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保鏢靠牆站在男裝部入口處,無所事事地四下打量着。那朱姓保鏢看着李婷拎着幾套名牌西服,一件件地往唐飛身上比,不由努嘴冷笑道:“媽的,那小子生得一副好皮相,也不過是個吃軟飯的東西!”
那當過三年民工的保鏢不樂意了:“說什麼呢?你什麼意思?瞧不起俺們民工兄弟是吧?這裡的衣服最次的也是四五千塊錢一套,你去做幾年民工,再來買一件衣服試試?小姐喜歡唐少爺,樂意花錢替他打扮,哪兒輪到你多嘴了?”
朱姓保鏢一歪頭,上下打量了民工保鏢幾眼,道:“金寶,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我說什麼你他媽都跟我對着來?輪不到我多嘴,那就能輪到你來說叨了?你他媽什麼東西!”
民工保鏢聞言大怒,沉着嗓子吼道:“朱鵬,你……”拳頭剛剛舉了起來,身子卻突然軟了下去,像麪條一條癱倒在地。
朱鵬本待與金寶大打出手,架勢還沒擺好便見金寶倒在了地上,不由樂道:“喲,金牌打手金寶同志怎麼這就倒了?我還沒動手呢!今天腿怎麼這麼軟啊?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夜總會的小妞身上運動過度……啊!”最後一個啊字卻是大聲叫喚出來的,只因他看到,倒在地上的金寶口鼻中流出濃濃的烏血,身子抽搐了兩下,便一動不動了。
“金寶,你怎麼啦?”朱鵬猛地蹲跪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扶起金寶。旁邊兩個本打算看熱鬧的保鏢見狀也慌了手腳,幫着朱鵬扶起了金寶。“媽的,老子還沒動手,你他媽怎麼就飆血了?”朱鵬死命地掐着金寶的人中,金寶卻全無反應,躺在他懷裡的身體漸漸硬直起來。
四人本就站在男裝部入口處,金寶一倒,剩下的三人又這麼一圍,便把男裝部的入口堵了起來。不多時,他們周圍就圍滿了準備進出的人羣,指指點點地議論紛紛。
“媽的,金寶他這是怎麼了?”最初的慌亂過後,朱鵬已冷靜下來。他先在金寶的鼻前探了探鼻息,又俯下身子聽了聽心跳,接着再按在他頸上試了試動脈,然後面沉如水地道:“金寶死了。”
一聽說死了人,人羣頓時哄亂起來,膽小的頓時退到一旁,膽大的則靠得更近,有人已經掏出電話開始報警。
“怎麼可能?”一個保鏢叫道:“剛纔還好好的呀!要說打架,這不你們還沒開打麼?”
另一個保鏢說道:“別是給朱鵬氣得心臟病發掛了吧?豬頭,你說,你剛纔是不是用了什麼歹毒的暗器,像是冰魄銀針什麼的?”
“媽的少開這種玩笑!”朱鵬吼了一聲,又向人羣中說了一句:“勞駕大夥兒打電話報警的時候順便叫一下救護車,我同事出事了!”首都人民覺悟還是較高的,不用他提醒,已經有人撥了120。
“怪事兒,沒聽說金寶他有心臟病啊!”一個保鏢搖頭說道,“也沒聽過豬頭會使冰
魄銀針啊!”
朱鵬冷笑:“牛黃,你丫看小說入魔了吧?媽的,老子要是會使冰魄銀針,還會當保鏢?早去神州當殺手了。”
死者金寶就躺在他們中間,但是這三人卻並不怎麼驚慌。三人身爲王家的保鏢,自然都曾做過一些不太乾淨的事,手上也多少有幾條人命,見着同事死在眼前,也不怎麼驚慌。如果金寶是死在他們手上,那自然另當別論,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了。但現在金寶死得莫名其妙,怎麼算都不能算是死在他們頭上,既然事不關己,這玩笑也開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一把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在朱鵬三人身後響起,朱鵬回頭一看,卻是唐飛從人羣中擠了進來。現在唐飛已經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服,一雙鋥亮的鱷魚皮鞋,一套白色的西裝,外罩一件黑色毛皮大衣,齊肩的長髮梳得整整齊齊。
“呃……唐少爺……”朱鵬看到唐飛第一眼的感覺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麼這才一換裝,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論相貌,確實比趙公子還差上一點,可是論起氣度,卻是那趙公子拍馬也趕不上的了。
原因無它,趙公子長得再俊,神情中總是透着一股子陰鬱,而那陰鬱使得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非常小氣。而唐飛則不同,唐飛嘴角永遠掛着笑,眼神中總透着暖意,腰背總是挺得如標槍一般筆直,骨子裡透出的是一種雍容華貴的大氣。
“想不到……唐少爺居然就是傳說中的民工皇帝……”朱鵬心中忽然鬼使神差一般冒出這個想法。
“唐少爺,金寶他,他突然死了!”那叫牛黃的保鏢說道。
“什麼,金寶死了?”李婷跟在唐飛身後擠了出來,見着金寶的屍體,俏臉頓時變得煞白。
“別看。”唐飛伸手遮住李婷的眼睛,反手一把將她送出了人羣。
“他怎麼死的?”唐飛說着,在金寶屍體旁蹲了下來,手指搭上屍體的腕子。
“不知道,剛纔還跟我吵着,誰也沒動他,突然一下子就死掉了。”朱鵬道。
“突然死掉?”唐飛雙眼微閉,渡出一道真元,從金寶脈門送了進去。驀地,他雙眼猛睜,眼中一縷精光一閃而過:“他死前和誰接觸過?”
“沒和誰接觸啊!”朱鵬仔細想了想,道:“要說接觸,這一路過來,金寶他也就和我們三個人接觸得多。我們做保鏢的,平時總要和人保持拒離的,跟在唐少爺你和小姐身邊,我們怎麼能讓人隨便接近到我們身邊來呢?”
牛黃在旁加了一句:“就剛纔,金寶也就和豬頭,呃,也就是朱鵬爭了兩句。兩人剛準備打場熱身賽,金寶他莫名其妙就死在這兒了。”
朱鵬瞪了牛黃一眼,道:“唐少爺,天地良心,我朱鵬可沒碰金寶半根毫毛!”
唐飛聞言瞥了朱鵬一眼,忽然閃電般抓住他的手腕,渡
出一道真元送入了他脈門中。朱鵬只覺一道細小的熱流從自己手腕上鑽進了體內,小耗子似地在自己體內飛快地流竄。他雖然膽大,但這不受他控制,且在他認知之外的異狀還是嚇得他張開嘴,險些大叫起來。
正在朱鵬幾乎控制不住快要失聲驚呼的時候,唐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半睜半閉的雙眸中閃過的駭人寒氣頓時令朱鵬如墜冰窖,硬生生將朱鵬即將脫口而出的聲音堵回了嗓子裡。
“不是他。”唐飛沒頭沒腦地丟下一句,扔開了朱鵬的手腕。唐飛的手一離開朱鵬的手腕,朱鵬便覺那小耗子一般的古怪熱流又消失了。雖然身子自在了,但他卻餘駭未消,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剛纔唐飛眼中閃過的,是不加掩飾的,**裸的殺氣。朱鵬雖然不懂內家功夫,不知道何爲氣機感應,但他就是知道那是殺氣。
朱鵬毫不懷疑,面前這個看上去和很氣的少年,在剛纔那一瞬間,實實在在地對自己對了殺心。饒是朱鵬手上也有好幾條人命,但面對唐飛那不加掩飾的冰冷殺氣,他仍駭得膽戰心寒——他自是不會知道,唐飛手上如今已經有兩百多條人命了。取走兩百多條人命累積起來的殺氣,自然不是朱鵬這種小角色所能抗衡的。
這時唐飛已對牛黃說道:“仔細想想,金寶死前究竟還和什麼接觸過?有沒有人碰過他的身體?”
牛黃神情迷茫地想了好久,才猶豫着說道:“好像剛纔在車站裡,趙公子攔着金寶,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三下。唐少爺,你的意思不會是說,金寶他是死在趙公子手上的吧?”說完後他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趙公子那身板兒……別說拍三下肩膀,就像兜心窩子給金寶三拳,金寶也不見得會皺一下眉頭。除非趙公子會下毒……”他忽然眉頭一皺,滿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嗯,金寶流的血是烏黑的,是很像中毒的症狀。但……我們從沒聽說過趙公子會使冰魄銀針。再說了,我們也沒聽說過趙公子他跟五毒教有什麼來往……那麼,趙公子是什麼時候學會用這要人命於無形的毒功呢?難道是赤練仙子李莫愁的絕學——五毒神掌……哎呀……”
最後一聲“哎呀”,卻是唐飛實在不耐煩再聽武俠小說迷牛黃同志異想天開地亂扯,一巴掌將他推得坐倒在地。
“哼,好古怪的勁道,不是內家真氣,卻可以在經脈中循行……令心脈處血液凝結成塊,堵死心脈,就算是醫術再好的法醫也只能檢查出心脈痹阻或是心肌梗塞的症狀。哼哼!若不是心脈中還有那古怪勁力的殘餘,恐怕就算是我,也查不出異常來。”唐飛面露冷笑,心下暗道:“如果真是被那趙飛揚三巴掌拍死的,那姓趙的看來還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這時,人羣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幾個警察和幾個穿着白大褂,帶着擔架和救急箱的醫護人員排開人羣擠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