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們……就是這幫人想封咱們集團的大門。”人羣圍擠到了凌雲大廈的臺階前,領頭的老頭指着蘇廣通便是一聲大喝。這喊聲,那簡直就像導火索,後面的人羣就象包火藥似的,哄的一聲就炸鍋了。
“他們這是不想讓咱麼活了呀,打死他們……”
“對,咱們跟他們一命換一命,這樣就沒人敢在封大門了……”
“我……”蘇廣通不由一咧嘴,心說你們還一命換一命?也不看看你們都多大歲數了?可是作爲一個平時高高在上的的領導級別人物,現在被一幫社會底層的人指指點點,他心裡的怒氣突然爆發,猛地大吼一聲:“你們想幹什麼?你們知道你們現在在做什麼嗎?你們這是非法集會,是在故意擾亂社會的正常運轉秩序,是在攻擊國家公務人員,是在犯罪,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你還別說,蘇廣通這一嗓子倒還真見了效果。剛纔還鬧鬧哄哄的吵嚷聲突然停止了,前面有些人更是被蘇廣通的話嚇的眼神兒都閃躲起來。
自古便有民不和官斗的俗語,現如今這個社會,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更是不敢和那些穿制服的國家工作人員對抗。
“哼!”看到自己的恐嚇起來作用,蘇廣通的腰板立刻挺了起來,陰沉着臉對那些面面相覷的人們再次吼道:“你們還不趕緊散開,難道真要等着警察把你們抓緊看守所不成?小張,立刻帶人把這幫刁民驅散,如果有反抗的,讓城管的楊隊長把人控制起來……”
“你說我們是刁民?”領頭的那位老者忽然吼了一聲。蘇廣通鄙夷的撇撇嘴:“難道你們還是良民?”
“老哥哥老姐姐們,大家聽我說句話……”就在這時,有個聲音突然在人羣中響起。接着人羣一分,三個人在人羣裡面走了出來。
“大家讓讓路,聽聽這位老姐姐說什麼?”領頭的老者趕緊對衆人說道。其實不用他說,周圍的人不僅給這三個人閃開了一條通道,而且更有人伸出手去,替旁邊那兩個人攙扶中間那個看上去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老太太。
老太太被兩個青年攙扶着她上臺階,直接就來到了蘇廣通面前。老太太彎着腰喘了幾口粗氣,這才擡起頭來看向蘇廣通:“你們爲什要封我們的大門?你們還讓不讓我們這些老傢伙活了?你們還想抓我們?好啊!今天我老婆子夜豁出去了,你們抓我吧,反正你們瘋了大門以後,我那孫子還會不學好。爲了不被他氣死,還是讓你們把我打死得了……你們抓我,抓我呀……”
老太太看樣還真的是想豁出去了,說着話拿頭就撞蘇廣通。
“哎……你這是幹什麼?”蘇廣通嚇得連連倒退。別看他嘴裡說得兇,可心裡卻是愛怕得要命。眼前這是羣神人,那可都是一幫七老八十的老人。別說你打了,就是打個噴嚏,也許當中就能倒下一片。如果再弄出幾個心肌梗塞腦中風的人來,別說錢書記,就是錢書記那位中央的靠山,只怕也救不了他蘇廣通的小命。
急切之中,蘇廣通連連躲閃。可是說來也怪。按理說那老太太沒八十也得七十五了,可是腳底下倒是利索得很,無論蘇廣通怎麼躲,他那花白的腦袋總是能夠很準確的向前撞去,還不偏不倚的正對着蘇廣通的胸口。這讓蘇廣通又急又氣,心說難道這老太太也是練家子?要不然怎麼能夠跑得這麼快呢?
“這位老姐姐……”自從人羣出現,伍瓊就一直冷眼旁觀。開始的時候,她還不明白這羣老人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這也太巧了。看着看着,她就察覺到其中的文章了。眼看着那老太太逼的蘇廣通上躥下跳,可愣是一下都沒撞上,伍瓊更加斷定自己的猜測了,這才急忙喊了一聲。
“哎喲……這不是咱們孩子的領導嗎?這是……誰來着?”那老太太好像此刻纔看見伍瓊,又驚又喜的喊了出來。
“對了,她是武總,就是她和丁董事長一起挽救了咱們的孩子啊!恩人,是咱們這些人的大恩人啊!”人羣中似乎有人認出了伍瓊。
“哎呀!您是武總啊……”老太太臉上那副驚喜交加的笑容看的伍瓊身上直起雞皮疙瘩,心說這人我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呢?難道是……不可能啊!
“武總啊,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可一直惦記着您集團的大恩吶。今天的事兒您別害怕,有我們這幫老不死的在,誰也別想封着大門。”
“老太太,你知道你現在幹什麼嗎?”蘇廣通忽然一聲怒吼。聽到他忽然大起來的聲音,伍瓊心裡很是納悶兒:剛纔這人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啊,怎麼一會兒膽子就變大了呢?疑惑之中他扭頭看去,臉上不禁霍然變色。
在這幫由老頭老太太組成的人羣后面,突然出現了一羣左手盾牌右手橡膠棒的防暴隊員。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現在已經悄悄完成了對人羣的合圍。
“各位市民……各位市民請注意……”隨着防暴隊員對人羣合圍的完成,一個手拿小喇叭的人突然出現在一輛綠色卡車之上。
衆人都被這聲音驚的回頭望去,一看到自己被羣氣勢洶洶的人團團圍住,一個個都有些慌亂起來。
“各位市民,我是山海市防暴大隊政委蘇光友,現在我瘋市政府命令,前來制止惡性集會。我警告你們,你們現在的行爲已經構成了犯罪,希望你們懸崖勒馬,立刻回到家中。否則,我們會依法將你們全部逮捕。再說一遍,我奉市府命令……”
高昂的聲音,加上那些防暴隊員們那迫人的氣勢,對這羣老頭老太太那視覺聽覺的衝擊力很大,有不少人臉上都變了顏色,更有人在悄悄挪動腳步,想離開人羣。只是人羣由於防暴隊員陣型的收縮,很多人都被擠在了一起,這個時候想離開,除非長了翅膀在人們頭頂上飛過去。
“我警告你們,三分鐘之內再不離開,我將堅決執行市府命令,把你們全部逮捕……”
“大家別聽他的……”一個更加高昂的聲音驀然打斷了蘇光友的聲音,繼續喊道:“他們這麼做毫無理由,我們只是爲了來替自己的集團討個公道,爲了自己的兒女子孫不再繼續走邪路,我們有錯嗎?請你們想想,如果凌雲集團今天真的被封了大門,倒閉了,我們那些子孫兒女會怎麼樣?他們好不容易走了條正道兒,如果他們再走以前的老路,誰能幫我們?”
“對呀!比起咱們那些孩子,咱們這些老命算什麼?不能跟他們妥協……”
“對,如果能讓孩子們活得好好的,就算我死了,那我也認了……”
“就是不管孩子,對這些救了咱們孩子的恩人門,咱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啊。咱們堅決不能妥協……”
人羣中的聲音越來越多,那些老頭老太太們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是激動,很多人來說那還能更甚至都流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
伍瓊傻傻的看着那個不時揮舞胳膊鼓動別人的老太太,被老太太那頗具鼓動性的言語刺激得無以復加。豈止是她,邵峰哥倆此刻也全成了傻子。他們早就打好了被警察帶走的打算,可誰想到半路上殺出一羣老太太來,竟然替他們行使其了保護凌雲集團的責任,這讓他們既震驚,又感到了陣陣感動。
“唉!”以前我對大哥那些做法還不理解,現在我算明白了。敢情大哥纔是真正的高人啊!誰能想到只是讓員工把工資交給家裡,就能引來這麼大的效果啊!“邵傑感慨萬千的看着羣情激奮的人們,心裡對丁劍真是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
“我鄭重警告你們,如果再不離開,我們將……”
“你們抓我吧,我豁出這把老骨頭不要了,也不會讓你們毀掉凌雲集團。”那老太太說着,讓兩個年輕人家這就像那羣防暴警察走了過去。
別看防暴警察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表情,可他們心裡早就罵開了娘。對面可是一幫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更是一幫快到了生活都不能自理地步的花甲老人。讓我們對這幫老太太們動手,那不是誠心找罵嘛?所以一看到老太太想自己等人走來,首當其衝的那幾位防暴隊員不由連連倒退。
他們這一退不要緊,那些心裡還有點憂鬱的人們頓時來了精神,一個聲音高喊起來:“我們不要怕他們,如果他們硬要驅散我們,我們就去市政府門前靜坐,讓他們給我們一個說法……”
“對!我們要說法……”
“說法……”聲音又變成了恐怖的噪音。
“各單位注意,採取第二方案!”小喇叭的聲音又蓋過了口號聲。聽到命令的防暴隊員們齊刷刷的舉起了盾牌,慢慢地向前挪動腳步,陣型在向裡慢慢縮緊。
“哼!”這幫老不死的,我讓你們再喊……“蘇廣通看着一幫老人們被防暴隊員們緊緊的圍在了中間,不由惡狠狠地咒罵一聲,幾步來到蘇光友身後,說道:“光友,採取強制措施吧!”
“可是……”蘇光友爲難了。這可是些風吹就倒的老人們啊。強制措施?只怕防暴隊員們的陣型再略微收縮一點,這些人中間就得有犯病的。
“光友,你還猶豫什麼?如果今天不能封了凌雲集團的大門,不能找出它們偷漏稅的證據,你我秦書記都怕沒有好結果啊!你要記住,我們只是兩個高層之間博弈的馬前卒,老錢他們去調查煤礦,老沈去了鍊鋼廠,如果他們成功而我們失敗了,那等待我們的是什麼,你應該能夠想得到吧!”
“嗯!我明白!”蘇光友一咬牙,猛地舉起小喇叭。
“吱……”蘇光友還沒來得及說話,尖利的剎車聲便驀然在他身後響起。嚇的他一激靈,回頭一看,更是嚇得差點把手裡的小喇叭給扔到車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