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淡然道：“沒問題就行了。那我們就繼續好了。這五組數據，就是五位患者的數據。大家應該都看得出來，這都是標準的慢性乙肝患者數據。而我們醫院在確定了他們
的病情之後，便對他們進行了診治。診治之後……”
“啪——”幻燈片切換，換到了下一頁。
可下一頁依舊很簡單，甚至可以說和之前這一頁如出一轍。
一樣的版面，一樣的表格，同樣是五組數據。
發生變化的，似乎只有表格裡的數據。
“這是他們接受完治療之後的數據，”楊天指着幕布上映射着的幻燈片，說道，“大家看看，有什麼變化？”
衆人都看了看變化之後的表格。
結果顯而易見。
“行了，這一看就看得出來，這五個人的數據都變成正常人的數據了，”萊恩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所以你想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接受完我們醫院的治療之後，就痊癒了呀，”楊天一本正經地說道，然後又點了一下鼠標。
幻燈片頁面又一切——
黑了！
不是頁面是黑的。
而是……幻燈片播放結束之後的跳轉頁面。
沒錯，幻燈片播放結束了。
這也說明，楊天準備的幻燈片，一共只有兩頁。剛放完，就結束了。
一時間，大廳裡都安靜了下來。
衆人都愣住了，有些懵了。
而後……
“噗——”
“哈哈哈……”
“噗哈哈……”
……不少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了。
笑聲很快蔓延開來，大部分人都笑了起來。
但這些笑聲裡，可沒有多少善意，而滿滿地都是諷刺與嘲笑。
就連那位嚴厲而苛刻的萊恩先生，也有些忍不住嘴角微翹，但翹起的意味，顯然是不屑與嘲弄。
只有斯特林教授有些愕然，有些笑不出來——就算是對楊天十分信任的他，也不太懂，楊天這是什麼路數……
“小子，你到底在調皮些什麼？”萊恩嘲弄地蔑視着楊天，道，“這就是你說的，精心準備的展示？就連這ppt，都只有兩頁？你是在耍我們麼？”
“ppt的話，真的是隻有兩頁啊，”楊天認真說道，“這個我真沒耍你們，我覺得這兩頁的內容已經完全足以說明問題了，不是麼？”
楊天這話，又是引起一陣鬨笑。
萊恩教授撇了撇嘴，道：“你難道沒聽到大家的笑聲麼？你真覺得就這麼幾個乾巴巴的數據，就能讓我們相信你的鬼話？你當大家都是小孩子嗎！”楊天聽到這話，倒是一點不意外，而是淡然地看着萊恩教授，道：“那我想請教一下萊恩教授您，您，以及其他的各位專家們，爲什麼會不相信呢？這五組數據的變化，難
道還不足以證明我說的話麼？”“當然不足以，”萊恩教授冷哼一聲，道，“別說是幻燈片上的數據了，就算是紙質的，什麼是醫院的報告，都是有辦法僞造、篡改的。這種數據從你手裡拿出來，用來證明
你的那些瞎療法，你覺得有可信度麼？
況且，退一萬步講，就算數據本身是真的，你怎麼能證明他們的前後順序？你怎麼證明他們是同一個患者的先後數據？
再說了，哪怕上述都沒問題，你又如何能證明是你治好了他們，而不是他們發生了某些特殊的變化導致數據變化了呢？”楊天聽到這話，很乾脆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道：“教授您說的很有道理。那，我還想問問您，我要怎麼做，才能同時滿足您上面提出的所有要求，或者說……讓所有這些
不可信的可能性都被抹除呢？”
萊恩教授本以爲楊天會惱羞成怒，可沒想到，楊天會突然又來這麼一個反問。這一問，他都微微一愣，然後，有些不耐煩地道：“這我怎麼知道？是你要證明自己，而我只是提出質疑的人。該怎麼有可信度地證明你自己，是你自己的事情，我爲什麼
要幫你想？”
“您說的很有道理，”楊天淡然一笑，然後看着萊恩教授的眼睛，道，“事實上，再您提出這些問題之前，我就已經仔細地想過這個問題了。然後，我得出了一個結論。”
萊恩教授不屑地撇了一下嘴，“你又有什麼高論了？”楊天笑了笑，道：“我得出的結論就是——無論我在這裡，拿出什麼數據，什麼紙質文件，什麼證據，都不可能徹底證明一切的真實性，更不可能完全讓你們心服口服！因爲，所有的證據，都可以被懷疑是弄虛作假出來的。舉個例子：如果我用b來證明a，各位就會懷疑b的真實性。我用c來證明b，大家又會懷疑c的真實性。這是一個死循
環，不是麼？說白了——你們打心底裡，就沒那打算相信我拿出來的東西。那我拿出來再多，又有什麼用？”
這話一出，倒是令衆人都微微僵硬。
楊天這話可以說是很直接，很不客氣了。
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他說的也是事實。
在座的各位，都是醫學界裡有所成就的人物。
他們，要麼已經是權威了，要麼也已經走在了成爲權威的道路上。他們當然相信權威。
而乙肝以現有技術無法徹底根治，已經是世界上醫學權威們公認的事實，也成爲了他們心裡根深蒂固的想法。
他們或許會接受一位足夠權威的教授來影響、改變這一觀點，但絕對不會接受眼前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小夥子改變這一切，也根本不會相信。
所以，無論楊天拿出什麼證據來，只要還有質疑的餘地，他們就會無休止地質疑。楊天是怎麼都不可能通過拿數據、拿文件來證明自己的。“你這是怪我們咯？你自己拿不出足夠有力的東西，憑什麼讓我們相信你的鬼話？如果你覺得我們都是愚不可及的蠢貨，那就請你滾出去，我們尼日研討會可請不起你這樣的醫學奇才！”萊恩先生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現在見這麼個小年輕居然不討好自己，還這麼硬氣，他頓時就更不樂意了，語氣也不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