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就過了十分鐘吧,陳朗從洗手間裡走了出來。
此刻,他的面容已經變成了之前的“蜘蛛黎朝”。
這是他根據記憶復原的,沒法保證分毫不差,不過,因爲時間充裕,邊角修飾的非常不錯。
至於聲音,刺蝟應該沒有跟蜘蛛見過面。
即便有所差異,對方也不會察覺。
瞥見這張臉的瞬間,唐心怡就睜大了雙眼,不禁向前靠近了幾步。
真的太像了。
不管是膚色,五官模樣,還是臉型,都跟資料裡的別無二致。
她又拿出了死者照片,仔細一點點的對照。
依舊找不出破綻。
不管是誰拿着這張照片,從人羣中找到的一定是此時的陳朗。
剛聽說陳朗用化妝技術騙過疑犯時,她還是半信半疑。
現在,陳朗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也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如果事先不知情,恐怕她也會被騙。
不由地,唐心怡竟伸手摸到了陳朗的臉頰,觸感溫和柔軟,是人的皮膚。
很難相信單靠化妝就能達到這種程度。
可她的舉動卻讓陳朗一陣無語,退後一步,問道:“唐工,怎麼樣?”
溫總剛離開,唐心怡就擺出了前輩的姿態,不但讓陳朗反覆背誦黎朝的背景資料,直到了若指掌。
還非要檢查一下,他的化妝技術能不能勝任這份臥底工作。
見陳朗的確有一手,唐心怡也安心了。
不過,本着負責任的態度,還是繞着陳朗轉了幾圈。
之前,她不但拿到了黎朝的驗屍報告,而且,還親自檢查了屍身。
除了臉,身形還是有些細微的差異。
陳朗要更加健碩一些,不過比死者矮了一釐米半左右。
而且,她也見過死者生前的監控錄像,眼神要更加陰鬱一些。
不似陳朗這般堅毅。
戰士和黑客終究是不同!
隨後,她又命令道:“記得塞增高鞋墊,眼睛再眯小一點,別老跟人對視。現在,你是個罪犯,殺氣別這麼重。”
雖然嘴上告誡,其實她更加欣賞陳朗的軍人氣質。
而後,又說了一句,“跟我走!”
……
夜長夢多,時間拖得久了,消息就容易泄露。
正式行動開始的時間雖然定在早上八點。
但今夜,他們也不能休息。
在警方的監控下,林佟已經用郵件跟刺蝟聯繫過一次了。
接頭地點就定在省城。
這邊派出的探員自然是僞裝後的陳朗,但是,還需要一個人的配合,就是之前被他抓獲的譚夏。
那個林佟的下屬。
此前,一涉及到具體的會面,地址都是譚夏安排的。
爲防萬一,這次依舊由她陪同陳朗趕到約定地點。
所以,現在警方尤其是陳朗需要再跟她對一遍“臺詞”。
然而,這開頭的第一步卻偏偏出了岔子。
譚夏不幹了。
就在他和唐心怡趕到招待所時,一開門見到譚夏。
對方噗通就給他們跪下了。
嘴裡唸唸有詞,哭訴道:“警員同志,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們了,別在讓我去見那些特務了。我媽還躺在醫院裡,兒子才五歲,我還不想死。”
當然,她說的這些都是假的。
她根本沒結過婚,更沒有孩子。老媽也好好的待在鄉下。
可是她的情緒是真的崩潰了。
這種狀態下,別說任務了,連把她拖出這個房間都難。
見狀,唐心怡立刻擺出了一幅嚴肅的面孔,厲聲告誡道:
“譚夏,我跟你說,現在配合我們,算立功。之後上訴法庭,會酌情考慮你的刑期。這種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你再這樣鬧下去,吃虧的可是你自己,知道嗎?”
時間來不及了。
根本沒辦法給她做心理建設。
唐心怡的話雖然難聽,卻也句句屬實。
可依舊沒效果。
譚夏還是癱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喊着:
“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罪犯。我跟了林佟那麼多年,他都要開槍殺我。那些人個個都是殺手,我不幹,就算讓我做十年牢,也比現在死了強。”
這也怨不得她。
刺蝟,林佟也只是聽說過。
警方也知道,確實是一個危險角色。
她一個逃跑都差點出車禍的人,瞭解所有情況後,怎麼敢跟那些人像平常一樣坐在一起吃喝呢?
眼看時間又過了半個小時,唐心怡還是沒辦法。
已經跟溫總彙報過了,但是,嫌疑人連到手的減刑機會都不要,領導一時間也拿不定注意。
如果,更改接頭時間和地點,都會引起敵人警覺。
強行把譚夏弄到現場,任務沒法完成是小事,她的安全也無法保證。
可就在唐心怡急的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的時候,陳朗卻一言不發,低頭認真觀察着譚夏的身形面容。
不久後,他擡頭看向唐心怡,說道:“唐工,你願意戴一副金耳環嗎?”
事在人爲,當下,陳朗能想到的辦法只有一個。
他可以假扮蜘蛛。
唐心怡自然也可以僞裝成譚夏。
技術上不是問題,陳朗可以把死了的黎朝化妝成他的樣子。
把唐心怡打扮成譚夏也不是難事。
身形沒什麼問題,只需要注意四五歲的年齡差距。
……
早上八點,代號爲“狐狸”的臥底行動,正式拉開帷幕。
在第一趟開往省城的高鐵到站之前,一襲修身工裝的唐心怡,就踩着高跟鞋出現在了出站口。
斜挎着一個LV限量版,卻舉着碩大的紙板,上面寫着一個名字,“程忠禾”。
這就是他們在等的疑犯。
雖然一身庸俗的打扮看起來非常搞笑。
但譚夏的行事風格就是這樣的,一個普通多金的上班族。
而此刻,陳朗則靜坐在十公里外的隆中茶樓裡,開着電腦,隨便翻着網頁。
雖然會面時間約在十點整,但誰也不能保證,狡猾的對手不會做特別的安排。
茶樓正對面寫字樓的頂層會議室,已經被警方清空了,技術偵查員已經架設好了所有的設備,密切監視着接頭地點及周邊的動態。
溫總也待在省廳的通訊室內,時刻注視着每一個行動地點的實時監控。
無論發生任何變化,他都會在第一時間下達命令。
所有人都嚴陣以待,恭候着即將到來的“刺蝟”。
就在時間定格在九點三十分的時候,通訊頻道里突然響起了唐心怡的聲音,“是程先生嗎?我是譚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