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京城還有八百里。
一陣陣鐘聲在頭頂轟鳴,傳達着不吉的訊息,各寺廟與道觀比賽似的猛敲着。
軒轅遙的身上猛然竄過一陣涼意,那汗水一波波地往外涌。
“怎麼了?”注意到他臉上的不對勁後,零疑惑不已。
“鐘聲……你聽到沒?”他在抖,真的在抖,雖然他歷經沙場,見慣了生死,可那顆看似從沒恐懼過的心,此刻忽然擠成了一團,就連呼吸都變得如此困難。
“聽到了。可是,那是什麼意思??”她還是不懂,緊蹙柳眉,掀起車窗的布簾。除了赫連川之外,全體侍衛竟然都跪倒在地,朝着東方叩首不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軒轅遙顧不得回答,一徑重複着。
“軒轅遙,你冷靜下,發生了什麼,告訴我!”零雙手用力扳正他的臉,強迫毅尊王與她面對面地四目相接,就保持這樣的姿勢,直到對方的瞳孔之中出現自己的倒影。
“吉祥?”他喚她的名,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軟弱語調。
“嗯,我在這兒。”她像哄着一個極易受驚的孩子,“那鐘聲是什麼意思?”
“皇帝駕崩。皇兄,他死了。”軒轅遙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腦中一片空白。
軒轅遙先前的躊躇滿志,和一較高下的決心,瞬時消散無蹤。
軒轅尊的壞,隨着那鐘聲消散。而軒轅尊的好,還有兩兄弟之間獨有的回憶,一瞬間塞滿了腦袋。
對這位兄長,軒轅遙的情緒非常複雜,愛與恨撕裂拼殺,非要爭出個高下。
可沒有愛,又哪來的恨?
沒有曾經的相親相護,在後來廝殺之時,又怎會痛徹心扉地嚐到背叛後的絕望?
“他死了?他怎麼會死呢?你確定那鐘聲是代表了皇帝駕崩?”零真是不敢相信耳朵裡聽到的,變臉比翻書還快的軒轅尊現在不是該在京城裡等着與軒轅遙一較高下嗎?他好不容易纔激怒了軒轅遙,就等着一舉將其殲滅,怎麼在這麼關鍵的時刻,他卻死了呢?這個消息聽上去也太假了吧?
她的第一反應是,不會又在耍陰謀吧。還真的很難說。
不過,如果只是爲了引誘軒轅遙上當,就用上這種讓整個龍光國都雞飛狗跳的手段,軒轅尊也太……神經了。
“小狐狸精,我要趕回去,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地到他面前,就算是死,我也得親自確認,躺在棺材裡的人是軒轅尊。”他眼珠子佈滿了血絲,額頭上幾根青筋暴起,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猙獰。
“好。”她摸摸他的臉,很冷,“我陪你。”
五天五夜的一段路,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趕到了。
久違的京城,已然被一片白色覆蓋,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白幡,百姓們也戴起了重孝,表情肅穆,腳步匆匆。
軒轅遙心底還存着最後一分希望,沒見到軒轅尊之前,他的這份僥倖始終無法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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