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彪悍了!
這是車上所有人的想法。
說實話,在華夏國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鬥爭屢見不鮮。而秦洛和錢宏量會發生衝突也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之前他們就聽說蔡部長和黃部長因爲這個代表團團長的人選問題在部長會議上鬧得很不愉快,最後還是通過投票選中了秦洛。
雖然說兩個部長爭搶一個代表團團長的位置有點兒‘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對下面的正副團長來說,矛盾的根源就已經種下了。
而且錢宏量身爲衛生廳常務副廳長,位高權重,即便是明浩都難以壓制的住他。他怎麼願意被秦洛這個無權無職的小年輕給壓在下面聽從他的使喚?
不得不說,代表團的不少人還有着看好戲的念頭。
好戲如期上演,而且遠比他們所想象的激烈。
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文文靜靜,無論看到誰都咧開嘴巴露出兩排白牙傻笑的小傢伙會如此的兇悍,不留情面,也不留餘地,提着刀子赤裸裸的往人心口窩捅過去,根本就不懂得迂迴婉轉曲線攻擊這些官場套路——可是,不得不說,這種直白的攻擊殺傷力是巨大的。
至少,極有鬥爭經驗,養氣功夫也非常不錯的錢宏量就有點兒扛不住這哥們的挖苦打擊恐嚇威脅了。
“你怎麼說話呢?我玩什麼花招了?我怎麼玩花招了?姓秦的,你今天必須把話給我說清楚。不然的話我和你沒完——我激怒你怎麼了?我激怒你怎麼了?司機,停車。立即停車。”錢宏量臉紅脖子粗的吼道,一幅要和秦洛決鬥的架勢。
這些小屁孩兒真是太無法無天了,不給他點兒教訓他還以爲就沒人能治得了他。
嘎——
大巴車向前滑行了一段路程之後,在一家商店門口停了下來。
大巴車是衛生廳的車子,司機的編制也在衛生廳,他不得不聽二把手的命令。不管這個命令是否合理。
看到司機聽從自己的話把車給停了,錢宏量的自信心就更加的膨脹起來。他一臉陰沉的盯着秦洛,說道:“姓秦的,你今天不把話給說清楚,這車今天就不走了——”
秦洛笑眯眯的看着情緒失控的錢宏量,說道:“既然副團長說不走,那咱們就不走了吧。誤了大會,也不知道是誰要承擔這次的責任。”
按道理講,如果團隊出現問題,一定會由正團長來承擔這個責任。
可是,就算秦洛承擔責任又怎麼樣?
他無官無職,大不了下次有什麼活動不讓他帶團出訪。能有什麼大的損失?
錢宏量呢?
他是國家高級官員。和自己的頂頭上司鬧翻,甚至把一次世界級的大會給耽擱了,他的懲罰將會更加嚴重。
先不說他還是一個很有企圖心一直想要往上爬的中年官員,如果出了這檔子事,他還能否在這個常務副廳的位置上坐下去都是個問題了。
果然,秦洛這麼一激將,錢宏量就覺得腦袋發熱,心跳加快,有種呼吸不暢的壓迫感。
這傢伙——太無恥了。
他以爲,秦洛做爲正團長,他一定會想方設法的來完成這次的帶隊任務。
他讓車子停下來,就是想逼迫這小子向自己道歉——不道歉就不走,不道歉就誤機,不道歉就不去拉斯維加斯。
沒想到這小子更毒,他根本就不理會這一套,一幅你說不去咱就不去的架勢。
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他把自己給唬住了。
“我要投訴你。我要投訴你。”錢宏量知道和眼前這個二桿子沒辦法說下去了,從懷裡掏出手機就撥打了一個電話號碼。
過了一會兒,電話才被人接通。錢宏量立即變得嚴肅起來,腦袋微躬,一臉尊敬的說道:“黃部長,有個情況要向你彙報一下。”
接着,他就捂着嘴巴把車上發生的事情向領導彙報了一番。當然,話中多少會偏向自己一些。
比如,他說自己的主動問候被對方看作無理的挑釁,對方攻擊辱罵老同志,不把他這個副團長放在眼裡,並且把秦洛那句‘爭你爭不來,讓你又不敢接,看來你是註定做不了這個團長了’的話給隱晦的向黃部長點了一點。
果然,黃部長一聽這話就惱了。
這個姓秦的是怎麼說話的?他說‘爭又爭不來’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確實,他在部長會議上沒有爭得過蔡公民——可是,這話是他一個小屁孩兒能說的嗎?
“把電話給他。”黃部長的聲音還保持着平靜,可是以錢宏量對他的瞭解,他應該是動了怒氣了。
不然的話,他一定會說‘把電話給秦團長’。他現在都不願意稱呼他的職位了,直接用‘他’來代替。
“黃部長要和你通話。”錢宏量把手機遞給秦洛的時候,臉上情不自禁的帶着些幸災樂禍的表情。
“小子,看你怎麼和黃部長交代。”
秦洛接過手機,大大咧咧的問道:“喂,你哪位啊?”
“我是黃強。”
“黃強?哪個黃強?”秦洛又把手機回遞給錢宏量,說道:“他是不是找錯人了?”
“————”
囂張。
狂妄。
還有點兒——死不要臉。
不僅僅是錢宏量差點兒吐血,就連車上的這些代表團成員都一個個的面如死灰。
這傢伙,他到底想要幹什麼?連副部長的電話都敢打花腔?
“秦洛。”錢宏量義憤填膺的罵道。“這是衛生部的黃強副部長,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溝通。你的態度要端正一些。”
錢宏量臉上很生氣,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不知死活的東西,看黃部長待會兒怎麼收拾你。”
錢宏量知道,只要自己和領導保持一致,自己的前程就一定不會差。
“哦。原來是黃副部長,你怎麼不早說?”秦洛再次接過手機,笑着說道:“黃部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是你。你怎麼不直接說清楚呢?我還以爲你找錯人了——”
“————”
哪個高級官員會和人通電話的時候說‘我是叉叉叉部長’啊?你這做下屬的記不住領導的名字,還敢責怪領導不說清楚自己的職務?
要知道,在官場裡面廝混的那些老油條,別說是領導的名字,就是領導家裡養的一條狗的愛好都能夠記得清清楚楚——不是每個人都像秦洛同學這麼二的。
顧百賢擔心秦洛這樣做會出事,忍不住在旁邊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他說話謹慎一些。
秦洛對着他笑了笑,表示知道了他的好意。
“秦洛同志。你的態度要端正。”良久,黃強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他原本有滿肚子的罵語的,可是一齊涌向嘴邊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你說怎麼有人能夠可恨到這種地步?你就是想罵他都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我的態度很端正。”秦洛說道。“而且我坐的姿勢也很端正。”
錢宏量看了看秦洛,這孫子在說話的時候還真是裝模作樣的挺直了脊樑。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陣子,那個男人的聲音纔再次響了起來。
“有人投訴你攻擊侮辱其它的老同志,有這回事兒嗎?”
“不可能。完全沒有這回事兒。”秦洛睜着眼睛說‘瞎話’。“黃副部長,請問是誰投訴的?”
“——那錢宏量副團長怎麼會給我打電話說起這事兒?而且因爲你的原因,現在車子停在路邊——秦洛同志,你有沒有責任心?有沒有國家榮譽感?組織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上是希望你爲國家爭來榮譽,還沒走出國門你就和自己的同志發生矛盾,你還讓我們怎麼相信你能夠辦好這件差事?”
“黃副部長,我想請問,除了錢宏量副團長投訴我以外,還有沒有其它人投訴?”
“——沒有。”
“那不就得了。”秦洛理直氣壯的說道。“他是你提拔起來的副團長,他是你的人——他當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了。我還要投訴錢宏量副團長不尊重上級,故意挑起爭端,沒有責任心和榮譽感——爲了達到自己的私人目的,強制命令司機在路邊停車。如果誤機了算是誰的責任?如果延誤了大會算是誰的責任?”
“——咔啪。”
秦洛舉着手機聽了一會兒,直到那邊傳來滴滴的忙音,這才把手機遞給錢宏量,說道:“他掛電話了。”
想了想,秦洛又委屈的補充了一句:“真沒禮貌。都沒說再見。”
“————”
車內啞雀無聲。所有人都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秦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