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筆挺站在樑辰面前的黑衣人,似乎並沒有理會樑辰的意思,僅僅是雙眼略顯空洞的注視着樑辰和劉懷山。樑辰與劉懷山相視一眼,皆是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但遲疑了一下,劉懷山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們身上沒有帶武器!”說完,劉懷山向樑辰打了個眼色,並自覺的舉起雙手。
樑辰也跟着舉起雙手,但見中間那個黑衣男子,帶着油亮的光頭,微微向前走了一步,淡淡的笑了笑:“兩位的身份,我們早已查證過,讓兩位在此等候,乃是我們老太爺正在接聽一通非常重要的電話,所以,兩位不必如此,我們無需搜你們的身!”
聞言,樑辰微微皺起眉頭:“你們查過我們的底?可我們纔剛剛來到這裡,難道……你們一邱堂還有未卜先知的本領?”
“樑先生說笑了,我們一邱堂並沒有未卜先知的本領,只是我們一邱堂的信息庫已經能夠精準到渝都的每一個人。最近兩位都在追查我們一邱堂,所以,你們受到了我們一邱堂的注意,同時,對於你們的詳細資料,我們也已經收集齊全!”
說到這裡,光頭黑衣男子突然收斂笑容,伸手摸了一下耳朵內的隱形對講機,轉而擡頭再次看向樑辰:“樑先生,劉警官,我們老太爺有請。”
在光頭黑衣男子恭敬的邀請下,樑辰和劉懷山更是錯愕的相視一眼,隨即跟隨前面的三人,一步步走進第二道院子的正屋之中。
進門的剎那,三個黑衣男子餘兩人守護在門口內側,而光頭黑衣男子,則是快步走到中堂前的座椅一側站定。
不多時,只見一個身材矮瘦,但卻精神抖擻的年邁老者,手中盤着兩枚深紅色的獅子頭,緩步走到中堂前,坐下。坐定之後,老者用略顯渾濁的老眼,看了一眼樑辰和劉懷山,繼而微笑着說:“兩位大駕光臨,雀雅居真是蓬蓽生輝,請坐!”
“邱老太爺好雅緻。”
樑辰看了一眼邱老太爺手中盤玩的獅子頭,笑了笑。
邱老太爺低頭看了一眼,隨即笑呵呵的說:“據說盤這個玩意兒,能夠讓我避免患上老年癡呆,呵呵!”說着,邱老太爺隨手放在一側的桌案上,回頭又說“樑先生,劉警官,你們一個是嶽麓山莊的掌舵人,一個則是警局的中流砥柱,按理說我們黑道上的人,不和你們官門的人來往,也從來不喜歡與你們官門中人見面,但是此次不同,或許道上的人都知道,我們邱家出事了。”
“嗯,我的確是聽說了。”
樑辰點了點頭,淡淡的開口說:“不過我同樣也聽說了一邱堂的權勢,在道上可謂是數一數二,所以,即便是有點什麼事,想必也難不倒邱老太爺,呵呵!說實話,能夠把一個幫派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條,並把古老的東西,做成超現代化、超信息化、超商業化,更重要的是,幾乎可以說是洗白化!實在是難得啊!”
“哈哈哈……”
哪知聽了樑辰的話,邱老太爺竟是開心的大笑起來:“樑先生果然是後生可畏,年紀輕輕,便有如此見識,這,纔是最爲難得的地方啊!不過樑先生說錯了一點,我們黑道就是黑道,在外人看來,我們黑道上的人做正經生意,或許是爲了給自己洗白,但他們都想錯了,我們從來不認爲這麼做就是洗白,自古以來,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們在道上混的,終究還是在道上混,僅僅爲了生存下去,沒有想過洗白,也並不想洗白!”
樑辰微微挑了挑眉頭:“看來,還是邱老太爺看得透徹,不過,也正是因爲如此,你們道上的人,纔會爭鬥不休,縱然沒有外敵,而內部的分化,也足以導致災難發生。”
“這也正是我此次破例見你們的原因,希望你們對我們一邱堂有足夠的價值。”
邱老太爺突然接着樑辰的話茬子,毫不避諱的直言。
劉懷山靜靜的坐在樑辰的身旁,似乎並不想開口。
而樑辰想了想,微微點頭,說:“我們能夠冒昧的前來打擾,自然是帶着誠意的,只是我們的價值,取決於我們所能得到的利益,邱老太爺既然做了一輩子的生意,那麼對於黑道或者白道來說,無論什麼生意,邱老太爺都能做得風生水起,自然也應該明白利益制衡的道理。”
“我或許猜到了,你們想要的,乃是邱晉手中的命運之輪。”
邱老太爺十分淡定的微笑了一下。
這種開門見山的談判方式,卻是讓人毫不費力,簡單、直接,不需要太多的彎彎繞,不需要各種爾虞我詐,僅僅是一種利益的交換,一種不存在第三種企圖的利益制衡。樑辰皺了皺眉頭,抽出一支菸點上,靜靜的吸了一口,說:“既然一邱堂掌握着最爲齊全的信息庫,能夠在瞬息之間瞭解一個人的全部信息,那,我有一個問題,還請邱老太爺指教,邱老太爺能夠見我和老劉,說明您老人家是斷定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否則自然是會把我們擋在大門之外。只是,您老人家怎麼就認定我們一定能夠幫得上忙呢?”
“不是你們,是你!”
邱老太爺再次拿起那兩枚獅子頭,盤玩起來,並伸出手指,指了樑辰一下:“對於你身邊的那位劉警官,我們一邱堂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幫手,說白了,能夠匹敵劉警官的打手,我們一邱堂隨隨便便都能拉出來百十個,畢竟我們一邱堂就是靠一拳一腳打出來的天下!但是現在那件東西讓你們緊密的聯繫在一起,而我們一邱堂也正是多事之秋,也就無所謂多一個人或者少一個人。”
劉懷山冷哼一聲:“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們卻還讓我進來,自然也已經知道我正被停職反省,所以還請邱老太爺不要再稱呼我爲劉警官,我現在並不是警察。”
“那倒是。”
邱老太爺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劉警官現在的確不是警察的身份,這自然也是能夠進得來一邱堂的主要原因之一。然而我很欣賞劉警官的爲人,剛正不阿,率真直爽,呵呵,說起來,我們雖說是在道上混的,但也是以忠義爲先,故而,對於劉警官這樣的人,我們是非常敬佩的。或許,能夠與劉警官成爲朋友……”頓了頓,邱老太爺突然一笑“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至於樑先生,您可是渝都風水圈子響噹噹的大人物,現如今,政商兩界都要給您幾分薄面。”
邱老太爺忽然話鋒一轉,視線定格在樑辰的身上:“而我們道上的人,最願意與樑先生這樣的大能結識,此次因爲那件東西的出現,我的親孫子邱晉,便是揚言要將我這個老舵主的地位取而代之,雖說我原本也打算把位子傳給我那個乖孫子,可惜,並不想以這種方式作爲一邱堂的傳承。選擇面見樑先生,用意就太簡單了,因爲那件東西,本就是從你們風水界流傳而出。”
樑辰的手指一顫,菸頭上面的菸灰,突然掉落下去,隨之,樑辰微微擡起頭,問:“敢問邱老太爺,那件命運之輪,既然是從我們風水界流傳而出,能否告知,出自何人之手?”
“呵呵!原本我是打算告訴你的,憑藉樑先生的權力和地位,要除掉這個風水界的敗類,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是毀掉我那個乖孫子的美夢最有利的法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那個乖孫子就快要打到這雀雅居來了。我已經無法再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此次的家族內亂。”
邱老太爺淡淡的笑說:“想讓樑先生幫我對付我那個乖孫子,便只能先吊着樑先生的胃口。一旦樑先生能夠幫我滅掉我那個乖孫子,至於那命運之輪從何處流出,我一定告知於你。”
“哦?這算是一種交易嗎?”
樑辰苦笑一聲。
“樑先生說是,那就算是吧。”
邱老太爺輕嘆一聲:“我那個乖孫子自從得到命運之輪後,其行動勢如破竹,連續端了我三個堂口,原本七個堂口外加一個總堂口,目前,還剩下我這總堂口苟延殘喘,外面七個堂口已經陸續被我那個乖孫子端掉。原本我並不相信那件所謂的命運之輪能夠有此神奇之力,現在看來,不請樑先生,怕是不行了啊!”
“呵呵!原本,就算我今天不來,邱老太爺還是要找我的。”
樑辰再次苦笑,說:“那,邱老太爺想讓我怎麼做?才能真正意義上的幫到您老人家?要知道您現在可是一個光桿司令,而您的乖孫子邱晉正在給您唱四面楚歌的好戲,難道您覺得我就是那個幫助您老人家力挽狂瀾之人?但若是我做不到,豈不是辜負了您老人家的期望?”
“你,一定能夠做到!”
邱老太爺一臉鎮定的看着樑辰,似乎在他那蒼老的臉上,壓根就看不到一絲四面楚歌的意味:“很簡單,你只需要讓我那個乖孫子手中的命運之輪發揮不出本該有的奇異之能,我便能夠在舉手投足之間,重奪一邱堂的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