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好奇的問道:“哥哥,龍大哥去做什麼了?”
“去找一紅顏禍水。”葉無辰微笑着說道。
“紅顏禍水,那是什麼東西呀?”凝雪仰着臉問道。
“是一種能於一顰一笑間引發慘烈戰爭,能舉手投足間讓一個鋼鐵般的男人變成爛泥的可怕東西。但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如果他不夠強大,那麼這個東西會爲他引來各種災難,如果他足夠強大,那麼紅顏禍水只會成爲任他賞玩的收藏。”看着“夢煙樓”的牌子,葉無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知他在想着什麼。
來來往往的人羣川流不息,凝雪的白髮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但看到這個少女的真容,他們的目光立即如躲避瘟疫般移開,並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葉無辰冷眼掃了一下四周,將她輕輕抱起,靠在自己懷中,問道:“雪兒,世俗之人大都以貌取人,所以很多人都會因爲你的臉而討厭你,你害怕嗎?”
凝雪搖了搖頭,摟着他的脖子嬌聲道:“只要哥哥不討厭我,不丟下我,我纔不會在意別人是不是討厭我呢。”
葉無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就算我不要自己的命,也不會不要雪兒的,更不會討厭雪兒,就像雪兒一定不會討厭哥哥的,對嗎?”
凝雪用力點頭,眉毛彎起,很認真很認真的說道:“雪兒永遠都不會討厭哥哥!”
葉無辰微笑的點頭,目光不經意的掃了一下過往的人羣,卻忽然與一道銳利至極的目光碰撞而上。
那是一個十六、七歲上下的少年,衣着樸素,身材英挺,頭髮也有些凌亂,但他的臉色很冷很僵,而那他的眼神銳利如冷刃,葉無辰被他看了一眼,竟感受到了一種被目光切割的感覺。那眼神分明掩藏着仇恨、冷漠與警惕,似乎全天下沒有他可以信任之人。
而他此時正攙扶着一個步履蹣跚的中年婦女緩步前行。她應該只有四十歲,但頭髮已經花白大半,看上去竟要比實際年齡老上十歲不止。少年小心的攙扶着她。葉無辰側耳聽去,隱隱的聽到那個中年婦女在不停的叨唸着:“……天龍城……二十年了,我終於又回到天龍城了……”
少年的目光從葉無辰和葉凝雪臉上掃過,未有半刻停留,或者說只要是出現在他視線中的人都逃不過他的目光,這是一個時刻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少年。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葉無辰若有所思,低聲道:“這會是一隻孤狼,還是一隻蒼鷹呢。”
夢煙樓的頂樓,龍正陽端坐在一件香氣朦朦的雅間,身旁是一圓幾,几上一杯香茶冒着熱氣,身前則是一張粉色的半透明紗帳。這裡的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完全聽不到大街上的喧譁。在這樣的安靜中,龍正陽微微有些坐立不安,卻沒有發出聲響,唯恐驚動了什麼。
終於,粉色的紗帳之後響起輕盈舒緩的腳步聲,一個窈窕的女子身影映在紗帳之上,行走間如風擺楊柳,曼妙無比,雖不見真容,但僅憑身影,便足以讓正常男人失魂落魄。
龍正陽的呼吸侷促起來,雖然已經一年未見,但這個身影幾乎每晚都在他夢中出現,他又豈會淡忘。他端起那杯香茶小飲一口來緩和自己的情緒,然後站起身來平和的說道:“夢嬋姑娘……又是一年未見,你……你還好嗎?”
曼妙的身影在紗帳後坐下,一個柔若輕風的聲音傳出:“夢嬋一切安好,多謝太子殿下掛念。太子殿下此次歸來並無遮掩,想必五年煉心期限已至,今後可以定心天龍。”
龍正陽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夢嬋姑娘,你叫我龍公子就好,我們已經相識這麼久,太子之稱號……實在是太過生分了。”
“夢嬋只是一平凡女子,豈可對太子殿下不敬。”水夢嬋聲音清幽的說道,嫋嫋仙音如清風拂面,讓人心爲之蕩。
平凡女子嗎……你若平凡,那天下間的其他女子豈不都是枯枝敗葉。龍正陽默然想到,他癡癡的看着紗帳後的那個仙影:“夢嬋姑娘既然知道我這次沒有任何遮掩的歸來,一定是在我踏入天龍城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我。夢嬋姑娘是否也同我一樣有着相同的掛念。”
短暫的沉默,水夢嬋發出一聲似無奈,似惆悵的嘆息:“太子殿下貴爲儲君,應時刻胸懷定國安邦之志,不應爲紅塵所絆,夢嬋不敢成爲那會害了太子,更會害了天下的紅塵。太子殿下,這等風月之所非殿下所應停留之地,殿下能來看望夢嬋,夢嬋心懷感激,太子殿下還是請回吧。”
這是水夢嬋第一次如此直白的拒絕龍正陽,也是第一次這麼早的下逐客令,曾經不忍,五年煉心期間不能,而如今,她不願再給他一絲的奢望。龍正陽如同被當頭敲了一記悶棍,臉色隱約有些蒼白,他緩緩的站起身來,聲音落寞的說道:“既然如此,正陽告辭……夢嬋姑娘,自當年一見,已經過去了五年多,可不可以讓我再目睹一下夢嬋姑娘的天顏。”
“夢嬋身不由己,心亦不由己,太子殿下請回吧,不要讓你的朋友等待太久。”水夢嬋聲音幽幽的說道。她所指的朋友自然是指葉無辰與葉凝雪。
龍正陽呆了半晌,終於轉過身去,落寞的離開。
走出雅間,他倚在門上,慘笑一聲:“太子……我算什麼太子,榮華富貴又能如何,至高權力又能如何,卻連見自己唯一喜愛的女子的面都不能……爲什麼惟獨是她,爲什麼惟獨是她啊!!”
龍正陽渾渾噩噩的走出夢煙樓,和之前的意氣風發判若兩人。葉無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的說道:“去喝酒嗎?”
“喝酒?”龍正陽點了點頭,嘴角扯動了一下,卻怎麼都笑不出來。他拉起葉無辰,走向了對面的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