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隊員一聽,頓時爆發了,盛家寶作勢就要去拉那醫生的衣領,被林國光伸手攔了下來。
“都安靜,讓醫生說!”林國光冷冽的目光回頭掃了利刃隊員一眼,利刃隊員立馬噤聲,而後一臉恨恨的瞪着那醫生,但凡是他嘴裡再冒出一句不利於戰兵的話,他們就會齊齊撲過來將他撕碎!
“病人失血過多,體力又過度透支,我們會盡全力搶救,但是,這樣的情況實在是太……”
醫生說到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了,他是真的擔心這羣甚至還帶着戰場上凜冽殺氣的軍人會情急之下要了自己的命!
醫生從方纔的一系列事情看出了林國光是這羣人的領導者,連忙將手裡的‘病危通知單’遞到林國光的手裡,一臉低沉道,“我們必須要等病人的家屬在病危通知單上簽字……”
林國光動作有些緩慢的接過醫生手裡的筆,筆尖微顫。
醫生一臉爲難的望着林國光,這才抿了抿嘴,開口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聯繫病人家屬吧!”
林國光眸光一閃,緊接着拿過病危通知單快速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戰兵的大哥戰軍現在還在重症監護室裡呢,戰家總共這兩根香火了,卻在同一天命懸一線。
醫生深深地望了林國光一眼,這才掃了一眼利刃隊員,拿着‘病危通知單’轉身走進了手術室。
整個走廊上再次恢復了寂靜,所有人的心臟彷彿都被一顆巨石壓着,疼的喘不上氣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直到一個小時之後,搶救的紅燈依舊亮着,方纔的那個醫生又走了出來,手裡赫然還是拿着一張‘病危通知書’!
利刃隊員頓時崩潰了,王軍偉已然忍不住掉了眼淚,眼睛哭的通紅一片,壓抑着自己不發出任何的聲音。
“醫生……”饒是一向鎮定冷清的林國光,此時都有些慌亂無措,聲音中幾乎帶着一絲顫音,略帶恐懼祈求的望向面前的醫生。
“實在不行就通知家屬吧!”醫生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不忍。
利刃隊員皆是一臉的隱忍,毫不剋制的殺氣四溢,彷彿讓空氣都凝結成冰。
醫生輕嘆了一口氣,眼眶微紅,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說清楚戰兵的病情,雖然他們不是‘家屬’,“病人由於失血過多,已經引起心臟衰竭、休克等現象,而他的體力已經全部耗光,此時已經處於無意識狀態,而失血量已經達到人體代償的極限,而這些足以讓大腦皮層做出‘假死’的命令,如果病人意志力不堅強的話,恐怕……”
恐怕不會再醒過來了……
林國光抿了抿有些蒼白的嘴脣,手中的鼻尖顫顫巍巍,無論如何都下不了筆,如果他簽了這個字,戰兵倘若沒有撐下手術檯……
想到這裡,林國光的臉色更是一片凝重,粗喘着幾口氣,而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如果此時戰兵不做手術的話,恐怕更沒有可能撐得下來!
醫生嘆了口氣,這才說道,“我們現在能夠做的也只是竭力搶救,一切還是要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只要能夠撐得過這一關……”
只要撐得過這一關,就有活下來的希望!
林國光的眉頭已然皺成了一團疙瘩,“我籤!”
醫生收起了‘病危通知書’,這才轉身走進手術室。
急救的紅燈依舊亮着,利刃隊員一臉焦急的等待在手術室門口,滿臉的擔憂。
此時已然過去了三個小時,利刃隊員們只覺得彷彿過了足足有三十年之久,病危通知單接連又下了兩單,醫生滿臉的倦意,一言不發。
對於醫生來說,如果是普通的病人,此刻他們早已經放棄了治療,連續三個小時的搶救,病人依舊處於休克狀態,重度昏迷。
戰兵只覺得他此刻被包裹在巨大的黑色棉花裡,舒服的他四肢百骸都通透,渾身的骨頭沒有一處是不疲倦的,恍惚間,看到一雙潔白的手在衝着自己招手。
休息吧,休息吧,睡過去就不會這麼累了……
戰兵想要奮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但是,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叫囂着痠痛,身體的血液彷彿流光了一般,極度疲倦。
太累了……太疼了……彷彿身體已經被碾成粉末,只要一絲風來,便會吹散到天涯海角。
但是,就在這時,戰兵的面前猛然出現一雙黑白分明的墨玉眸子,水汪汪的一灘,定定的望着自己……
冉爽……
戰兵不由得勾了勾嘴角,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彷彿被棉花堵上了一般,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戰兵不由得急的滿頭大汗,但是,此刻四肢也彷彿被牢牢的捆綁住,戰兵下意識的擡頭去看冉爽,卻猛然發現一支黑漆漆的槍口赫然對準着自己,他甚至能夠看到那雙猙獰狠戾的猩紅眸子……
戰兵奮力掙扎,奈何身子彷彿被定身一般,竟是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冷汗瞬間浸溼了戰兵的身體,彷彿渾身浸泡在膠水中,冰冷粘稠。
而就在這時,槍口猛然跳轉,竟是直直的對準冉爽,戰兵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彷彿凍結了一般,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放慢,甚至能夠看得見子彈射擊出槍口激發的火花,緩緩的朝冉爽的心臟而去。
不!戰兵在心中吶喊,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子彈緩慢的穿透冉爽的心臟,鮮血四濺,那雙黑白分明的墨玉眸子緩緩的失去了色彩……
不!
戰兵猛然睜開了雙眼,一道刺眼的白光照射的戰兵不由得微微眯眼,額頭的汗水順着臉頰滑落在枕頭上,留下一片汗漬。
戰兵的目光定格在冉爽那張慘白無血色的臉,如夢中一般,那雙黑白分明的墨玉眸子定定的望着自己,夾雜了太多戰兵看不懂的情緒——有絕望,有痛苦、有希冀,有留戀……
“醒了,戰兵醒過來了!”冉爽的眸子瞬間綻放出色彩,幾乎話音剛落,以各種姿勢睡在地板上的利刃隊員猛然站起來,朝戰兵的病牀奔去,一臉的狂喜激動!
“隊長,隊長……能看得見我嗎?軍子……”
“隊長……”
戰兵不由得勾了勾嘴角,不由得眼前一黑,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原來是夢!
幸虧只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