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東西已經完全佔據了秀秀的身體,衝撞到了祖宗神靈,如果不盡快收拾的話,厄運就會在我們村子裡瀰漫,所有人都會被髒東西佔據身軀,都會變成秀秀現在的模樣
!”
“想要消除這個厄運,想要將這些髒東西驅趕走,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放一把火,燒了她,只有燒得乾乾淨淨,才能讓這髒東西徹底在村子裡消失,才能保住我們的平安!”
話音落下,場內寂靜一片,只剩下‘燒了她’這三個字,在所有人心中犖犖繚繞。
如果說剛纔祝祭婆婆說的話,已經叫秀秀父母感覺身上壓上了千鈞重擔的話,那她現在的這些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直接把兩位老人家的身心都壓折了。
“怎麼會這樣?”秀秀媽喃喃的唸叨了一句,但在這沉重的打擊下,整個人的神智已經徹底垮了,連眼淚都來不及落下,整個人就軟倒在地上,顯然是昏過去了。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秀秀父親老淚,頭就像是小‘雞’啄米一樣,對着祝祭婆婆磕個不停,淚眼婆娑的喃喃道:“婆婆,秀秀也是您看着長大的,我們老兩口也就秀秀這一個‘女’兒,要是燒了她的話,我們倆以後可還怎麼活啊?您神通廣大,救救她吧!”
砰砰之聲不絕於耳,頭就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重重的磕在青石地板上,只是幾下功夫,額頭上就已是皮開‘肉’綻,血‘肉’鮮紅得耀眼,叫人覺得悲嘆莫名。
這畫面,着實叫人目不忍視,耳不忍聽,尤其是和秀秀‘交’好的阿潤,如今淚水更是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的往下掉個沒完,哪裡還有半點兒問詢身邊年輕人手上刺青的‘欲’望。
雖說阿潤也是爲了看熱鬧纔來的這裡,但在她幼稚的思路里面,認爲只要祝祭婆婆出手,秀秀姐的詭異情況,肯定是手到擒來,很快就好了。
如今祝祭婆婆竟然說要放火燒掉秀秀,實在是叫阿潤無法相信。她不敢想,秀秀姐在火海中掙扎的畫面,會有多恐怖,而叔叔嬸嬸因爲喪‘女’之痛,又會有多心酸。
不僅僅是阿潤,祝祭婆婆這話一出口,場內也是如一鍋煮沸了的粥般,鬧哄哄一片。
從寨落有記載開始,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火刑燒人這種事情
。而且寨落裡就這麼多人,大家也都知根知底。不管是秀秀,還是秀秀父母,往常都是老實巴‘交’的緊,而且這老兩口的身體也一直不大好,還只有秀秀這一個‘女’兒,如果秀秀出了三長兩短,還讓他們怎麼活啊?
而且在他們想來,雖然秀秀眼下的情況的確是有些可怕,但是歸根結底,也不過是闖了一次祖墳祠堂罷了。假若祖宗神靈有靈,又怎麼會這麼去難爲一個小姑娘。
“祝祭婆婆,您就幫幫秀秀姐吧,您一定有辦法的,是麼?”眼瞅着秀秀父親哭得越來越傷心,地上洇開的血也越來越多,阿潤紅着眼眶,望着祝祭婆婆,誠心誠意道。
“祝祭婆婆,這老兩口也‘挺’可憐的,秀秀就是他們倆的命,秀秀平常也是個老實閨‘女’,肯定也是一不小心才進的祖墳祠堂,您老人家是咱們寨落的依靠,慈悲爲懷,就救救她吧!”
阿潤這一開腔,寨落裡有那心腸軟的,也是跟着開始向祝祭婆婆求情,希望她能夠高擡貴手,饒秀秀一命。畢竟秀秀也才十三四歲,正是‘毛’‘毛’躁躁的時候,做點錯事兒也不奇怪,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略略的懲罰她一下,給她長點教訓,這一章揭過去也就算了。
“祝祭婆婆,您慈悲爲懷,就擡擡手,饒了秀秀這一遭吧。等她好過來,我們老兩口一定好好的教訓她,不叫她再靠近祖墳祠堂半步!”見到諸人都開始爲自己求情,秀秀父親趕緊開口,面上帶着希冀望着祝祭婆婆,祈求不停。
“難道你們真覺得,不燒她的話,也不會有什麼事兒嗎?”祝祭婆婆沒有理會秀秀父親的祈求,而是緩緩轉頭向着阿潤那些替秀秀求情的人望去,不過言語間卻是帶上了濃濃的哂笑意味,似乎在嘲諷阿潤他們這些人的‘愚蠢’。
諸人沉默以對,‘交’頭接耳不止。誰都不是木木那樣像木頭的傻子,哪個聽不出來祝祭婆婆話裡面的嘲笑意味。不得不說,祝祭婆婆這態度,着實叫他們心裡犯嘀咕。
可不管怎麼說,秀秀也都是他們這些人看着長大的,要是真燒了這麼個小姑娘,以後他們半夜睡覺恐怕都要睡不踏實,以後就算是看到秀秀的父母,也會直不起腰來。
“愚蠢!”看着這些人的模樣,祝祭婆婆冷笑出聲,向着場內掃視了一圈後,擡手指着仍在地上掙扎的秀秀,寒聲道:“你們仔細看看秀秀現在這樣子,這還有一點兒像是人麼?而且你們也仔細想想,若是因爲她驚擾了祖宗神靈,厄運到了村子裡,你們還有活路麼?”
大多數人數人的心理都是這樣,只有事情到觸犯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纔會真正的重視起來
。不得不說,祝祭婆婆着實把這一點兒吃得極透,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人羣裡好容易升起來的一點兒小火苗給撲滅了,讓大半數人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嗷……嗷……”似乎是在迴應祝祭婆婆那句‘秀秀還像是人麼’的話,就在諸人心中猶疑不定的時候,秀秀卻是突然急劇的在地上‘抽’搐起來,渾身上下的關節就像是鬆了架一樣,而且她的頭更是扭到了一個極爲詭異的角度,一口咬住頭上垂下的‘亂’發,死命的撕咬起來。
也不知道這十來歲的‘女’娃娃,身體裡究竟是哪裡來了那麼大的力氣,就是那麼用力一扯,那些漆黑如墨的髮絲,連帶着頭皮的血‘肉’登時就被她給扯了下來!
不僅僅如此,在將髮絲扯下後,她更是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大口咀嚼不止,將那些‘混’雜着血‘肉’的髮絲,盡數吞到了肚子裡。看着順着秀秀嘴角溢出的髮絲、血‘肉’,看得圍觀的那些山民們乾嘔不止,甚至有那些忍耐力和膽小的,更是連腳步還沒移開,就哇哇吐了起來。
一時間,場內寂靜無比,空氣中更是瀰漫着一股血腥和嘔吐物的酸臭,‘混’合起來的怪味。
“你們看看,秀秀成了這樣,還像是人麼?難道你們這些人也想變成她這樣麼?”
見得此情此景,祝祭婆婆先是冷冷訓斥了之前爲秀秀求情的諸人,見到諸人‘露’出唯唯諾諾的神情後,話鋒一轉,語重心長道:“難道你們覺得我的心就不是‘肉’長的麼?難道秀秀就不是我看着長大的?難道我就不想把秀秀救過來?可是我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個辦法,而且如果我要是強出手的話,祖宗神靈怒火就會更厲害,到時候大家就都完了!”
剛柔並濟,寥寥兩句話,頓時使得場內一片長吁短嘆之聲,所有人望向秀秀的目光,都帶上了濃濃的憎惡之‘色’,似乎秀秀已把厄運帶給了他們。
人就是這樣,如果事情沒有損害到自己,便總會長吁短嘆;但一等到有些許傷害到自己利益的苗頭出現,就會迅速翻臉,說成是前後判若兩人,都絲毫不爲過
。
更不用說,還有秀秀的慘狀作爲參照物,以及德高望重的祝祭婆婆的推‘波’助瀾。這樣的畫面之下,放火燒了秀秀,似乎已經變得是有理有據,沒有任何斡旋的餘地。
“求求你們了,替我再給祝祭婆婆求求情,不要燒了秀秀,要燒的話,就燒我好了!”秀秀父親眼見得四下沉默起來,急忙轉身,向着那些山民叩起頭來。
“秀秀他爹,你就別求大家了,誰都不想這樣,可是大家也都沒辦法不是……”有那不忍心的,輕嘆了口氣,循循善‘誘’的勸道:“這也是爲了寨落好,你就別再求大家了。現在這裡的,已經不是你們家秀秀,是髒東西,是邪靈,燒了她,大家都記着你的好!”
聽着看似溫情實則冰冷的話,望着一張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秀秀父親只覺得心如死灰!
“秀秀姐做錯了什麼事情,你們就要燒了她,她不是秀秀姐,那她是誰?”望着秀秀父親那老淚,心如死灰的模樣,阿潤只覺得心都要碎了,按捺不住向前邁了一步,怯生生的望着那些人,接着道:“你們說記着阿叔的好,可秀秀姐沒了,以後阿叔誰來養?”
“你一個小孩子家,懂個什麼,還敢在這教訓我們!這裡是你能待的地方麼,趕緊給我回家!”被一個小‘女’娃娃這麼怒罵,而且一字一句都直指他們心中的軟肋,着實叫這些人覺得臉皮都要羞到地底下了,但一想到祝祭婆婆先前的話,所有人就只能這麼硬撐下去。
“祝祭婆婆,您是寨落的守護神,大慈大悲,您救救秀秀姐吧!”冷眼朝這些人望了眼後,阿潤緩緩轉頭,面上帶着焦灼的神情,跪倒在了祝祭婆婆面前,誠懇無比的祈求道。
“阿潤,不是婆婆不救,是婆婆救不了她,婆婆要守的是整個寨落!”祝祭婆婆聞言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向着周圍那些人使了個眼神,寒聲道:“還愣着做什麼,架柴堆,燒了她!”
話一出口,場內頓時‘亂’成一片,秀秀父親大吼一聲,只覺得眼前一黑,天塌地陷。
“不能燒!”就在此時,場內有個聲音突然響起,音量雖然不大,但中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