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你媽。”範劍南緩緩地道。
巫崖的腳步定住了,終於回過頭道,“她還好麼?”
“身體還好,但是精神有些問題,想兒子想的。”範劍南緩緩地道,“巫長青和幾個巫家的人在照顧她。我不想說教,但是你或許虧欠了她不少。”
“作爲子女,對父母有幾個不虧欠的。”巫崖緩緩地道,“況且,我現在也沒臉見她了。我不想她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有時候記得一些人,比忘記更痛苦。我情願她徹底忘了我。”
範劍南點點頭道,“隨你的便,我只是想起了,才告訴你一聲。名字或許可以放棄,臉也可以毀容,但是血緣卻是斬不斷的。”
巫崖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範劍南嘆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說什麼也是白說。巫崖很多年前就已經豁出一切了,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救令狐白。可是他真的能夠成功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這一夜範劍南有些失眠了,不知道爲什麼,章雲嶺的方回印上,那些怪異的巫文一直在他腦子裡盤旋。就像是一個無法擺脫的夢魘,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似乎是清醒着,但又似乎是在夢中,就在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下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一陣的敲門聲就把範劍南給吵醒了。他有些吃力地搖着頭,由於晚上沒有睡好,他的頭痛得厲害。起身開門之後居然發現是祝青鋒這個傢伙,範劍南差點爆發了,抄起了枕頭就要把他給砸出去。
“別激動,別激動,是我。”祝青鋒躲閃着道。
“我知道是你,你以爲我還能砸誰?”範劍南沒聲好氣地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才六點!我在家都沒起這麼早過。”
“這個情況特殊嘛。”祝青鋒苦着臉道,“其實我在家也和你差不多,這個時候也不可能起牀的。不過我現在處於非常時期,你得支持諒解一下。好不好?”
“什麼特殊時期?”範劍南愕然道。
“戀愛時期啊。”祝青鋒振振有詞。範劍南的手忍不住又抓起了枕頭,“滾你的!你談戀愛,跟我的睡覺有什麼關係?”
“不是,我想今天先拜託你算一下。今天的運程怎麼樣。有沒有桃花運當頭?”祝青鋒皺眉想了想道,“還有,今天我是穿得正式一點呢,還是休閒一點比較好?”
範劍南簡直哭笑不得。搖頭道,“你就是爲了這個。大清早地把我叫起來?”
祝青鋒猶豫道,“那是當然,今天我們可能還得見我未來的老丈人。我想,必須給他留個好印象。如果穿得太休閒了會不會顯得不夠尊重他?可是如果太正式了,會不會顯得有些呆板,我看這老爺子好像也不是很古板的那種人。你說我容易麼,爲了想這些問題,我昨天一夜都沒怎麼睡好覺……”
範劍南無奈地一頭栽倒在牀上,“你真的要建議?”
“這還有假的麼?”祝青鋒不滿地道。“劍南,你可是答應過我,要不遺餘力支持我的。”
範劍南苦笑着擺手道,“那我現在就給你一個建議。”
“什麼建議,趕緊說說。”祝青鋒連忙道。
“回你的房間去,再睡一個回籠覺。”範劍南躺在牀上緩緩地道。
祝青鋒皺眉道,“你就辛苦一下。幫我算算吧。”
“穿什麼衣服也沒有一個人的氣色重要。你也是在香港時尚圈裡打混的人物,難道連這都不明白?衣服再好也要人的氣質去配。叫花子就算是穿上了龍袍,也裝不了皇帝。就你這一夜沒睡的臉,穿什麼衣服都一個味道。”範劍南緩緩地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夜生活過度,酒色奢靡。令狐祥又不是傻子。他會把女兒嫁給這種人?”
“我去,你怎麼不早說?”祝青鋒呆了一呆。
“還有更嚴重的。就算他相信你沒有鬼混,但是你氣色不好,說明身體就不行。這老爺子願意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病秧子,他難道老年癡呆了麼?你自己想想吧。”範劍南一個翻身用枕頭捂住臉,繼續睡。
祝青鋒連忙道,“說得不錯。我這就補睡一會兒去!”
他倒是急急忙忙回房間去了。範劍南卻被他一鬧,怎麼都睡不着了,他只能無奈地起牀了。這個祝青鋒,真夠害人的。範劍南只能無奈地走進衛生間洗漱。就在他對着鏡子有些漫不經心地刷牙的時候,突然眼睛像是跳了一下。
範劍南本能地感覺到有些問題,卦術練到他的這種程度,經常會莫名其妙地感到某種心動的感覺。而這種心頭一動的感覺,通常意味着身邊將會有事情發生。範劍南,立刻放下了牙刷,微微凝神一想,不由又皺起了眉頭。
今天,他感覺到又是不尋常的一天。一方面他心頭有所感應,另一方面,以他的卦術竟然不能預測吉凶。範劍南的卦術在沒有特殊干擾的情況下,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這樣的結果,只能說明有人在故意干擾他的卦術。
而且此人的能力相當不俗。範劍南微微皺眉,他感覺這個人應該不會是巫崖,因爲昨天巫崖已經被他說動了,他已經放棄要帶走令狐白的念頭了。可是除了巫崖,還有誰?難道是章雲嶺!
範劍南的心裡微微一驚。他突然想到,即便是巫崖放棄了,但是章雲嶺卻未必肯放棄。因爲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同。說到底,巫崖也是爲了救令狐白。他並不想和整個令狐家族發生正面的衝突。昨天雖然和令狐祥拼了幾招,但還都是手下留情,畢竟爲了令狐白,他也不想傷人。
但是章雲嶺可不一樣,他是完完全全爲了巫文而來。而且他已經爲此等了很多年,在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他也只是在利用巫崖也這盆水攪渾。最好巫崖和令狐家發生衝突,然後他纔可能有機會對令狐家世代相傳的巫文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