驚訝。
“不用說得太明白,暗示日本當局就行了。”
“元首,這不是國家行爲,這……”
“你認爲,如果一枚五百萬噸級、甚至五千萬噸級的核彈頭在我國本土引爆,是不是國家行爲還很重要嗎?如果瀋陽、上海或者北京遭到打擊,導致上千萬人喪生,我們只能進行反擊,沒有別的選擇。”
外交部長沒再多說什麼,很殘忍,不過也很現實。
“就這樣吧。”薛震遠長出口氣,說道,“與此事有關的所有事情都直接向我彙報,我要實時掌握調查與部署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