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逃,那先過我這一關!你們全部別動手!”武尚一聲高吼,丟棄手中兵刃,翻身下馬,一拳轟向林嘯的肩膀。
林嘯不敢與他正面相對,連續躲閃了數個照面,目光頻頻閃動,然後猛喝一聲,力貫雙手,同時向武尚身上推去,武尚一聲冷哼,以雙拳相對,兩拳兩掌相撞,武尚倒退一步,立即發現了不對,發現林嘯竟然借力猛然後躍,落點剛好他之前所騎的那匹馬。
就在這時,一支冷箭從侍衛羣中射出,直射林嘯的後心。剛剛揮出全力一擊的林嘯後力還未生,縱然察覺到不對也無抵禦之力,身體被一箭射穿。而由於林嘯身體的阻擋,武尚只聽到一聲輕嘯,隨之一支箭頭從林嘯的心臟部位凸出,匆忙之下根本沒看到這隻箭是從何而來。
林嘯的身體落在了馬上,眼睛驚恐的睜大,短暫的停留後,從馬上墜下,再無聲息。
武尚大駭,慌忙上前,一試鼻息,頓時心中一震,他起身暴吼道:“是誰,是誰放的箭!!”
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侍衛羣的後方,那裡是二十個黃金弓箭手,他們左顧右盼,全部搖頭示意不是自己所放。而犯下如此大錯,又會有誰傻到去承認。皇上明令指出,要活捉!
武尚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二十個弓騎手,又看了一眼林嘯的屍體和那支宮廷侍衛專用的箭,低沉的說道:“帶上他的屍體,馬上回城。這件事,我一定會查清,哼!”
“大人,那裡有個包裹。”
“拿上來!”
“是。”
打開林嘯的包裹看了幾眼,最後目光落在那封還未開啓的書信上,想了一會,說道:“回城!”
完成任務的皇宮侍衛開始原路返回,等他們全部遠去後,那個明明已經跑遠的中年人卻從一個高高的土丘後面站了出來,一臉冷笑的看着他們遠去的方向,不屑的自言自語道:“就這種貨色也妄想娶聖主的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的手上,多了一把不知從哪裡來的木製長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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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
暖日當空,葉無辰半躺在輪椅之上,閉着眼睛,舒舒服服的曬着太陽。瞳心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凝雪則輕輕幫他揉捏着身體。過了一小會,葉無辰微微睜開一道眼縫,喃喃說道:“照時間來算,林嘯應該已經死了吧。這是個可以做朋友的人,可惜生錯了地方。”
“真正精彩的不是自己親手把狗打殘,而是看着原本關係和睦的兩條狗互相把對方咬殘。林家,不知你還能扛過幾日呢……”葉無辰嘴角勾起,無聲的笑。
何爲彈指間定天下。葉無辰在家裡動也不動,整個天龍城便因他煙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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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尚匆忙走進御書房,卻發現皇上,林戰林狂都在其中,只是他們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武尚憐憫的瞥了林戰林狂一眼,上前道:“叩見皇上。”
龍胤皺眉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情況如何?”
武尚答道:“託皇上洪福,林公子在半路之上被一羣強盜所攔,屬下才得以這麼快找到他。”
“已經找到了?”龍胤猛的轉身,喝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裡?”
林戰和林狂的心也猛地提了起來,如果當真讓他們選擇,他們寧願真的被皇上所誤解降罪,也不想已經逃走的林嘯就這麼被抓回。武尚垂首,黯然道:“屬下辦事不利,快將林公子擒獲的時,卻被我一個手下的人放箭……射死,屬下只帶回了屍首,請皇上降罪。”
“什麼……你說什麼……嘯兒……死了?死了?”林狂和林戰如聞霹靂,同時衝到武尚面前,驚恐的喊道。
“是……皇上原本要屬下將林公子活捉,沒想到……”武尚慚愧着說道。
“嘯兒……”林狂一聲悲呼,隨即沒有了聲音,全身微微顫抖着,渾濁的老淚成股的流下,身體無力的癱軟下去。雖然早已知道林嘯避不開必死的結局,但忽聞噩耗,心中的悽苦依然痛徹心扉。林戰連忙將他扶住,咬牙顫聲道:“是誰……是那個混蛋射死了他,我要將他……將他碎屍萬段!!”
龍胤冷眼看着他們,一聲冷笑:“他本就該死……但別以爲死了就死無對證,今日之事,朕必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皇上。”林狂一聲悲呼:“老臣的忠心日月可鑑,天地可證,我們林家就算是滅族,也絕不會做對不起皇上的事……皇上,這件事分明是一個針對我林家的圈套啊!”
若是沒有那個守衛臨死前的那兩句話,龍胤或許不會對林家有這麼大的懷疑,如今果真在北方找到了林嘯,就更證實那個侍衛不可能是說謊。他最後那簡短的幾個字在林家頭上扣了一個緊箍咒一般的屎盆子,想摘都摘不下來。
武尚上前說道:“皇上,這是林嘯身上所帶的包裹,請皇上過目。”
龍胤接過已經打開的包裹,翻動了幾下,越看臉色越是陰沉。無論是衣物、白玉簫,還是那塊玉佩,都分明是林嘯之物,林嘯被關在地牢中時這些東西都是在林家。最後,他拿起那封書信,看了臉色頹然的林戰和林狂一眼,猛然撕開,取出裡面的信箋。
嘯兒,爲父深知你深受迫害,卻無力爲你開脫,只能花重金請來兩個高手將你救出,望你能一路向北,遠遁千里,從此隱名埋姓,二十年內再也不要回來。你二弟身已廢,你若死,林家必斷後,希望你在外萬事小心,可丟的一切,切不可丟了性命。
事到如今,有一事需告訴你。你爺爺偷偷和我說過,其實我們林家本就是由皇上建立,是用來牽制葉家的發展,可以說,我們林家上下都是皇上的棋子。而這件事,目前也只有皇上和你爺爺知道。救你之事,我也未敢和你爺爺提起,否則視忠心大於一切的他必加阻攔。唉……想我林家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卻如此待我林家,明知是陷害,卻依然不惜將我林家的血脈根除。悲哉,痛哉,爲父悔爲龍家之臣。嘯兒,他日待皇上歸西,你回來之後謹記不可做一忠臣,想他葉家,還有我林家皆是忠誠無二,所得到的卻是如此……謹記,謹記。
爲父無能,僅能做到如此,平安。
龍胤拿着信箋的手在隱隱顫抖,他怨毒的瞪了林戰一眼,忽然猛地用手一掃自己的書桌,在一堆積壓的奏摺中快速的翻找着,沒過多久便找到一個林戰當初呈上來的奏摺,翻開之後,將其與信箋放在一起……他一眼便看出,這分明是一個人的筆跡,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好一個林戰……好,當真是好。”龍胤嘴脣顫抖,極怒之下,呼吸都變得有些不暢快。
“皇……皇上,可是有什麼不妥?”林戰被他的這聲自言自語嚇得心跳加快,戰戰兢兢的問道。
“武尚,退下。林嘯之死,朕赦你無罪!”龍胤喘着粗氣,顯然已經氣極。
武尚察覺到氣氛忽然變得不對,迅速退下。龍胤猛的轉身,聲音低沉的對林狂說道:“林狂……朕與你林家的關係,你是不是已經告訴了你兒子林戰!”
林狂被問得愣住,一時間支支吾吾起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今天早晨才因爲林嘯被“救走”的事將其告訴林戰,皇上爲什麼竟然知道了。
林狂的反應讓龍胤最後的那一抹懷疑也完全消失,他冷笑道:“好,很好……你們林家,果然一個比一個有出息……哼!看你兒子乾的好事!”
龍胤手一甩,將那張信箋丟到了林狂面前,林狂慌忙撿起,認認真真的看了起來。慢慢的,他的手開始哆嗦,並哆嗦的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這是他兒子的筆跡,他又怎麼可能不認得。
“這……這……”林狂感覺到大腦一陣眩暈。這封書信不但證明了林嘯是由林戰所救,而且文字之中還明顯流露着對皇上的不滿和憤怒,甚至……隱隱還有逆反之意。
“林戰!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龍胤指着林戰大吼道。
林戰將那封信箋看完,當下手腳冰涼,跪在地上狂喊道:“皇上……這不是我寫的,這真的不是我寫的,是有人嫁禍!”
“你還在狡辯!”龍胤幾乎氣炸了肺:“你口口聲聲說是嫁禍,那朕問你,朕與你林家的聯繫,除了我們幾人,天下還有誰人知?而林狂對朕陽奉陰違將此事告訴你時,可有第三者在場?難不成,嫁禍你的人是神是鬼,這一切都能分毫不差的猜出來不成!!”
“可是……皇上,我父親在嘯兒被救走之後才告訴我這些,根本……”林戰說到一半,忽然停住,心中一片駭然。是啊,明明是父親在嘯兒逃離之後才告訴自己,而這封書信應該是在他逃離之時就已經給他……難道真的是神是鬼?竟能在這之前就未卜先知!?
龍胤一聲冷笑:“說啊……接着說下去,朕倒要看看你究竟還能說出什麼可笑的狡辯理由。林戰那林戰,朕一直以來真是小看了你,也看錯了你。”
“皇上,這真的不是我寫的……”林戰幾乎要哭了出來。
“好……那朕就再給你一個鐵證,來人那!”
門外兩個黃衣侍衛走進,龍胤喝道:“馬上讓人去給我調查一下林家的財政,看前日到今日是否有過大筆的錢財轉移,快去!朕,要在一刻鐘內聽到答覆!”
“是!”
信中寫着,林戰是花了重金請來的高手,而請高手所需要花費的重金究竟有多重,龍胤自然知道,當年請來桃白白之時所花費的重金他可是沒有忘記。
十分種不到,侍衛便匆匆趕回:“皇上,林家的錢莊昨日上午時分一次少了整整六百萬兩,其他時間並無太大變動。”
龍胤點了點頭,讓他退下,然後冷漠的笑道:“六百萬兩,真是好大的手筆啊……能不能告訴朕,這筆錢究竟花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