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王俊凱聽着他語氣,小心翼翼的問:“治療怎麼樣了?”
“很不錯,二源看起來精神很好,也很願意配合治療,同時……他還遇見了能促使他好起來的一個人。”
王俊凱挑挑眉,很是感興趣的問:“哦?是誰?”
周淮永壓低了嗓子,說出了自己的猜想:“我覺得,曉寐她沒有死。”
“這麼多年了,要是烏曉寐還活着,她爲什麼不會來呢?”王俊凱看着揚起的窗簾,並不以爲然的開口。
一個在多年前就墜海的人,怎麼可能還會活着呢。
那可不是演戲啊,那麼多雙眼睛看的真真切切,絲毫做不得假的縱身一躍——
“我們……並沒有找到曉寐的身體。”周淮永一點點的將心中的猜測說出來,“難道你忘了嗎?曉寐她是會游水的。”
王俊凱沉默。
“就算曉寐還活着,這麼多年她都沒有出現,她……會在哪裡呢?”
周淮永嘿嘿一笑,“我已經找到她的,她在紐約。”
王俊凱的身子一僵,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你……剛剛說什麼?”
“我已經找到她了,她在紐約。”
王俊凱換了隻手來握手機,那高大的身影不停的來回踱步。
“已經找到了?”他來回唸叨這句話,最後只說:“我想仔細的想一想,就先這樣吧。好好照顧二源。”
說完,掛斷了電話。
他的心中想起蘇七喜那張清麗的小臉來。
如果曉寐還活着……她該有多高興,二源又會有多開心?
希望一切如周淮永所說吧。
周淮永掛了電話,小跑着跟上了王源和艾麗婭的步子,他也不上前,遠遠綴在後面看着他們。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像金子一樣的撒下來,每個人的身上都像鍍着一層黃燦燦的光。
王源和艾麗婭沒有去太遠的地方,他們挑了家街邊的餐廳,施施然的走了進去。
玻璃櫥窗印着他們的身影,或笑或鬧,看起來養眼極了。
兩個人點的些泡芙和飲品,街邊的人緩慢的來往着,異國他鄉,面前卻有着一張眼熟的無法形容的面龐,王源的心微微的抽搐着。
不知道爲什麼,他每每看着艾麗婭,總是覺得是很久遠很久遠就開始認識的人,是讓他倍感親切的一部分。
艾麗婭低頭咬着剛剛烘烤出來的泡芙餅,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尖,坐在對面的王源,他的視線也不曾移開。
艾麗婭有些不自然的吸了口吸管,口齒不清的問:“你看着我做什麼?”
“我們……真的沒有見過面嗎?”
“可爲什麼,我覺得我們像是認識了很久。”
王源迷離的說着,末了,他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有些淺淡的笑了笑。
那笑太過溫和明媚,他的眉眼如畫,天生的一張娃娃臉,總是副少年人的既視感。
艾麗婭被那抹笑容亮的睜不開眼睛,她攪動着吸管,在沉默中狀似不經意的開口:“你……會很希望自己記起來以前的事情嗎?”
“並沒有,雖然很多人都站在我的面前,對我說,‘二源,你應該記得我,你應該恢復記憶、配合治療’,可不知道爲什麼,我不願意自己記起來。”
“爲什麼?”她急急地追問。
“誰知道呢。”王源聳聳肩,“可能是以前的生活很痛苦吧,所以不想記起來。我覺得失憶挺好的,忘記以前不開心的,記着現在讓人愉快的。”
“但……”王源的聲音停了停,他擡起頭看着艾麗婭漆黑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認認真真的說道:“自從我遇見你之後,我很想記起從前的事情來。”
“艾麗婭,我覺得我們之前是認識的。”
心頭如遭一擊,艾麗婭有一瞬間的慌神,她偏過頭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是……是嗎?”
“嗯。”王源看着櫥窗外的車輛路人,很輕很柔的應着。
艾麗婭不知是這一幕太過美好的緣故,還是因爲心底躁動煩悶的感覺困擾已久的原因,她沒頭沒腦的冒出壓在心中的一句話來。
“我也覺得認識你很久了啊。”
“耶?”王源看着她,一臉聽不懂的樣子。
艾麗婭清了清嗓子,“我和你一樣,失去了關於過去的記憶。”
王源驚得連手裡的泡芙都掉在了桌上,他顫動着嗓子,“你、你……說什麼?”
艾麗婭避開了他的視線,小聲的說着:“我十幾歲的時候被阿婆在海邊撿回家,後來和她偷渡來的美國。關於十幾歲之前的記憶,我一點也沒有了。”
“這算不算是同病相憐?”
王源動了動喉頭,他看着艾麗婭,用眼神鼓勵着她繼續說下去。
“我對以前的記憶也不是很熱衷去找回,現在的日子過得很好很不錯,雖然有些小煩惱,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阿婆對我很好,她就是我的家人,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但是……我在遇見你之後,第一次開始想着回國,想着之前的自己是什麼樣,有什麼朋友,父母是否還健在……”
“我想,我們以前大概真的是互相認識的。”
王源的眼睛閃着某種跳躍的光,許久,他唯啓着雙脣說道:“我們……一起回國好嗎?”
艾麗婭下意識的搖搖頭:“不行,阿婆年紀很大了,她不會離開紐約的。她要去找她的女兒。”
“我得陪着她,是她將我養大成人的。”
王源的眼睛暗了暗,他攪動着吸管,就像攪動着自己並不平均的心湖。
“實在抱歉……我一下子太過激動了,你不要在意我說的。”
“不,是我該說抱歉。”艾麗婭苦笑着,“不知道爲什麼,我很能體會到你內心的那些想法。”
那些找到同伴的、或許能找回記憶的歡愉和心動,以及那隱晦不明的感情糾葛。
她和他都能感受到對方對於自己的吸引力,那麼他們之前應該是很熟識很要好的兩個人。
他們會是戀人嗎?
艾麗婭突然想到了周淮永對她說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