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手機,尤里-安德烈波夫退到門後,爲手槍裝上消聲器,又退出彈匣檢查了一下才關上保險揣好。聽到從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他拉了拉已經戴好的手套,又往門邊的角落裡縮了一點。
房門推開,一名穿着藍色手術服的醫生側身走了進來,而且埋着頭,正在脫下左手上的手術手套。他走得很急,而且用肩膀頂開了房門,沒用手,大概是不想弄髒手套,不然等下返回手術室得重新洗手消毒。他朝辦公桌走過去,沒有看門板後面,也就沒有發現藏在門後的安德烈波夫。
在他拿起電話話筒的時候,安德烈波夫悄無聲息的走到了他身後。
對身高一米九、身材魁梧、力大無窮的安德烈波夫來說,扭斷一個身材瘦小的外科醫生的脖子根本不是難事。
動作乾脆利落,只是在頸椎骨錯位時發出了一點聲響。
把屍體拖到牆角,安德烈波夫摘下掛在醫生胸口的工作證,戴上了口罩與手術帽,套上了手術服。
簡單整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後,安德烈波夫把電話話筒放了回去,然後掏出手機摁下了終止通話的紅色按鈕。
走出醫生辦公室之後,他沒有忘記鎖上房門。
現在,他成了一名外科醫生。
在走廊的盡頭右轉就是手術室。兩名警察守在手術室外面,而且都看到了走過來的安德烈波夫。
其實,安德烈波夫與那名醫生的體形差別非常明顯。
雖然醫生的身高超過一米八五,只比安德烈波夫稍微矮了一點,但是身材瘦弱,穿的衣服至少比安德烈波夫小兩個碼。即便手術服比較寬大,縮小了兩人的體形差距,可是穿在安德烈波夫身上依然顯得有點小。
安德烈波夫考慮過這個問題,走向手術室的時候,做好了幹掉那兩名警察的準備。
只是,兩名警察沒有把安德烈波夫認出來。
也許,他們看了出來,安德烈波夫不是開始出去的那名醫生,但是沒看出安德烈波夫是職業殺手,而是把他當成了另外一名外科醫生。主要就是,安德烈波夫穿的是一件乾淨的手術服,胸前掛着醫院的工作證,拿着還沒拆開的手術手套。如果開始出去的那名外科醫生有事無法繼續手術,醫院會安排另外一名外科醫生接替。
進了手術室,安德烈波夫沒有直接進入正在進行手術的房間,而是去了清洗間。
當然,他不是去清洗雙手,因爲他根本不是外科醫生。
在成爲職業殺手之前,安德烈波夫是俄羅斯內務部特種部隊的一名特種兵,而且是少校軍官。
對於出生在車臣的俄羅斯人來說,參軍是安德烈波夫能選擇的最理想的人生道路。
第二次車臣戰爭爆發時,他才十八歲,是一名剛剛完成訓練的新兵。因爲在戰鬥中有不錯的表現,所以在第二次車臣戰爭結束之後不久,他就被特種部隊選中。數年後,南奧賽梯戰爭爆發,他首次以特種兵身份參戰,完成了至關重要的偵察任務,爲控制格俄邊境的羅基隧道、協助裝甲部隊進入南奧賽梯立下汗馬功勞。此後不久,安德烈波夫獲得晉升,成爲少校軍官。
只是,他的好運也到此用光了。
兩年後,在一次清剿車臣恐怖組織的行動中,安德烈波夫率領的特種部隊在一條山谷裡遭到伏擊。在苦戰數個小時,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倒下後,安德烈波夫彈盡糧絕,被恐怖份子俘獲。
此後一年,他被關在一個秘密營地裡面,每天都要遭受拷問與折磨。
直到營地遭到轟炸,看守他的恐怖份子非死即傷,他才抓住機會逃了出來,隨後發現竟然在阿富汗北部山區裡。
經過一個月的輾轉波折,安德烈波夫終於回到俄羅斯。
只是,在他返回故居時,才發現親人都認爲他已經死了,不但給他立了一塊不算太寒酸的墓碑,連老婆都睡到了其他男人的牀上,而他的幾個子女已經跟着祖父母返回故鄉,即車臣的格羅茲尼。
安德烈波夫沒有去找“前妻”,也沒有回到格羅茲尼,而是去了倫敦。
大約半年後,也就是四年前,安德烈波夫幹起現在這份職業,並且在兩年前成爲頂級職業殺手。
與僱傭兵一樣,職業殺手也是爲錢買命,只是前者更加註重團隊合作,而後者常常單獨行動。如果僱主給的佣金足夠多,而且任務難度不是很大,職業殺手不會介意跟其他人一起行動。
安德烈波夫看重的只是錢,其他都無關緊要。
大概一年半前,在爲蘇菲賣命之後,安德烈波夫只用了一個月時間就向蘇菲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此後,他爲蘇菲做了很多髒事,也拿到了很多佣金。蘇菲是個很大方的女人,哪怕讓他去做的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解決掉某個跟羅蘭特走得太近的女人,也會如數支付佣金。
一年多來,安德烈波夫至少賺了五百萬美元。
即便對頂級職業殺手來說,這份收入也足夠豐厚。如果沒有爲蘇菲賣命,安德烈波夫每年最多也就賺三百萬美元,還得承擔很大的風險,還得花掉很多錢,購買武器裝備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爲蘇菲賣命,不但沒有多少風險,還不需要承擔額外開支。
拔出手槍檢查了一下,安德烈波夫把一根毛巾浸溼,然後纏到消聲器上。這麼做,能把槍聲再降低二十分貝。
手術間裡,手術正在進行。
安德烈波夫進去時,主刀的外科醫生回頭看了過來。他立即認出了安德烈波夫,隨即就看到了安德烈波夫握着的手槍。
“噗……”
第一槍打中了主刀醫生的額頭,一槍斃命。
“噗……噗……”
安德烈波夫沒有半點遲疑,朝幾名護士各開了一槍,而且槍槍命中要害。
雖然槍聲依然很明顯,但是隔着兩道門,其中手術間的房門還是密封的,外面的警察根本聽不到槍聲。
“噗……”
朝那名沒有當場斃命,正試圖爬出手術間的護士開了一槍,安德烈波夫慢條斯理的給每個人補了一槍。
爲手槍更換彈匣後,安德烈波夫才朝手術檯走去。
羅蘭特躺在手術檯上,做了全身麻醉,身體無法動彈,但是他睜着眼睛,看得見、也聽得着。
走上前去的時候,安德烈波夫摘下口罩,讓羅蘭特看到了他的相貌。
羅蘭特瞪大眼睛,嘴角還在動彈,鼻孔也在快速收縮與擴張。他認識安德烈波夫,知道安德烈波夫是蘇菲的貼身保鏢。
安德烈波夫什麼都沒說,拉上口罩,把槍口對準了羅蘭特的額頭。
“噗……”
扣下扳機的時候,安德烈波夫沒有半點遲疑,甚至沒有躲避,任由鮮血濺到手術服上。
“噗……噗……”
安德烈波夫又朝羅蘭特的胸口與嘴巴各開了一槍。
雖然純粹是浪費子彈,但是他不想節外生枝。做爲職業殺手,安德烈波夫非常清楚幹掉目標人物的關鍵性。
揣好手槍,安德烈波夫在身上擦了擦,把鮮血塗到了手套上。
接下來,他揀起了掉在地上的彈殼,然後用一把鉗子,把幾具屍體裡的彈頭一個個的挖了出來。
其實,這並非必須要做的事情。
手槍與槍彈都來自黑市,警察根本查不出來歷。即便挖走了彈頭,警察也能判斷出那些醫務人員是被手槍擊斃。
安德烈波夫只是不能立即出去,得在手術間裡呆上一陣,至少十多分鐘。
如果他立即離開手術室,肯定會引起外面那兩名警察的注意。要是警察對他的身份產生了懷疑,最多幾分鐘就能知道他是職業殺手,然後封鎖醫院。顯然,安德烈波夫不想成爲幾十名警察的追捕對象。
等一陣再出去,就只需要去醫生辦公室裡換上外套,然後大大方方走出醫院。
手術還要持續一陣,等到警察察覺到異常,他已經駕駛轎車離開了市區。
既然需要多呆一會,就不能閒着,給警察製造點麻煩不算浪費時間。
當了四年職業殺手,以前還是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特種兵,安德烈波夫從不慌張,也沒什麼事能讓他慌張。不過是殺幾個人,如果因此慌張,早在五年前,安德烈波夫就是死在了阿富汗的營地裡。
大約十五分鐘後,安德烈波夫走出了手術室。
步伐有點匆忙,只是守在手術室外面的兩名警察依然沒有注意到他,因爲他身上與手上沾滿了鮮血。
也許是手術遇到了麻煩,需要醫生去取一些藥品與器械,或者做別的事情。
回到醫生辦公室,安德烈波夫把手術手套、帽子與外套脫下來丟進垃圾筒,把帶來的濃縮消毒液倒進去。穿上醫院清潔工的外套,他仔細整理了一番,確認沒問題後,才離開醫生辦公室。
開始,他以這套制服混了進來,然後去護士站查到了值班醫生的電話號碼。
把外科醫生從手術室裡騙出來的辦法並不複雜,給護士站打個電話,聲稱是外科醫生的親戚或者朋友,有急事找外科醫生就行了。安德烈波夫找的不是主刀醫生,而是協助手術的外科醫生。只要不是特別重要的手術,護士一般會給手術室打電話。爲了避免對正在進行的手術產生影響,協助的醫生一般會去醫生辦公室接電話。安德烈波夫要做的,只是在醫生辦公室等着。
辦法很簡單,而且成功率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