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富不過三代
夜進、十二歲參軍,十八歲提清廷竹亭關總兵,二十三歲升朝中二品大員。
其子夜聚,棄武從商、藉助其父親的優勢,很快便成爲了關東地區鼎鼎大名的首富之一,可謂是富甲一方。
夜聚四十歲老年得子,在其子出生之時,妻子難產,足足生了三個時辰,而這三個時辰裡,夜聚在在屋外等候,從午夜到凌晨,夜聚第一次感覺到漫漫長夜,如此煎熬,每一時每一刻都很漫長。
最終,其妻子產下一個男孩兒,並因爲取名爲,夜未央,沒錯,這就是我、我娘在我出生的那天就難產死了。
我爺爺是大官,我父親是富豪,我當然也不能太弱,不然豈不是掃了夜家的臉面,寒窗苦讀十年,我終於高中狀元,可就在這值得慶賀的時候,辛亥革命發生了,清**倒臺。
沒辦法了,算我倒黴吧,做不了大官,我還可以學我父親一樣,做一位富甲一方的大富豪也是不錯的。
於是我動用家中所有的財產,開始做起了生意,有父親的指點,眼看着財產在一倍一倍的往上翻,可就在這時候,關東來了一個大軍閥,綽號關山虎。
很快,這關大帥便四處徵軍餉,而且目標還就是我這樣的商人、一徵再徵,徵了還徵,很快,我僅有的這點家底就被徵了個一乾二淨,我老爹,也因爲這件事情被氣的兩腿一蹬、走了。
此時的我十分狼狽的坐在門口發呆,家底沒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債,連家裡工人的工資都沒法開了。
身後一陣嘈雜的聲音,是工人們搬東西所發出的,沒辦法,開不起工資,也只能讓他們拿些值錢的東西回去,就當做是工資了。
“哇,娘誒,這看起來是個好寶貝啊。”一名體型消瘦,臉色蠟黃,看起來就像幾天沒有吃過飯的一名工人翻箱倒櫃找到了一柄銀色的寶劍。
“喂!那是我爺爺留給我的。”我一看到祖傳的寶物快要不保,馬上就急眼了。
“喂喂……我爺爺的官服!”
“哎哎!我爹的算盤!”
“唉……倒黴倒黴,都拿走吧,都拿走吧。”到了這種時刻,我也只能任由他們了,畢竟只要人還在,一切都還好,不是有句古話叫做,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一想起漂亮的媳婦兒以及她肚子裡三個月大的孩子,這些煩惱都一掃而空。
說曹操曹操到,剛想到這裡,便看到我媳婦兒從正廳裡走了出來,她旁邊的管家揹着包袱小心翼翼的攙扶着她。
看他們這裝束,看樣子是要跟我離開啊,也對,這個地方的確沒法發展了,得換個地方東山再起。
我笑了,這人也不是個個都那麼物質的嘛,路遙知馬力,日久見心人,也只有在危難關頭才知道誰纔是你真正的朋友。
見媳婦兒朝我走來,我急忙迎了上去:“小麗,哎喲我的媳婦兒啊,小心臺階!”
當我準備伸手去扶住小麗的時候,一旁的管家忽然攤手擋在我的面前,有些尷尬的衝我笑道:“那個,老爺啊,男女授受不親啊。”
“什麼?”我一下子懵住了,這管家是老糊塗了嘛,我扶我媳婦兒,居然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話,我急忙一把推開管家,氣呼呼的想要罵這管家兩句。
可就在此時,令我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我剛纔出手過猛,一把將管家給推倒在地,小麗卻忽然十分緊張的上前將管家給扶了起來,並且朝我吼道:“你瘋了?用這麼大力幹什麼?”
管家在小麗的攙扶下伸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一咬牙來到我面前,說:“事到如今,我也不瞞着你了,事實上,麗兒早就是我的人了,我知道這件事情不光彩,你放心,我們以後絕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什麼!”此話如同晴天霹靂,這真的是破屋偏逢連雨夜,禍不單行啊。
我搖搖頭將目光投向小麗,摸着良心說,我這些年雖然長期在外面走南闖北打理生意,但是我待她真的不薄,於是我心裡還揣着最後一絲僥倖問道:“小麗?他說的是真的?”
小麗點了點頭上前挽住管家的胳膊,有些害羞的跟管家對望了一眼,然後說道:“我們是真愛,現在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我得感謝關大帥。”
“不!小麗,不要這樣!”我頓時慌了,家產沒了,如果小麗再沒了,我就一無所有了。
我急忙上前抱住小麗的大腿,望着小麗那凸起的肚子乞求道:“麗,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說,我改就行了,千萬不要離開我啊,就算不爲了我想,你也得爲了咱們的孩子想想啊。”
此時一旁的管家過來將我拉開:“少爺,那個,你算一算啊,你出門經商半年未歸,回來之後小麗就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這……呵呵……”管家說道這裡掩嘴笑了笑,然後扶着小麗朝院門口走去。
“不守婦道……不守婦道……”望着二人漸漸遠去的背影,這一刻,我的一切,都沒有了。
黃昏。
秦樓之內,我兀自坐在角落裡,面前的桌子上擺着兩壺高粱酒,半壺酒下肚,我整個人都已經暈暈乎乎的了。
這秦樓是關東地區十分有名的風流場所,也是我經常來的地方,我跟其他的人不一樣,我來這裡,並不是爲了尋花問柳,而是來聽歌的。
此時四周的酒客公子哥全都站了起來,紛紛鼓掌,而且在大聲喧譁着什麼,我頭很昏沉,聽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快,二樓上出現了一個曼妙的身影,將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是一名女子,頭戴寶釵,身着霓裳,古琴架於腿上,十根芊芊玉指在古琴上晃動,一曲肝腸斷,了卻多少離人淚。
她叫琉璃,是這秦樓裡的頭牌,她應該算作是我的紅顏知己了吧,每每聽到她的琴聲,都能將我的腦子挖空,身體徹底的放鬆,整個人都被引領到一個全新的境界,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所以我每次回到關東,我都會來這裡找他,聽她彈琴,聽她訴說心事兒。
厄……後面那句是我瞎掰的,我不止一次幻想過她會跟我單獨在一起,撫琴吟詩,對我傾訴心事,可事實上,我跟她就私下見過一面,還是我花了好一番功夫才說通秦樓老闆,再以重謝答謝,才見到她。
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但對我來說確是刻苦銘心,終生難忘,她對我說的話,至今還縈繞在我耳畔。
“你是誰啊?”
“我們認識嗎?”
“你好,我叫琉璃。”
“呵呵……”
直到她偷笑離去,我纔回過神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機會,竟然走神了,還表現的如此糟糕,唉……倒黴倒黴。
我搖搖頭,舉起酒壺喝了一大口,就在酒壺放下的一剎那,我忽然發現,正在撫琴的琉璃,她此時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身上,我瞬間覺得酒意全部消去,頓時精神十足。
“此曲只應天上有。”一羣身穿藍色軍裝,揹着長槍的大兵出現在門口,其中一名穿着軍裝,披着絨襖,看似軍官的的男子此時正站在門口,目不轉睛的盯着二樓之上的琉璃。
“人間難……嘶……那個難……。”關鍵時刻,居然卡殼了,男子十分懊惱的伸手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