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毛邊的t恤牛仔褲,polo衫的立領設計和穿着者白皙到血管可見的脖頸相映成趣。
如果不是那副有象徵意義的耳機從他破洞牛仔褲的口袋蔓延至耳畔,寧執墨有點不敢相信……
眼前這個情緒毫不掩飾外泄的男人,是那個從不喜形於色、做任何事情都淡淡的曾一度被自家小姑娘說“沒有生命力”的施九霄嗎?!
又或者,他……
“我是真的怕了,寧執墨你真的不知道,許淡淡她可以爲你做到哪種程度,有多心狠手辣……讓我逼不得已不止一次地動了殺機。”
削薄的嘴脣被咬得蒼白,施九霄又從褲兜裡摸出第二根香菸。
火機一揚,點燃。
“當初你們領證那天,我的確是心懷不軌的,或者說是本來心懷不軌的,”他頓了頓,“把握着你寧家百年根基的底片交給許淡淡,讓她陪我睡一晚應該不過分吧,畢竟大家都是成年人——”
“給我一根菸。”寧執墨突然打斷。
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的施九霄扯了扯脣角,從善如流遞過去:“你別激動,那天陽光很好,我改了主意……沒碰她,也沒後悔。”
“咔噠”一聲,寧執墨長指如玉,金屬蓋子碰撞發出響動。
清脆,明瞭。
伴着那一下,雲朵徹底掩蓋住半彎朦朧的月色,留下一隅昏沉。
“我看了內容,她知道,她看了內容,我知道,她會不會給你看內容,我不知道……”
胸口的起伏稍微緩和過來,施九霄捂拳捂嘴輕咳兩聲,繼續。
“我只知道,這三年我一直過得不安心,一直隱約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直到差不多半年前的一天,她在洛杉磯約我見了一面。”
“噝噝啦啦”的火星燃得熱鬧,寧執墨不聲不響,在夜幕中沉着冷光站成風景。
“你敢相信,我行事自認無比謹慎的一個人,會收到那樣一份東西……當初我扼殺過,處理得一乾二淨的死物會重新擁有名字和身份證號,一頁一頁的詳細資料,惡貫滿盈的,無辜卻揹着黑色的……一百零一個。”
第二根菸燒到盡頭,施九霄用力吸了最後一口,含煙徐徐道:“施品勝渣,終究是我爸,我人渣,可我身旁還有一羣跟着起來的兄弟……一百零一個。”
“她當時就給我說了一句話……”
是小魂淡深思熟慮之後,裹挾着冷豔氣場說出來的話:“你給了我錄像帶,我還給你一份詳盡資料……希望我和我酸一直與施少保持交好,如果有意外的一天,我不介意介紹一個人給施少認識。”
停滯兩秒,小魂淡微笑:“那個人的名字,叫任詩意。”
看似很簡單,似乎又讓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一句話,卻又是話裡有話。
施九霄語罷,開始點第四根菸,打火機尚未彈開,便被一雙手握住了。
迎上一道無波的視線,他怔忪,繼而緩緩道:“所以……你這是聽得高興,來勸我少抽點,因爲吸菸有害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