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一笑道,“爲什麼你會怎麼想?”
“因爲當時的情況下,除了部落首領就是這些巫者的身份最爲高貴了。【首發】甚至很多大巫的本身就是部落的最高首領。”馮瑗沉吟道,“如果這裡是某種祭祀場所的話,那麼古代巫者的可能性更大。”
“沒錯。”範劍南點頭道,“你還記得沒有,剛纔我們進來的時候有一段山洞非常狹窄。連人通過都勉強,更何況是牛?所以這牛肯定不是從那裡牽到山洞裡來的。而在很多古代文明的傳說之中,牛都是一種最爲重要的祭品,這類祭品通常要求當場宰殺。所以我估計這裡可能另有通道。”
“你是說不止我們進來的一條路?”馮瑗奇怪地道。
“是的。”範劍南眼神閃爍道,“華山地竅並不是封閉的,還有着其它出口。事實上所謂的五嶽地竅,都是四通八達的地下通道。只是因爲天長日久逐漸破壞,或者是人爲的緣故而失去了原貌。但是這裡不同,因爲洞內的古陣和陳摶老祖在洞外的封印,使得這裡被完全保存了下來。走,我們到前面去看看。”
馮瑗跟在範劍南的身後繼續向前走,走過了大概十幾米的樣子,他們看到了一個類似平臺的地方。範劍南走了上去,看了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遞給馮瑗道,“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看這是什麼?”
“石頭?”馮瑗翻看這這塊石片。
“這是石斧,雖然斧柄已經朽爛了。”範劍南道,“但是這石塊的上面有穿孔,而在下面的刃口部位,你可以看到很清楚的打磨痕跡。這個時代的古人應該就是用這些石器作爲屠宰牛羊的工具。這再次證明了那頭牛是在這裡被屠宰的。”
“你爲什麼這麼關心那頭牛是在哪裡被屠宰的?”馮瑗皺眉道,“這和華山地竅的遺物有關麼?”
“當然有關係。”範劍南道,“古人是很重視祭祀的,祭品在哪個方位,以什麼樣的方式屠宰都有很大的講究。如果這頭牛是在這裡被屠宰,然後卻把牛頭供奉在那裡。說明了什麼?說明的牛頭的方向有着相當重要的東西,否則就無法解釋了。”
“相當重要的東西,難道又是一片洛書龜甲?”馮瑗激動地道。
“還不知道,但是我估計如果有的話,一定在那個方位。”範劍南指着山洞的另一側道。
範劍南順着找了過去,在探照燈的照射下,發現了另一側的山壁上全是刻痕,幾乎整片的山壁都被人刻上了那種玄奧的巫文。而且層層覆蓋,像是刻寫的次序不在同一時期。最淺的刻痕應該年代最久,早已看不清了,山壁上只有依稀的划動痕跡。而深一些的應該是最後刻寫上去的,現在依然能夠辨明。
範劍南和馮瑗都看不懂這天書一樣的文字,但是順着看到了最後卻都看明白了。因爲這些古怪的巫文最後,只排成了以組簡單的符號。這些符號完全是由簡單的筆畫組成,但是範劍南卻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含義。這是先天六八卦的雛形,數字卦!
範劍南呆呆看着這山壁上的層層疊疊的巫文,雖然他看不懂絕大部分的符號,但是他卻明白這片山壁上留下的是好幾代甚至幾十代巫者的刻痕,這是遠古的術者們進行術數推演,最終整理出完整數字卦的全過程。原來伏羲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族羣巫者的總稱。八卦的創立也不是某個驚才絕豔的偉人一蹴而就,而是經歷了十幾代巫者逐漸的整理和歸納。
他們的畢生研究的結果都在了這片山壁上。範劍南不知道在其他地竅是不是有過相同的情況,也許當初每一個地竅的最初都有這樣的一面山壁。記錄着曾經發生的一切。只是其他的地竅早已破壞嚴重。
範劍南突然想到了泰山地竅的那些粗糙山壁,也許就是被人剷除了這些之後留下的痕跡。秦始皇曾經進入過泰山地竅,他是一個君權至上者,他絕不容許有人凌駕自己之上,那怕是三皇五帝,先聖先賢。所以他才自創了皇帝這個稱號。他既然決定封禪泰山,又怎麼能容許有人在他之前留下刻石?
不過這位偉大的皇帝最終還是在洛書龜甲面前低下了自己高貴的頭顱。不得已留下了秦鹿和五色社稷土。
範劍南擡頭看了看山壁的一側,那裡有一個很不顯眼的凹陷處。他走過去用手裡的照明具探視了一下,低聲道,“找到了。這就是華山地竅之中的遺物,第四塊洛書龜甲。”他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照明具,用雙手緩緩從山壁上的凹陷處拿出了那塊古老的龜甲殘片。
古老的龜甲殘片依然沉重,但卻觸手生溫。範劍南拿在手裡看了一下,點頭道,“這應該就是華山地竅之中的遺物了。加上我們之前得到的,五嶽地竅的遺物,我們已經取得了四件了。”
馮瑗也點點頭道,“既然拿到了,我們就趕快出去吧。這裡總是讓我覺得有些恐懼。可惜的是,剛到手就要拱手讓給馬歇爾王了。”
範劍南剛轉過身和馮瑗一起走了幾步,突然微微一皺眉,低聲道,“有些不對。”
“怎麼了,是東西不對麼?”馮瑗驚訝地看着他道。
“不是,外面可能出了什麼變故。”範劍南眉頭一動,“跟在我身後,我們必須快點了。馬歇爾王這個人行事果決,心狠手辣。見我們遲遲沒有出去,可能會對張道長不利。”
兩人加快了速度,按着原來的路線開始返回。這山洞裡的道路曲折迂迴,而且很多岔道,四通八達。但是在範劍南的驚人記憶力之下,他們沒有走錯一點。二十多分鐘之後就來到了華山地竅的洞口。
來到了洞口,範劍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能夠敏銳地感覺到洞口異常的術力殘餘,這是有人曾經在這裡使用強大術力的結果。難道張希賢已經遇害了?範劍南的心中一緊,腳下又加緊了步伐。
當他和馮瑗走出洞口之後,卻發現山洞外連一個人都沒有。馬歇爾王和他手下的那些歐洲巫師都不見了,先前被他們打暈的張希賢也不在了。
“這是怎麼回事?”馮瑗吃驚地道。
“不清楚,但是這裡曾經有人使用過很強的術力。”範劍南皺眉道,“空氣之中現在依然殘留着大量逸散的術力波動。馬歇爾王應該和某人交過手,能夠把他擊退的人絕不簡單。”
“難道是華山道派的人發現張希賢被抓,終於出手了?”馮瑗疑惑地道。
範劍南卻搖搖頭道,“不像,華山道派的人用的是道門玄術。術力氣息應該平和大氣,絕不會像這樣充滿了不安的波動。感覺倒像是某種巫術!”
“巫術?”馮瑗吃驚地道,“難道是那些歐洲巫師和馬歇爾王起了內訌?”
“也不像,因爲這術力波動不像是歐洲巫師所爲。”範劍南沉吟道。
馮瑗看着他道,“會不會是你舅舅發現了九宮林的痕跡,一路追蹤到了這裡?也不對啊,你舅舅也是出身玄門正宗。不應該是充滿了巫術的痕跡啊。”
範劍南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是很明白,總之我們還是先上去再說。去看看張希賢是不是安全,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馮瑗和範劍南滿腹狐疑,從谷底的小路上了千尺幢。又從千尺幢返回了西嶽廟。他們找到了一個道士,範劍南走過去打招呼道,“道長,請問你有沒有見過張希賢張道長?”
“張希賢?”那個道士有些古怪地看了他們一眼。
“是的。你見過這個人?”範劍南連忙道。
那個道士搖搖頭道,“我們這裡沒有你說的這位道長啊。兩位你們是不是記錯了?”
範劍南微微一愣,“沒有這個人?”
道士點點頭道,“是的,我們這裡確實沒有這個人。我們華山派是以春功修持的宗旨和排輩的序列,一字一輩,從金代創立後傳第一代至今,已歷二十一代。排位順序是嘉祥宗泰宇,萬理復元亨,清靜通玄化,體性悟誠明,養素守堅志,虛靈慧業生,希賢遵秘法,慎修保純貞,敬謹規良善,默功毓秀英,勤能扶世運,積久大丹成,永建根基厚,仙瀛書盛名,圓滿光華照,雲天慶上升。”
範劍南皺眉道,“這麼說你們是廣寧子郝大通的全真華山派?”
那個道士似乎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你這位先生倒是對道教有些瞭解。你所說的張希賢如果按照這個百字排輩來看,確實像是我們華山派的。不過我們也確實沒有見過這樣一個人。”
範劍南搖搖頭道,“我說的這個人不是全真華山派,而是老華山派的。”
“老華山派?”那個道士吃了一驚,“莫非您是指陳摶老祖傳下的那一支道派?”
範劍南點點頭道,“不錯。”
道士倒吸了一口涼氣,吃驚地道,“以前倒是聽說過,不過這支道派似乎早就和全真華山合流了啊,從沒聽說還有另傳的支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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