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美女間諜(一)
白露,25歲,三年前畢業於京陵女子大學財會系,在南京任白領。父親是江浙一帶小有名氣的商人,聞訊鬼子要攻打南京,立即不由分說,要寶貝女兒辭職躲到鄉下老家。他纔不相信南京國軍總指揮唐生智司令官“與南京城共存亡”的狗屁誓言,“淞滬保衛戰”委員長親自指揮,仍是死傷三十餘萬國軍,上海遭淪陷。唐生智算哪根蔥。傳聞唐生智爲防止部隊私自渡江撤退,下令燒燬所有渡河船隻,決心“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消息,他頓足大罵:“愚蠢!這不僅是在危急時刻自斷國軍退路,也斷了百姓退路啊,萬一不敵要枉死多少中國軍民。” 事情不幸被他言中。
白露的父親是位開明紳士,生了六個子女,僅最小一個是女孩。他把白露視爲掌上明珠,嬌寵有加。白露天性活潑頑皮,象個假男孩,從小和幾個兄長玩在一起,上得無皮樹掏鳥窩,下得深水潭撈魚蝦。父親沒有老家鄉民認定“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讓女孩多讀書的陋習,一切任憑女兒興趣,讓女兒讀到了大學畢業,還問她願意和哥哥一樣出國深造不?白露畢業後不願回鄉下老家,想在南京工作,他也一如既往支持。
1937年“八•;;一三鬆湖戰役”不久後的一天,在公司上班的白露被風塵僕僕面色凝重的父親叫回租住的房子,說:“日軍很快會攻打南京,你趕緊收拾行李和我一道回鄉下老家躲避。”
白露撒嬌說:“爸,我在這裡工作剛有起色,不能就這麼不幹了。南京是國民政府首都,日本人哪裡那麼容易攻下。”
平時對女兒言聽計從的父親一反常態說:“不行!日軍**不如,南京如果失守,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工作。不要太天真對政府抱有幻想,淞滬戰役委員長親自指揮幾十萬大軍也沒保住上海,南京根本無險可守,外圍也沒有什麼有力的防線,我不相信唐生智的十幾萬軍隊能守住此地。辭職手續已辦好,你趕快跟我走,免得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白露拗不過堅持己見的父親,只好說:“那我要去學校和娟子告別。”
父親體諒地說:“好,如果你覺得在鄉下過不慣,可邀娟子到家裡去給你做伴。”
娟子是白露的大學同窗好友,巧的還是和白露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真“老庚”,兩人親如姐妹。娟子成績優異,畢業後留校任教。白露讀書時習慣了城市生活,寒暑假不想回鄉下老家時,娟子怕她寂寞也很少回近在咫尺的南京家裡,陪她住學校宿舍,帶她到夫子廟嘗風味小吃,爬紫金山散心。兩人幾乎逛全了南京大小商場,遊遍了金陵的名勝古蹟。晚上擠在一個被窩裡,常聊得日出東方。娟子只比白露晚生幾小時,潑辣的白露霸道地要溫順嬌柔的娟子叫她大姐,從兩人錢包內珍藏的雙人合影上看,身材高挑的白露手摟着小巧玲瓏的娟子肩膀的確有大姐風範。
白露到教師宿舍告訴娟子自己辭職了要回鄉下老家,娟子臉上露出幽怨,但沒表示任何反對意見。
白露說:“日軍要攻打南京,爸要我邀你一塊回鄉下老家避難,你看行不?”
娟子說:“大姐,我父母都在本地,爺爺奶奶年事已高,學校裡還有學生,我不能扔下他們不管。另外,家裡和男方都催我年底完婚,我也要做些準備。”
白露說:“那我就不好勉強了。記住,到時候我要當伴娘,婚禮上不許叫我大姐,免得人家笑小妹結婚了,大姐還是單身!
娟子雙手交握,欠了一下柔弱的身體,說:“小女子遵命。”模樣很是令白露憐愛。
白露告別後轉身步出校門,回頭見娟子仍緊隨身後,臉上已是梨花帶雨。她心裡也不好受,硬着心腸大聲說:“瞧你這點出息,哭什麼哭,又不是生離死別。回去吧,再送大姐會把你一塊帶走。”
1937年12月。南京守城國軍慘敗,三十萬中國軍民遭屠殺,南京三分之一建築被燒燬,日軍的暴行引起天人共憤,全中國人同仇敵概,抗日風暴席捲神州。驚聞不少母校師生被鬼子姦殺,白露坐立不安,要父親託關係打聽到的消息有如晴天霹靂,連螞蟻都不敢踩的娟子竟慘遭鬼子輪姦而死!白露當場暈倒,被人掐人中醒來後一言不發,把所有首飾及父親多年給的零花錢與工作積蓄全部送到了抗日募捐點。
在募捐點白露意**到一位擔任工作人員的同事,同事痛哭失聲告訴她,公司的大部分女同事被鬼子蹂躪後殺害,男同事幾乎全被鬼子用軍刀活活劈死,自己是逃到教堂才躲過一劫。
晚上白露好容易才入眠,披頭散髮衣衫破亂面無人色的娟子妹妹淒厲地尖叫:“大姐,我死得好慘!”一具具同事鮮血淋淋的無頭屍體迎面撲來,把她從夢中嚇醒,令她精神幾乎崩潰。白露起牀從錢包中拿出和娟子的合影,說:“小妹,咱們同年同月同日生,我現在還不能和你同年同月死,今後我的命就是咱們兩人的,大姐好後悔當日沒把你帶離南京,今後決不會再扔下你不管,你在天上要保佑大姐多殺鬼子替你報仇!”
第二天,她不顧家人勸阻,揹着父親,和一幫男女青年到縣城徵兵點毅然報名參軍。
白露大學畢業,氣質高雅,長相出衆,訓練吃苦,考覈成績拔尖,得到軍統青睞。白露不知軍統爲何物,有人給她做工作時心想只要能殺鬼子爲娟子和同事們報仇就行,管它什麼國軍、軍統的。她稀裡糊塗簽字成爲女子特工訓練班首批學員,很快就被車載船運送到了四川一個荒無人煙與世隔絕的深山裡進行封閉式訓練,這裡不允許也無法和外界有任何的聯繫。此後半年的經歷讓她經常以淚洗面、是她終身難忘的噩夢和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