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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的兩江錢業倒閉風潮波及甚廣,江蘇、浙江、安徽三省境內,一共有16家錢莊倒閉歇業,89家錢莊出現了週轉困難。現在所有倒閉的錢莊都被匯豐銀行所接管,會計人員已經進駐查賬,初步的重組方案已經擬定完畢。在出現週轉困難的錢莊中,有58家同意接受匯豐行的注資和監管。剩下的31家有周轉困難的錢莊則自行籌措本金度過危機了。另外,還有38家錢莊並未出現週轉困難,不過也答應接受匯豐銀行的監管,上存25%的存款保證金了……”
“匯豐銀行爲了向58家出現週轉困難的錢莊注資,一共支付了760萬銀元,獲取了這些錢莊的40%到50%不等的股權。在危機過後,這58家錢莊已經上存了3490萬銀元(銀兩)的存款保證金。另外38家未出現困難的錢莊和自行籌資渡過危機的31家錢莊,則一共上存了3330萬銀元(銀兩)的存款保證金。”
“根據初步計算,16家已經倒閉歇業的錢莊規模都是比較大的。如果現在就清盤,一共要虧空320萬銀元(銀兩),親自立信錢莊一家就虧空了218萬,如果我們要重組這16家錢莊,則需要投入至少1500萬銀元的資金,以充實它們的資本……”
上海行在的觀五洲書房內,羅德理格斯、斯科佩爾.威廉和湯啓文三人彙報着整頓兩江錢業的情況。這三人按照後世的話講,就是金融大鱷。幾百萬上千萬的款子在他們嘴裡就是一串串可以用最平靜的語氣報出來的數字。不過對朱明經濟情況不大瞭解的羅澤南和李鴻章兩人卻聽得目瞪口呆。目光中全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光是兩江錢莊業上存匯豐銀行的存款保證金。居然就高達6820萬銀元,比大明朝廷的年入(不包括省級及以下財政的收入)還要多!
而內閣丞相左宗棠卻僅僅皺着眉頭,還不停地搖着腦袋,口中嘟喃着:“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金融之事,朱濟世不讓內閣插手,他這個丞相自然是不大滿意的。不敢公開反對朱大國王的決定,但是暗地裡面卻是不大配合匯豐行的工作。而兩江三省的衙門也都是一票留用人員在管着。都像算盤珠子一樣不撥不動地混日子。誰也不會主動配合匯豐行行事,而根據左宗棠得到的報告,匯豐行也沒有要求兩江官衙出面向不服從的錢莊東主施壓。
難道朱大王動用了錦衣衛的人馬?
“左相,你不懂金融,自然不會明白匯豐銀行的強大了。”朱濟世瞧着這個一頭霧水的湘湖大佬,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控金融,靠得是一個‘控’字,用不着拿刀劍嚇唬人的。而匯豐銀行早就控制了兩江的金融,同業結算。拆借,國際國內匯兌。直到鑄幣發鈔,都是匯豐行在做,在掌控。
只要孤王一句話就能讓任何一家錢莊無法進行同業結算,沒有辦法拆入資金,沒有辦法做國內國際的匯兌業務。甚至孤王還能讓匯豐行在《大公報》上發佈風險提示公告,給那些不聽話的錢莊扣上個資本不足,破產可能極大的帽子。”
這個“風險提示公告”可不是鬧着玩的!那些把銀子存進錢莊的儲戶,最關心的不就是資金安全?由身爲大明中央銀行的匯豐行出面造謠,誰不是寧信其有?
“兩江錢業既然已經爲我所用,那麼下一步該整頓那一行呢?”左宗棠淡淡地問道。朱濟世的大政方針他是知道的,兩江是必須要牢牢掌控在手的。而梳理兩江地盤的入手點,不在土地,而在工商。
“左相,你覺得誰該是下一個目標呢?”朱濟世眯眼看着左宗棠,笑吟吟地反問。眼下的大明實行的畢竟還是內閣制,軍隊、特務還有中央銀行這三個事關命脈的部門當然不能交給內閣。但是其餘方面,還是要讓內閣多多發揮作用的。要不然這內閣制就要流於形式了。
左宗棠捋了下鬍鬚,思索了好一陣子,眉頭漸漸擰了起來,似乎在權衡着什麼,過了好一陣子才說道:“臣下以爲,下一步該整治鹽、漕兩業。”
“唔,是要整治一下鹽漕兩業了。”朱濟世微微點了下頭。
此時兩江的經濟非常發達,和廣東不同,兩江的經濟並非外向型的,而是內外並重。爲外貿服務的主要是茶葉、絲業和陶瓷業。其中陶瓷業已經衰弱,其產品不是歐洲骨瓷的對手。而茶、絲兩業則依賴於長期經營外貿的十三行,兩江本地的茶商、絲商(主要是湖商)雖然也有些實力,但是茶、絲兩業非常依賴資本,因爲茶商、絲商必須要墊出大量資金用於收購茶農、絲農手中的茶葉和生絲。所以茶、絲兩業非常依賴錢業的貸款,現在朱濟世控制了兩江錢業,進而推動茶、絲兩業的產業整合,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朱濟世原先的打算,就是整合茶、絲兩業。
至於內貿,則是鹽、布、米三業最爲發達。其中兩江的紡織業是當時中國最爲發達的,兩江所產的布匹行銷南北十餘省,唯一可以與之抗衡的就是佛山紡織業。不過自朱明控制廣東後,全力推動佛山紡織業的升級,由十三行所投資建設的機器織布廠自光復元年以來,就紛紛開工建設。眼下雖然還未大量建成投產,但是衝擊兩江布業也是早晚之事。因而推動兩江紡織業的升級和整合,同樣是當務之急。
而鹽業主要集中在江北地區,著名的兩淮鹽商的大本營就在江北名城揚州。在道光年間,滿清每年的鹽稅都在1200萬兩以上,其中一半出自兩淮鹽業。而且公開所得的鹽稅,不過是滿清從鹽業所得收益的部分。每遇國家有重大軍事行動,或大災大賑,或河防工需,鹽商都要捐輸鉅款。另外,皇帝還直接“投資”鹽業,分潤鉅額利潤。
鹽商對滿清朝廷的付出,自然換取了極大的恩遇,獲得世襲壟斷權,劃分地盤,長獲厚利。因而兩淮鹽商和滿清朝廷的關係也是如膠似漆,如揚州鹽商之首的曹家就號稱“五世一品”,曹文埴、曹振鏞更有父子宰相之稱,其中曹振鏞更是潘世恩、林則徐的座師,曹家的權勢之顯赫,絕非十三行行首伍家可比。
不過兩淮鹽商勢力雖大,但卻也無力控制整個鹽業,由於暴利的存在,私鹽買賣從來就沒有斷絕的時候兒。兩淮地區的“鹽幫”勢力同樣不容小覷,而爲了對付鹽幫,兩淮鹽商又豢養了大批鹽丁,同鹽幫勢力爭鬥不止,兩者在蘇北地方上儼然就是兩個龐然大物。
可是現在,兩江已然變天。雖然新來的朱明政權暫時沒有取消兩淮鹽商的壟斷權,但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而在鹽商、鹽幫之外,兩江地盤上還有第三個龐然大物——漕幫!漕幫是後世青幫的前身。雖然也是江湖幫會,但是政治立場卻和洪門相反,是擁清的。因爲漕幫的買賣就是運輸漕糧,說他們靠着北京的朝廷吃飯也不爲過。在雍正初年就取得合法地位,到了乾隆年間勢力更加龐大,甚至有了“乾隆入幫”的傳聞,幫內還有據說是乾隆皇帝賜下的“護法盤龍棍”。
在朱明控制兩江以後,漕運完全斷絕,漕幫弟子衣食無着,自然對朱大國王頗多不滿,而漕幫本身也成了個巨大的不安定因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