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成聽楊秀清說完,知道對方是在講價錢,而且楊秀清也有這個講價錢的資格!容閎提出的“非暴力鬥爭”之法也不是不可行,但必須要有暴力爲後盾。必須要有足夠的暴力爲後盾才能講得通,否則印第安人也不會快別滅族了!
至於這個“暴力後盾”,首先當然是大明帝國,不過大明畢竟理美國太遠,真要出點什麼事情也是緩急不濟,因而美國華人必須要有自己的暴力。這個暴力,現在看起來只能是以楊秀清爲領袖的天國兄弟,而不是洪門黑幫——那些黑幫打手要是能成事兒,現在南洋早就沒有西人立足之地了。這黑幫和太平天國宗教戰士可不是一回兒事,老美現在忌憚的,就是有組織敢拼命的天國兄弟,可不是洪門的烏合之衆……當然,烏合也有烏合的用處,可以用來鬧事,可以組織遊行,可以進行宣傳,可以發動罷工。
但是,這些烏合背後,一定要有真正的有組織暴力爲後盾。否則鬧事鬧到最後,肯定是被老美的民兵鎮壓!這個道理,朱皇帝當然是知道的,所以也給了陳玉成和楊秀清講價錢的尺碼。
“東王殿下說得很是,面子上的責任當然要由龍先生擔當,但是沒有您老的支持,龍先生又能成什麼事情?這個道理在下知道,皇上也是清楚的,所以在下來美國前,皇上已經說了,東王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哪怕是給東王殿下一個王爵,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如果真的有可能把加利福尼亞從美國分裂出去,東王完全可以當加利福尼亞共和國的總統。”
聽了陳玉成開出的畫餅,楊秀清哼了一聲,一擺手道:“玉成,這些話不用說,我有多少斤量我自己還不知?王爵……哼哼,對我又有何用處?加利福尼亞共和國總統……你們大明天子真的會讓這個共和國存在?美國這個國家。即使在將來的內戰中一分爲二,也不是加利福尼亞的華人能夠對抗的。到時候就算大明天子肯介入加利福尼亞,還有英國、法國扯後腿呢!我可不相信你們朱家天子真的那麼天真。如果我所料不差,加利福尼亞不是加入美國南方,就是加入墨西哥。這樣我天國兄弟,又能得到什麼?”
陳玉成聽到楊秀清的話一怔,他沒有想到楊秀清貓在鹽湖城這裡還能一眼看穿朱皇帝的心思。不過他也不能就這麼放棄。要是沒有東王,沒有兩三萬敢打敢拼的天國兄弟。容閎再怎麼鬧騰也是白給。
想到這裡,陳玉成又笑吟吟衝楊秀清一拱手,“東王殿下,您老是明人,就不要和在下這個小子說暗話了。天國兄弟想要什麼條件就儘管提,在下能做主的絕不大回票,在下不能做主的,立即發快船把消息送去南京,請天子定奪。如何啊?”
楊秀清淡淡一笑,點點頭道:“好啊,你小子也算是個人物了,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了。”他看了一眼滿臉堆笑的陳玉成,點了點頭道:“面子上的責任我是不會承擔的,頂多就給加利福尼亞華人總會當個後臺……想來這也是你們要的局面吧?不過這個後臺我們天國兄弟也不能白當,更不能不計後果去當這個後臺。至於尺寸,你們自己去把握。”
他頓了一下,看了看陳玉成,後者連連點頭:“是是是,東王殿下所言極是,我們就是借您這面大旗嚇唬一下洋人。不會真的讓您爲難的。”
楊秀清哼笑道:“你們知道就好!至於我的條件……我也不說虛的。”他伸出一根手指,“100萬,一年給100萬美元,不二價!這個錢不是我要,而是要用來給美國的天國兄弟的子女開學校,辦教育的。”
這算什麼?保護費嗎?陳玉成心下苦笑,這個楊東王到了美國。竟也變得實惠起來,曉得要抓現錢了。這麼大筆款子自己可做不得主,只能親自跑一趟南京,去向皇帝老子請示嘍。
……
就在陳玉成準備打道回南京,去向替楊秀清去向朱大皇帝要保護費的時候兒。已經成爲南美洲最荒蕪土地管理者的幾個日本人物,也已經結束了在加利福尼亞的“考察”。而且他們還在“考察”過程中,巧遇了一個日本老鄉,白斯文的小老婆阿絕,又通過阿絕的線聯絡上了剛剛買好大宅子的白大老闆。
在舊金山金門海峽附近的一所莊園當中,西鄉隆永、勝海舟和桂小五郎三人都顯得有些疲憊,坐在一張沙發上面,一手捧着香濃的咖啡,一邊打量着他們待的這個地方。寬大明亮的房間,精緻的傢俱,完全歐式的佈置,一張巨大的白斯文半身像掛在最顯眼的地方。看起來這個曾經的大清洋務幫辦大臣在美國這個地方,混的還真是不錯啊。
三個日本鬼子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將要開展的拉皮條事業,可不是沒有一點背景就能幹的!就是在日本,哪家妓院娼館背後沒有強有力的勢力?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日本人,想要開拓美國色情業這麼個大市場,怎麼能不同美國這裡的地頭蛇拉上關係?而且開妓院也不是有女人就行的,還得有資本,他們這些“新日本人”口袋裡可真沒有多少。現在居然在美國遇到白斯文這個“熟人”,看來真是天助新日本啊!
等待的時間並沒有太久,就見會客廳的門被輕輕地拉開了。帶他們過來的阿絕和一個同畫像上面的人長得差不多的男子一前一後走了進來。當初薩摩藩的女忍者阿絕現在完全是一副貴婦人的打扮——她本就是小松清猷埋伏在白斯文身邊一枚暗子兒,沒想到一埋伏就是十年,一直沒有什麼大用,反倒讓這位阿絕享受了十年人上人的生活。白斯文的銀子來得總是那麼容易,自然不會對家裡的妻妾太摳門了。
阿絕和白斯文在西鄉隆永、勝海舟、桂小五郎三人對面坐了下來,阿絕微笑着低聲給白斯文介紹:“這三位是新日本管領府的奉行,西鄉隆永、勝海舟、桂小五郎。”
白斯文微笑着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寒暄了幾句,阿絕就將話題帶入正題了。她道:“三位奉行大人是途經美國去新日本上任的,在舊金山停留了一些時日,發現了這裡妓院的錢很好賺,所以就想在美國開上一些妓院,但是有沒有多少本錢,聽說老爺是開銀行的,就想商借一些,如果老爺想要合作,也可以一起發財。如果老爺有興趣的話,他們可以負責出女人,年內就能送2000個女孩子過來,妓館和在美國的一應開銷都由老爺出,賺到錢以後由三位奉行老爺平分,各得四分之一……”
白斯文聽得卻是一愣,西鄉他是認識的,也知道這個日本大塊頭是朱皇帝的大將,最近還得到了新日本管領府首席奉行的差事。這差事不說是肥缺,總也不會太瘦吧?怎麼還想着販賣日本少女到美國賣淫啊?這也太貪了吧……不過話說會來,在加利福尼亞這個男多女少,而且淘金客滿街跑的地方,女人的皮肉生意也的確好做!而且自己又通過容閎和加利福尼亞的洪門幫會有了聯絡,這門生意好像也能做得吧?只是四分之一的分成有些少,起碼也得分三分之一,另外,不知道能不能讓加利福尼亞這裡娶不到老婆的單身漢一次性買斷日本少女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