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情況穩定了下來,在張堅的意識之中,就如海天相接的分界線。(’)。更新好快。下面同樣有着一條清晰可見的分界,那是一個漆黑深邃的深淵,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裡面發出無數的翱,甚至還有着一條條掙扎的手臂——如同一切黑暗的不朽和力量來源,也是恐懼和噩夢的來源。
“呃!”張堅再度後退,他體內的血裂之力暴漲,也沒能抵擋得住,這種類似最爲原始的意識攻擊。
巫家七叔的手中的那一根枯枝如同奪命的詛咒,兇烈而野蠻。因爲這本就是最爲古老野蠻的巫術,直指人心,攪動大腦最深處的記憶和意識。完全無形無相,但卻猛烈異常。
張堅後撤一步之後,卻也猛然站住,狠狠啐了一口喉嚨裡涌出來的鹹腥血液。他知道這個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人,纔是他畢生所見最危險的高手。也許這個老人的實力是他見過最強的,甚至有超越範堅強的可能。
張堅的心裡涌起了一陣無力的挫敗感,難道這就是巫家隱藏的實力。難怪就連易術理事會也不敢輕易去動巫家,這個原始巫術的起源之家。
眼看危險的感覺再度來襲,張堅絕望之下終於咬着牙,拿出了一個杯子。是的,就是一個杯子。一隻通體黃金裝飾,鑲嵌以奢華的珠‘玉’寶石。
但是當他手中拿起這個杯子的時候,像是有一種溫熱的力量源源不斷地從這隻杯子裡涌出,使得原本已經顯出頹勢的張堅,再度轉爲強勢。
“聖盃!”範劍南失聲道。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張堅手中的這個杯子,傳說這個杯子,或者說聖盃,是在最後的晚餐上使用過的。而在基督受難時,也用來裝放了他的聖血。這隻杯子早在中世紀時就是所有人爭奪的聖物。在這容器的立足之處,刻有一段無人能夠完全確切翻譯的阿拉伯語銘文。大致的譯文爲:贈給攜來輝煌之人。
這隻聖盃一出現,巫家七叔的眼神就陡然變得犀利無比。
而範劍南是第二個感受到這聖盃潛藏力量的人,他的體內氣血翻騰到了極限,只有面對極度危險的強大對手時,他纔會有這樣的感覺。
張堅雙手舉起聖盃,低聲沉‘吟’出一段古奧難明的詞彙。只有他知道這是古希伯來語的一個分支,用以‘激’活聖盃的真正能量。驟然之間,巫家七叔手中的那段枯枝突然再度枯萎,原本的生意完全不在。
聖盃之下,就連巫家七叔的術法氣勢也爲之黯然。
巫家七叔沉默地後退了一步,眼‘色’之中充滿了凝重之‘色’。
張堅也知道這隻聖盃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依仗。他雙手持杯,不住低聲‘吟’唱古希伯來語所承載的千古銘文。聖盃所散發的出的柔和術力似乎能夠消解一切暴戾的術力涌動,使得一切歸於平和。甚至有一種凜然而上的力量。
張堅和巫家七叔陷入了一種非常奇怪的相持狀態。一個人手持杯子,而一個人手持半截樹枝。誰都不曾動一下,而周圍的其餘人也都無法接近他們半步。他們所在的整個區域似乎是處在了一種凝固的狀態。
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這平靜而凝固的背後是什麼樣的殺機隱現。
範劍南非常小心地放開感覺,去感受這強大的力量和能量。但是他的術力稍微一接觸到張堅和巫家七叔所散發出來的術力餘‘波’,便立刻潰散得乾乾淨淨,就像這完全不是他應該涉足的領域。
範劍南心頭狂震,忍不住做了幾次深呼吸,才穩定住‘胸’口翻騰的氣血。他不禁有些駭然。巫家七叔和手持聖盃的張堅都讓他有一種難以撼動的感覺。
這就像是他在**,第一次見到溼婆遺骸時的震撼。明知那只是一具遺骨了,依然能夠讓他感到驚懼而恐慌。他深吸了一口氣拉着馮瑗向後撤退了幾步才站住。
張堅和巫家七叔的爭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其他人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但是範劍南的耳邊幾乎全是那種術力‘交’織的爆裂聲,嚴重的讓他自己幾乎懷疑自己得了耳鳴症。
“老闆,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張胖子拉着他的衣袖有些狐疑地道,“我怎麼感覺到好像有什麼不太對勁的聲音。”
“你也聽到了?”範劍南吃驚地看着張胖子,壓低聲音道,“你聽到什麼了?”
“爆炸,和摩擦的聲音,非常古怪,就像是直接在腦子裡響起的。我明明知道自己的耳朵什麼都沒有聽到,但是我卻能感覺到周蚊像有東西再響,而且不是普通的聲音,而是非常尖利的爆音。”張胖子有些畏懼地低聲道。“這一切都是真的麼?”
範劍南沉默地點點頭,“是真的。只不過這種聲‘波’是在正常人難以聽到的範圍,只有對於術力非常敏感的人才可能聽到。其實也不是聽到,而是感知到。”
張胖子乍舌道,“這也太嚇人了,他們這到底是什麼術力,這簡直是我這輩子都不敢想象的力量。”
“別出聲,他們現在正處在最關鍵的階段。”範劍南低聲道,“任何試圖打擾他們的人都會受到能量反噬的。我們在一邊看看就好,這樣的頂級術法高手對決,我們只怕這一輩在也在難看到第二次。”
正在他們小聲‘交’談的時候,張堅突然將手中的杯子一轉杯口緩緩向下傾斜,做出了一個傾倒的姿勢。幾乎就在同時,張堅狂暴的血裂術力猛然增長了十幾倍。他剛纔一直在蓄勢待發,而現在現在,他蓄勢已經成功。杯口向下的傾倒姿勢如同是再將集聚的術力逐漸釋放。
而巫家七叔的臉‘色’卻開始有些發白,他猛然一抖手,手中的那支枯枝突然爆裂,化爲粉塵一般地四散飄揚。張堅狂吼一聲,整個身軀都倒飛了出去,重重砸在了身後的牆壁上。與之同時巫家七叔的另一隻手已經凌空揮下。
就在所有人,包括張堅自己都以爲要完了的時候,突然一道詭異的術力一現而逝。張堅包括蘇玄水兩人都像是突然從原地消逝了。
張胖子看得頭皮一陣發麻,拉着範劍南的衣服低聲道,“我擦,這老頭子把他們兩個給滅了嗎?這麼徹底,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範劍南還沒答話,巫家七叔卻踉蹌着摔倒了。驚得他身後的巫家子弟們連忙涌上來扶起他。
“七叔,你怎麼樣?”巫長青緊張地道。
“我現在沒事,只不過回去之後只怕要大病一場了。”巫七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黯淡,一口暗紅的血,吐了出來。
“七叔!”巫家子弟們都忍不住緊張地大喊道。
“別喊,慌什麼,我還沒死!嚎喪麼?”巫七叔低聲喝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堂堂巫家子弟,大呼小叫,像什麼樣子!長青扶我起來!”
“是,七叔。”巫長青強忍着難過扶起他。
巫七叔站穩了之後,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恐怕難以善了。我們巫家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七叔,你是說……”巫長青臉‘色’一變。
“那個兩個人逃了。”巫七叔淡淡地道,“本來剛纔我即使不能殺他,也能讓他終身殘廢。但是有人中途‘插’手,救走了他們。”
“什麼?他們跑了?”張胖子大驚失‘色’道,“我還以爲,我剛纔還以爲您老人家把他們給滅了。”
範劍南走過來低聲道,“他們確實是跑了,有人趁我們不備救走了他們?”
“怎麼可能?我剛纔根本沒有感覺到有人來過,他們只是一閃就不見了。”馮瑗也驚訝地道。
“那是因爲救走他們的人太高明,我也是在最後的一剎那才發現不好。”巫七叔深吸了一口氣道,“救走他們的人用的是一種極高明的術法,他剛纔一直隱伏在周圍,卻讓我們這麼多人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這份能力,應該是在我之上。”
“在您老人家之上?”張胖子快要瘋了。他抓着腦袋道,“還有比你更厲害的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一次,連我也看走了眼。”巫七叔嘆息道。“長青,我有事要跟你說。”
“是的七叔。”巫長青低聲道。
巫七叔有些疲憊的笑了笑道,“你知道我這一次,爲什麼會跟你來麼?”
“這……”巫長青搖搖頭道,“不知道。”
“我在巫家幾乎已經不問事了,這次卻一定要來。因爲我已經預感到了,要不了多久,我們巫家就會有大事發生,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因爲這兩個人。”巫七叔淡淡地道。“我們巫家一向與世無爭,但是我這次一定要來,是因爲我有‘私’心。我想趁這個機會爲巫家掃除這個麻煩,現在看來,我是不行了。”
“七叔!”巫長青大聲道,“你會沒事的,你一定會沒事的。”
“你不懂。”巫七叔一笑道,“即便是沒有今天,我也活不到年底了。其實在上週,我就被診斷出了癌症。我已經沒有希望了。所以我想趁着自己還能動,幫巫家解決這個麻煩。可惜,我失敗了。”
“不!七叔,你沒事的。你這麼厲害,你怎麼可能會……”巫長青手足無措地道。
“糊塗!再厲害的人最後也是要死的。生老病死,是大道循環。”巫七叔滿不在乎地道。“只可惜這次,我沒能耐解決他們。回去之後我可能就要一病不起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你了。”
“我……”巫長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巫七叔轉向範劍南道,“範先生。”
“七叔。”範劍南點頭道。
“我這一次來,其實是想讓你欠我一個人情。這樣的話,即便是以後我們巫家遇到事情,我想你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不管怎麼樣,你和我們巫家有點特殊的關係,我也知道我六哥已經把巫文傳給了你。你雖然不是巫家的人,但至少還是長青的朋友。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巫七叔緩緩地道。
“七叔你請說。”範劍南點頭道。
“幫助我們巫家。在我們巫家有難的時候,請施以援手。”巫七叔緩緩抱拳道。
範劍南連忙攙扶住他,“這是自然。七叔,你先坐下緩緩氣。就憑我和巫長青的‘交’情,只要是巫家遇到什麼事,我也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
“那就好。”巫七叔平靜地道,“長青,我們回去之後。我的事不要驚動六哥,他一心專研古巫術,就不要驚動他了。”
“是的,七叔。”巫長青低聲道。
範劍南皺眉道,“七叔,其實事情也許並不那麼悲觀。現在醫術這麼發達,沒有什麼癌症是不能治療的。要不然我們去找找龍大膽,他是醫術宗師,說不定總有辦法解決。”
“沒有辦法了。”巫七叔笑了笑道,“醫生能夠治病,但是不能治死。我的病,即便是扁鵲再生也沒有這個能力挽回了。因爲這已經不是醫術的問題了。我活了這麼久,早就看淡地一切。明知必死,又何苦掙扎着多活幾天。那沒有意義。”
“七叔!”巫長青悲慟地道。
“走吧,長青,我們該回去了。”巫七叔淡淡地道,“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從容來,淡然去是最好的選擇。”
巫長青和一衆巫家子弟,攙扶這巫七叔無聲地離開了。範劍南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開。
過了很久他才嘆了一口氣,“七叔,纔是真正值得我佩服的人。從容來,淡然去,纔是人生真諦。”
“老闆。”張胖子拉了他一下道,“那我們怎麼辦?”
“回去再說吧。”範劍南嘆息道,“張堅和蘇玄水這次雖然被救走,但是他們絕不敢再待在香港了。再加上祝青山的計劃已經成功,實際上蘇玄水賴以生存的經濟基礎已經徹底崩潰,他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作爲了。再過幾天,江相派的術者將傾巢而出,把蘇玄水擁有的一切全都奪走。”
馮瑗低聲道,“劍南,我一直在想,那個救走蘇玄水和張堅的人,會不會是……”
範劍南無聲地點點頭,沉重地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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