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箇中年人的聲音打斷了鄭錚的思索,他從旁邊慢吞吞的走過來,嘴裡叼着一支菸,手在身上不停的摸索着。見鄭錚看他,中年人頗爲尷尬的對鄭錚說道:“這有煙沒火真是折騰人,我的火機也不知道放在那兒去了……”
鄭錚看了看這個長相頗爲和善的中年人,點了點頭。他將放着古董的包裹輕輕放在地上,裡面的瓶瓶罐罐輕輕晃動,發出一陣輕響。
中年人看着被鄭錚放下的提包,雙眼中異色一閃而過。
鄭錚空着的手摸出火機,給中年人點上煙。中年人舒坦的抽了一口,然後如若無意的問道:“兄弟,你也是……”他指指旁邊的警察局,嘿嘿說道:“剛從裡面辦完事兒出來?”
“嗯。”鄭錚聽這中年人用了個“也”字兒,不由得問道:“你……也是?”
中年人一臉晦氣的擺擺手,說道:“可不是麼,說起來真他媽夠倒黴的,前些天家裡被偷了個底兒掉,把我給氣的啊……這不幾天說有眉目了麼,我就過來把我的東西給認領回去。看兄弟你這……也是來認領東西的?”
鄭錚點了點頭,說道:“有幾件東西被偷了,我今天過來把這些東西領走。”
“不是,兄弟,我看你這一包東西……不少啊。”中年人遞過去一支菸,笑道:“我這人就喜歡個古董物件什麼的,咱能不能打個商量,讓我看看你這包裡的東西?”
這要求有點唐突,不過鄭錚現在心情正好,再說這裡又是警察局門口,倒也不怕這個中年人拿起東西就跑。他衝中年人一點頭,蹲下身打開了提包,露出了裡面的古董。
鄭錚在進入會議室之前就聽那年輕警察說過,他是今天前來認領東西的人裡最後那一個,本地丟失過古董並且報案的人都已經認領過了,所以鄭錚纔敢放手一搏,也不怕在自己走了之後,後來人說自己的東西被人領走了。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鄭錚倒也不怕這個中年人看到他包裡這些無人認領的古董。
“喲呵!”
中年人之前雖然看鄭錚提着包裹從警察局走出,就琢磨着這個時候離開的,很有可能是前來認領古董的。至於後來故意借火也只是搭訕而已,那個時候雖然聽着提包的響動覺得裡面東西不少,但是他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中年人蹲下身子粗略看看,驚歎道:“這……差不多得有二十來件吧?我看着這成色還都不錯,每一件都能賣上大價錢。兄弟……帶着這五六百萬在街上走,你這心可真夠寬的啊。”
鄭錚摸了摸鼻子,笑道:“這也是沒辦
法的事情,我這是要去華陰城開店,所以就只能自己帶着這三十件古董過去了。之前在火車上被偷了,幸虧現在找回來了。”
“年輕有爲,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面開古董店,兄弟你真是夠可以的。”
中年人適時吹捧了鄭錚一句,然後看看包裡的古玩,連連點頭。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兄弟,我有個想法,你聽聽看啊。反正呢你這些古玩也是要賣掉的,不如你看看能不能均給我兩件?”
見鄭錚有些猶豫,中年人忙道:“我出的價錢絕對會讓你滿意的,這個你放心。這裡面有一兩件是我之前在那認領東西的時候相中的,但是也沒法跟警察買啊。幸好這東西是你的,也幸好咱遇上了。你看看,咱這是不是能打個商量?”
中年人頓了頓,又說道:“這個還是其次,其實我也想讓兄弟你去我家裡坐坐,我有一件看不準的東西想讓兄弟你給過過眼。兄弟你年紀輕輕就能獨當一面,鑑定古玩的本事一定不差。”
鄭錚一怔,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中年人求購古董這個他倒是可以接受,反正這些古董賣出去一兩件也沒什麼大礙。但是去他家裡坐坐……說實在的,鄭錚心裡有點摸不透底。這個中年人是真的誠意一片還是包藏禍心,鄭錚並不知道。有道是財帛動人心,如果他見財起意然後尋個僻靜角落,不用太狠,只要一棍子把自己打暈那就一切玩兒完。
鄭錚正在猶豫,中年人卻接起了電話:“喂?是我……嗯,快點過來吧……我就在警察局門口等着呢,你們快點……嗯,行了行了,就這樣。”
掛斷電話沒幾分鐘,一輛轎車和一輛裝滿了木箱的皮卡開了過來,中年人衝兩輛車一招手,兩輛車便緩緩停在了中年人身旁。
轎車上走下來兩個人,開始幫着皮卡司機往路邊卸木箱。轎車司機快步走到中年人身旁,恭敬的說道:“王董。”
“別廢話。”被稱作王董的中年人向年輕司機揮揮手,不耐煩的說道:“去,我的東西都在裡面放着呢,你過去就說來拿是王思齊的東西,把那些東西都給我搬過來。”
“好的,王董。”年輕司機恭敬的點點頭,轉身向着卸下木箱的兩人一招手,走進了警察局。
“唉,東西多了點,就是麻煩。”中年人見鄭錚看着那幾個木箱出神,便笑着解釋了一句。他笑呵呵的向鄭錚問道:“兄弟,我的那個提議……你怎麼想?”
“可以。”鄭錚眯着眼笑道。
三個年輕人來來回回搬了好幾趟,在王思齊的指揮下又將那些古玩小心
翼翼的放到之前已經準備好的木箱子裡去。那些木箱子裡已經用棉花做好了內襯,區分好了格子,也不怕古玩在裡面放着會磕磕碰碰。
鄭錚湊過去看了看那些木箱子,卻發現那些木箱顯然是剛剛趕工做好的,還有一股木材的清香味,但是木箱做的卻很規整,不像是應付了事的作品。看看這些臨時趕工出來的木箱,再看看那差不多近百件古玩,鄭錚對這個王思齊的財力總算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古董裝好,本來坐在轎車內的年輕人站在了皮卡車後面照應着那幾個木箱子,鄭錚便和王思齊坐進了轎車,向着王思齊家裡去了。
兩人路上閒聊幾句,王思齊對鄭錚大吐苦水。用他的話來說,他在收藏古董這方面交了不少的學費了,但是收過來的假貨不少,眼光卻沒漲上去太多。這兩年好不容易定下性來向別人請教,總算是也有點眼光了。但是他最近收來了一樣東西,卻有點拿不準的感覺。
說到這裡,鄭錚聽着也覺得奇怪,就問他既然拿不準,那爲什麼要收了呢。這倒是問的王思齊有點臉紅,他吞吞吐吐的說,他這個人因爲是商人的緣故,所以對風水之類的還是很相信的。之前他收過來的那件古董,本意是用來放在家裡用來鎮財運的,可是緊接着就出了被偷的事情,這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聽到這,鄭錚心裡就有數了。風水這種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例如水晶、玉石之類的東西如果擺放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上的話,確實也有聚財的說法。按照之前聽別人說的說法,就算是沒有水晶或者玉石,但是即便是一個玻璃魚缸都能起到聚財的效果。鄭錚當時對這個也只是置之一笑,並未深究。
不過鄭錚也知道,像是王思齊這種商人多少都會相信一些風水理論,所以他也就沒說自己的想法,免得正在因爲這件事情心裡不爽的王思齊臉上更不好看。他只是出言安慰了王思齊兩句,並不多說。
車子走了有二十來分鐘之後,拐進了一個別墅區,然後在一個頗爲氣派的別墅前停下。
“到了,走吧。”
王思齊走下車,鄭錚拎着那一包古董緊隨其後。他對幾人吩咐道:“你們等會把這些東西送到房間裡來,注意着點,別弄壞了,把我這位……”
說到這裡他纔想起來,他還不知道鄭錚叫什麼,於是便向着鄭錚望了過來。鄭錚一笑,輕聲道:“我叫鄭錚。”中年人一點頭,繼續對幾人說道:“把我這位鄭小兄弟的行李也拿過來。”
說完,王思齊對着鄭錚一笑,推開別墅大門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