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日意外之後,林落夜夜夢魘睡不安穩,常常夢到自己被人侵犯掙扎着從夢中驚醒,醒來每每不敢閉眼生怕又做噩夢。一兩日下來整個人身形憔悴,人也瘦了一大圈。
石磊日日陪伴,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真恨不得將那幾個兔崽子挫骨揚灰。隨着時間流逝再加上石磊精心照顧,那日的恐懼沖淡了不少,林落也不整日窩在家裡到會與蘇言出去逛逛街。
而石磊則幾乎每天都收到陌生信件,裡面全是林落的照片並不留下隻言片語,照片裡,林落喝咖啡的,逛街的,各種各樣的鏡頭,一連幾日石磊都收到。
有人日日跟蹤林落又把照片寄給石磊,無非是警告石磊,萬不可壞了他們的大事否則那日綁架之事將會重演,或許更加卑鄙惡劣。
石磊專門派了一個小兵充當林落的保鏢,林落明白石磊良苦用心也不推辭,她也不出去逛街了,整日醫院和家裡兩點一線。
今天,陽光明媚,清風和煦,林落推着父親在醫院小花園裡曬曬太陽。並用毯子給父親蓋住雙腿免得受風着涼,要是病情惡化更是得不償失了。
林父擡頭看着遠方的太陽,暖洋洋的很舒服,他貪戀其中。嚮往地望向藍天!
“爸,想什麼呢?”林落見父親如此出神忍不住打擾道。她蹲在父親面前,將一個削好的蘋果遞給父親。
林父慈愛的望着女兒酷似亡妻的臉龐一時竟看呆了,這幾晚他總是睡不安穩,夢見亡妻責怪他沒有照顧好女兒,責怪他與她分離這麼久。他隱隱覺得自己時日無多,有時候竟咳出血但不敢讓女兒知曉。
“爸?”林落喚了一聲,林父纔回過神來,將女兒的手包裹在手心,輕柔的拍了拍手背,語重心長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落落啊!爸此生只是對不住你。將來只盼你能與石磊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我也無憾了。”
“爸,別胡說,您會長命百歲的。”林落厲聲打斷父親,她不允許父親詛咒自己。
聞言,林父只是笑了笑不置一詞,一陣風颳來,林父不自覺抖了一下,敏銳的林落看到了,給他蓋好毯子,一面推着他轉身一面說道:“起風了,我們回去吃藥吧!”
陽光透過茂盛的樹葉灑在地上形成漂亮的斑點,輪椅在石子路上咕嚕嚕轉動,林父虛弱的靠着,聽女兒嘮叨之言,面露微笑。
“爸,這兒風景真好,等明天我們再出來逛逛!”
“等爸出院了,我做一桌好菜犒勞您!”
說着說着,林落看到父親好像睡着了,頭也歪了。
“爸,您說好不好?”她自顧着低語,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
她停了一會兒又繼續推着父親往前走,一個蘋果從父親身上落下滾到小路旁草叢裡不見了。
她流着淚失魂落魄的走啊走,自欺欺人的以爲父親只是睡着而已。
慢悠悠的走了十幾步她突然停下來蹲在父親面前,伸出顫抖的手卻又膽怯的縮了回來,她哽咽道:“爸,還沒天黑呢!您怎麼不聽話睡着了?”
“爸,快睜開眼看看女兒啊!您又調皮了是不是?”
她不敢相信剛纔還活生生的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離開,她不敢相信與自己相依爲命的父親撒手人寰,她不敢相信世上在沒有至親……
林父垂着頭,嘴角微微上揚,可見他是笑着離開的。
“爸……嗚嗚……爸……”林落傷心欲絕,撲在父親腿上歇斯底里的哭喊着,悲愴的哭聲驚動了樹上小憩的鳥兒,一個個撲着翅膀飛向高空。
她哭了許久,求上天不要帶走父親,嗓子哭啞了,淚卻流不盡……
突然間,風雲變幻,黑雲籠罩上空。狂風大作,城市即將迎來今年的第一次暴風雨。
幾個小時後,父親高大的身影只能深埋在她心底。她抱着骨灰罈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眼神呆滯,步履蹣跚,精神恍惚,她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