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迴到家之後,獨自坐在樓上的畫室裡看着牆上的那副畫發呆。(herradura。”範劍南道。
“哈,這裡也只有你會想喝這酒。沒問題,一直幫你存着呢。”酒保笑着拿起了一個酒杯,轉身幫他找酒。
就在他拿出那瓶酒之後,發現範劍南已經把他放在吧檯上的那隻杯子倒過來合上了。“不要子彈杯,給我換大號的啤酒杯。”
“用啤酒杯喝tequila?”酒保愣了愣,看着範劍南道,“你不是有什麼事吧?”
“貌似失戀了,你想打聽詳情?”範劍南斜着眼看他。
“得了,不打聽。我這人就是一點好,沒有好奇心。”酒保笑笑,給他換了個大杯,“敞開喝,就算喝倒了,我後面有房間。”酒保聰明得很,在酒吧裡混了這麼長時間,他總結出一個心得,千萬別惹心情不好來喝悶酒的人。
範劍南當然沒有失戀,只是想到了馮瑗,他心裡就堵得慌。範劍南舉起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大口,酒一入喉,就化成了一道烈火,順着咽喉直貫胸腹,龍舌蘭酒濃烈的味道差點嗆出了他的眼淚。
“真他媽的夠勁。”範劍南長出了一口氣道。
“夠勁?酒保,給我來一杯像他這樣的……也要啤酒杯。”旁邊一個人大聲道,這個人的身材矮胖,一顆光頭鋥亮。
範劍南一看這個人就愣住了,天相師龍歌!他怎麼來了?
範劍南瞪了他一眼嘲笑道,“作爲一個上了年紀,又重傷未愈的人,你這樣喝酒也不怕喝死掉。到時候我可沒法再救你一次。”
龍歌看了看他,嘆了口氣道,“作爲一個年紀輕輕的,還沒娶媳婦的人,你這樣喝酒也不怕喝出性功能障礙。到時候娶了媳婦也乾着急。”
“你……咳咳……”範劍南被嘴裡的一口酒給嗆到了,好容易才恢復過來,苦笑道,“你是來嘲笑我的?”
“我是來喝酒的,順便謝謝你上次救了我。”龍歌舉起酒杯道。
範劍南沉默地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龍歌也喝了一大口。
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沉默地舉杯對飲。龍歌其貌不揚,酒量卻出奇的好,越喝眼睛越亮。
等到一大杯烈酒全部喝完,龍歌從懷裡取出幾張鈔票壓在杯子下,拍拍範劍南的酒杯道,“我請。能不能出去聊聊,這裡的酒雖然不錯,環境卻太吵了。”
範劍南還沒來得及猶豫,就被這個光頭拉出了酒吧。
出了酒吧之後,覺得耳邊驟然安靜了下來。夜深人靜,除了酒吧裡那羣夜行動物,偌大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了。
“小子,我知道你爲什麼不開心。”龍歌叼上一支菸道。
“你知道個屁!”範劍南憤憤地道。
龍歌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說實話,這次連我也看不上老林的做法。但話說回來,他也是沒有辦法。你這麼聰明的人,不會看不出他的用意吧?”
“林老鬼的用意?就是想我阻止馮瑗,最好我代她加入五術人。可是我告訴你,去他媽的五術人,老子不吃這一套。”範劍南怒道。
“那好我們就來分析一下。你對五術人的反感在哪裡?第一,你覺得五術人純粹是吃飽了沒事幹,世代守護着狗屁的三才聖物,純屬閒得蛋疼。第二,你母親的不幸,也讓你對五術人很反感。第三,你覺得五術人的責任是一種負擔。”龍歌微笑道,“我說的對麼?”
範劍南冷笑道,“知道了你還問?”
“但是,你又實在放不下那個丫頭,是吧?”龍歌苦笑道,“這確實是個問題。你是範家的人,想想你父親會怎麼做?”
“我父親?”範劍南皺眉道。
“是的,你父親。當年你父親因爲妻子慘死,一怒之下,幾乎把跟隨魏如山的地相門人殺得乾乾淨淨。又因爲老父幼子要照顧,毅然交出聖物,退出了五術人。這份氣魄擔當,連林老鬼也佩服。”龍歌嘆道。
“那又怎麼樣?”範劍南道。
“他既然可以爲他所愛的人,退出五術人;你也可以爲了自己所愛的人,加入五術人。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一樣需要勇氣和責任。”龍歌冷笑道,“你怕什麼,可能遇到的危險?我從來不相信你是一個膽怯的人,否則也不會爲了救我雨夜飆車,表現得像一個十足的亡命徒。”
“我只是討厭你們五術人。”範劍南聲音低沉地道。
“你不是討厭五術人,你不討厭我,不討厭龍大膽,你和左相那小子更是穿一條褲子的。你只是討厭爭鬥,討厭引起爭鬥的三才聖物。你覺得爲了一件東西去犧牲,根本就不值得。”龍歌盯着他道。“所以爲了這個原因你更要加入五術人。小子,唯有這樣才能破解三才聖物的秘密。”
“破解三才聖物的秘密,你是說真的?”範劍南一驚。
“是的,五術人宗師的聚會,就是爲了解開這個迷。一旦聖物被解開了,也就可以解除五術人的世代守護的宿命。因爲一旦三才聖物沒有了價值,那麼一切爭鬥都會停止。這是其一,另外,我們會除掉魏如山。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麼?你爲什麼不能暫時加入我們,等完成了這兩件事之後,你如果想帶着馮小姐退出五術人的話,我舉雙手贊成,即便林老鬼也不會反對。而且想保護一個人,沒有什麼比跟在她身邊更令人放心的了。”龍歌認真地道。
範劍南思考了一會兒道,“你是林老鬼的說客?”
“不是,我只是感念你救過我,跑過來請你喝杯酒而已。”龍歌苦笑道。“我也就說這些,聽不聽得進去,也就隨你了。”
範劍南聳聳肩道,“你也說累了,我也聽累了,我只想回家睡一覺。”
龍歌嘆了口氣道,“人各有志,我只是提個建議,別放在心上。”
範劍南突然道,“不過在回去睡覺之前,我們似乎還有事情要做。你說呢?”
“的確還有件事情要做。”龍歌不動聲色地轉身,對着一條巷子冷冷地道,“朋友,你躲在角落裡偷聽了不少了,也該出來見見人了。這大半夜,貓在黑燈瞎火的巷子裡,你倒是不怕蚊子。”這個光頭老者的聲音裡透出了寒意。
黑暗的巷子裡一個身影慢慢走出來,他似乎天生就喜歡黑暗,所以並沒有走到燈光下,只是停在陰影中,勉強能夠被人看清輪廓。“陰陽流,我名劍紅郎千兵衛。”來人的漢語極度生硬,每一個音都像是石頭一樣從嘴裡蹦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