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還是第一次到衛生部的辦公大樓來見蔡公民,站在守衛森嚴的大院門口,看着候衛東快步迎出來,他也向前走了兩步,說道:“候大哥,你說個地址,我自己進去就好了。怎麼能勞煩你親自出來迎接?”
候衛東很親熱的拍拍秦洛的肩膀,說道:“你是頭一回過來,如果我不帶你走一趟,怕是得找一個鐘頭----趕緊進去吧,蔡部長可是等急了。他今天催促我給你打了好幾通電話。”
“蔡部長找我有什麼事嗎?”秦洛問道。
“應該沒什麼事。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候衛東笑着說道。“你立了這麼大的功勞,風風光光的回來,不去接受媒體的採訪,不上電視對你的粉絲露露臉,卻把手機關了,躲到哪兒去逍遙自在了?”
“去了趟動物園。”秦洛笑着說道。
“動物園?”候衛東愣了愣,說道:“還真是好興致。我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去過了。唉,一入官門----時間就不自由了。”
秦洛笑笑,沒有接話。當初明浩也發出過這樣的感嘆,覺得當官太不自由了,特別是他們這些當秘書的,時刻要圍繞在領導身邊,不敢稍有馬虎。
可是,如果讓他們放棄現在的生活,他們又是萬萬不願意的。這也是爲什麼每天都有數不盡的人在罵公務員,但是每年公務員招考,又有數千人搶一個職位的怪事發生。
候衛東帶着秦洛進入一幢專用電梯,然後走過一條安靜的幾乎聽不到人聲的走廊,這纔在一間沒有掛任何牌子的辦公室門口停了下來。
輕輕的叩了叩門,候衛東推門進入,站在門口彙報道:“部長,秦洛到了。”
蔡公民正坐在辦公桌上批閱文件,聽了候衛東的話後,把手裡的鋼筆蓋上帽子,說道:“千呼萬喚始出來。讓他進來吧。”
候衛東笑笑,給秦洛打了個邀請的手勢。
“部長,你找我?”秦洛笑呵呵的走進來,一臉討好的說道。
他知道,蔡公民有些生氣了。自己肩負公務出國,按照正常程序,應該在回來後第一時間向自己的領導報告工作進展。自己倒好,手機一關,領導連人都找不到了。這實在是太----不把自己當幹部了。
“怎麼?成了英雄,接機的人多了些,喜歡的粉絲多了些,就開始翹尾巴了?我這個老頭子就叫不動你了?連我的電話都不願意接了?”蔡公民面無表情的看着秦洛問道。
“怎麼會?我的手機是沒電了。我算是哪門子的英雄啊?蔡部長才是幕後英雄。要不是你老慧眼識珠把我挖出來,要不是你的大力支持和幫助,要不是你把我派到韓國-----那有我的今天啊?”秦洛拍着馬屁說道。
蔡公民展顏笑了起來,用鋼筆指着秦洛說道:“你這個滑頭,怎麼也學會這一招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傷到哪兒了。當時我接到韓國方面的電話,他們說你遭遇槍擊,我的心就‘咯噔’一下,心想,我這數百年纔出來的一個寶貝,就這麼沒了?後來知道你沒事,我才鬆了一口氣。趕緊的打電話把你給拉回來-----你小子倒好,回來後招呼也不打一聲,連人影都看不到了。”
秦洛暗自感動,蔡公民對自己確實是極爲照顧的。雖然他在自己的身上寄託了很大的希望,他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完成振興中醫的夙願。可是,他給予自己的也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做爲華夏國一個位高權重的部長,能夠用這種長輩關心晚輩的語氣和自己說話,能夠把自己的安全時刻放在心裡,實在是極爲難得的事情。
“部長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秦洛認真的說道。
蔡公民也一臉鄭重的看着秦洛,說道:“這是你應該得到的。你以國士報我,我才以國士待你。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應該得到的。和我無關。也和任何人都無關。”
秦洛笑笑,說道:“這是最好的讚美了。”
“我發現了,以後不能把你這小子給擡的太高。不然啊,這尾巴就翹的更高嘍。坐吧。我有些事要和你談。”蔡公民帶着秦洛坐到會客廳的沙發上,說道。
候衛東看的暗自羨慕。蔡公民實際上是一個很嚴肅的領導,很多時候,大家都只能看到他板着臉時候的樣子。可是,他對待秦洛顯然是不同的。
聽他們對話的感覺不像是上下級,平民和官員,更像是非常親密的爺孫倆-----心裡這麼想着,也更加的堅定了以後要和秦洛接近關係的念頭。
“你給我說說,韓國遇襲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蔡公民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秦洛問道。
“得罪的人太多了吧。”秦洛苦笑。
“我讓人調查過這件事情。我知道你當天晚上得罪過李家的李承銘,最有可能動手的人也就是李承銘了。可是,李承銘暫時是不會動手的。李家正在和濟州島官方談島上旅遊架構的問題,他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做出抹黑濟州島形象的事情。李承銘並不像表面上的那麼簡單,甚至還很有些才名-這樣的話,更加能夠確定不會是他做的了。”蔡公民輕聲說道。
“那是誰呢?”秦洛也很是疑惑的問道。他潛意識裡也覺得不是李承銘做的,只是沒辦法肯定。因爲沒有其它的嫌疑目標。
“無論是韓國青年襲擊華夏醫療代表團成員,還是你遭遇槍擊事件-----總給人有幕後黑手在後面操縱的感覺。可是,派出去調查的人卻一無所獲。如果當真有人指使這些事情的話,你一定要當心了。這些人很專業,而且非常的小心謹慎。”
“謝謝部長。我會注意的。”秦洛說道。“可是,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破壞中醫發展,徹底滅絕中醫。”蔡公民一臉冷峻的說道。
“我聽兩門一派的人說過,他們每隔幾年都會派出優秀的弟子出山。可是那些弟子無一例外的都會身敗民裂或者慘死-----會不會和那些人有關?”
“很有可能。”蔡公民說道。“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你現在就是一杆旗幟,是無數中醫的代表。如果他們要動手的話,你就是第一個目標。”
“這是一個組織嗎?”秦洛問道。
蔡公民苦笑,說道:“是一個組織。也可能是很多個組織。是一個國家。也可能是很多個國家。秦洛,有些事情----我們知道,卻沒辦法光明正大的講出來。文化和技術的入侵和戰爭上的正面廝殺同樣重要。區別就是,一個見血一個不見血。可是,失敗的那一方輸掉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秦洛苦笑。
他明白這個道理。也正是明白,才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奈感。
看到秦洛不說話,蔡公民繼續講道:“中藥是華夏民族擁有數千年曆史的文化瑰寶,傳到歐洲也有數百年曆史。但到二零一零年的今天今日,就在我們談話的此時此刻,中藥在歐洲卻將遭遇要麼全軍覆滅,要麼完全轉入地下的歷史抉擇。”
“前幾天,比利時國際醫藥中心董事長林國明教授遞上來一份報告,報告上說:情況十分危急,截止到現在,還沒有一例中藥在歐盟正式註冊成功。從明年四月一日開始,在歐洲行醫的中醫將面臨有槍無子彈,即有中醫無中藥的尷尬境地。這是什麼?這是封鎖。文化上的封鎖。技術上的封鎖。一種沒辦法流通起來的文化藝術,等待它的也只有滅亡。”
秦洛心裡一急,問道:“怎麼辦?沒有公關嗎?”
蔡公民無奈的嘆息,說道:“談何容易啊?有些東西,不是公關就能夠解決的。如果能夠解決的話,也不會拖到現在了。秦洛,危在旦夕啊。危在旦夕。”
秦洛苦笑,說道:“部長。你就直說吧。你告訴我這些地目的是什麼?”
蔡公民看着秦洛,說道:“好好休息幾天吧。然後去一趟歐洲?”
秦洛端着杯子抿了口茶,說道:“我怎麼覺得我跟滅火員似的?哪兒着了火,我就得奔撲到哪兒去?”
“是啊。委屈你了。”蔡公民一臉歉意的說道。“可是,我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也找不出比你更加適合的人選。”
“部長。放心吧。三天之內,我就出發。”秦洛說道。
蔡公民拍拍秦洛的手背,說道:“你沒有那些賣國者活的滋潤,你沒有那些碌碌無爲者活的輕鬆,但是,秦洛----你一定要記住。俠之大者,爲國爲民。我們現在沒辦法給你的東西,後人會給你。”
“史書上會記載,有個叫秦洛的傢伙,做了很多別人不願意做,別人沒辦法做到的事情。能爲人所不能者,方爲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