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偏偏此時也明白過來了。“我爸爸他們被困在了蘆葦叢裡?”
“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個蘆葦叢裡很可能就是那條地下河的源頭。大量的地表水從這裡涌向地下河,一定會有一個洞口。老葉他們很有可能在考察時誤入或被捲入了地下,現在情況特別危急,我們必須要請求支援。”
“向誰求援?怎麼求援?”這半夜三更,王珂急得心亂如麻,原來那個場景是真的,這蘆葦叢裡有一個瀑布天坑。
“用你身上的電臺。”溫教授看了看自己帶夜光的手錶,說:“現在還有十幾分鍾就到零點,偏偏,快,我們快把電臺架上。通過應急時間段和應急頻道,把求援信息傳遞出去。”
“好。”
王珂趕緊放下肩頭的繩子,把背上的電臺取下。兩個迅速地跑到一個較高的地勢,把電臺架上,葉偏偏抽出天線,取出耳機和發報器。然後接通電源,打開頻道開關,開始擰着旋鈕,搜尋着應急頻道。
“好了,溫伯伯,準備就緒了。”
“迅速把這段電文發出去。”溫教授在手電筒的燈光下,把寫好的電文遞了過來。
爲了這次聯合考察考古,葉偏偏緊急參加了一週的收發報的培訓班,說不上多熟練,但是基本的操作還是掌握的。
“值班電臺收到了,這是明碼回電。”葉偏偏鬆了一口氣,取下耳機。
溫教授放下身上的行囊,憂心忡忡地說。“我們現在可能唯一的選擇就是等待了,但願老葉他們沒事。”
“溫老師,我們不進去搜尋嗎?”王珂站起身,對着溫教授說道。
溫教授嘆了一口氣,說:“如果貿然進入蘆葦叢中,不僅救不了他們,還有可能讓我們再遇到危險。想想看,如果他們真的被困,在大白天都躲不過去,現在可是半夜!”
“但是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我爸爸他們可能正在生死關頭。”葉偏偏這時也是焦急萬分,口無遮攔。
王珂用手製止住葉偏偏,“溫老師說得對,但這樣好不好?”王珂指指那捲地下的繩子,說:“這片蘆葦叢我們遲早要進去。這樣,我在前面,把繩子捆在我的身上,你們倆跟在我身後,用手拽住這根繩子。真的發生危險,至少能把我拽出來。”
溫教授一聽,這倒真是一個好主意。他何嘗不急。葉榮光教授是津門和整個學術界無法替代的生物學家,如果真有意外,自己也難辭其咎。
“行!走,我們選擇一個點。”溫教授現在也是信心大增。
順着河灣向南走,走到一處蘆葦茂盛的地方,溫教授停下腳步。“就從這裡進去吧。大家把裝具、乾糧、電臺全部取下。小王同志,你呢,你帶什麼去?”
王珂想了想,開始一一解身上的東西。“我什麼也不帶。”
“帶上防身的東西吧!”溫教授提醒,這片蘆葦叢裡可能還會遇上什麼不測。
“好。”王珂把自己那把軍用匕首連同刀鞘插在腰間,脖子上掛着的口哨垂下來,本想取下來,想想也許有用,就沒動。他把麻繩解開,打了一個結,一頭拴在自己的腰上,另一頭遞給了溫教授和葉偏偏。“你們離開我最少十米,不要跟得太近。這根繩子,有四五十米長呢。”
“好!”不等溫教授發話,葉偏偏已經把繩子另一頭拴在自己身上,其他的全部纏在肩頭。她現在一心只想着爸爸,看見王珂與她一樣心急如焚,頓時一陣溫暖。
王珂開始捲起褲腿,他知道自己吃過火燒丸,不會太在意水的冰冷,但溫教授和葉偏偏能經受得住嗎?再一想,葉教授和那兩位同志如果跌落瀑布天坑中,渾身溼透,豈不是更加寒冷。救人要緊,時間不等人,就是龍潭虎穴自己也應該去闖一闖。
卷好褲腿,他緊緊鞋帶。然後穿着鞋,拿着手電走進蘆葦叢。
“你不脫鞋嗎?”後面溫教授問。
“溫老師,最好別脫,蘆葦叢裡會紮腳。”
www.тt kán.Сo
“知道了,那我們也不脫。”
三個人下了蘆葦叢,沒走兩步,水就漫到了小腿,很涼。
但看到前面的王珂,似乎如行平地。三個人逐漸拉開了距離,溫教授和葉偏偏跟在後面大約有十幾米處,雙手拽着這根繩子。
水越來越深,已經漫過了膝蓋。腳下的蘆葦地很軟,走起來,不得不用手扒開那密密的蘆葦。一口氣走出幾百米遠,還是沒有盡頭。蘆葦叢被三人蹚開了一條路,直直地伸向蘆葦叢的深處。再行幾百米,溫教授恍惚聽到了水的“嘩嘩”聲響,而且越來越大。
“小王同志,你聽到了水聲嗎?”溫教授在問。
“聽到了,前面好像有個坑。”
“那你等一下,我過去看看。”溫教授已經顧不上水的寒冷,蹚着水,準備過去看一看。但他想到了身後的葉偏偏,轉身對她說:“偏偏,你在這裡拽緊繩子,我們的安全已全繫於你一身。”
“放心吧,溫伯伯,我知道。”此時她也是上下牙關“咯咯”地敲,腳冷得不行不行的。
溫教授捋着繩子走到王珂身邊,打開手電。果然前面水一起流向前面足有一間房屋大小的坑。轟然作響,而坑的另一頭水還在向前流。
“下面果然有一個坑,我們繞過去,還是下到坑裡?”王珂問。
“不行,坑裡情況不明,水流湍急,我們還是繞過去吧。”溫教授觀察了一下,真相離自己越來越近。心情的不安,越來越緊迫。
“好,那你們在後面注意。”
王珂向一側走去,手電筒的燈光閃了一下,有兩片乒乓球大的白色東西在腳邊打着漩,這是什麼?
王珂用手電照了一下,是兩片紙。“溫老師,你快過來看一下。”
踩着王珂的叫聲,溫教授和葉偏偏一起跑過來。“啊,這是我爸爸的,我爸爸筆記本上的。”葉偏偏叫道,她已經確定,她爸爸就在這蘆葦叢裡。
一種不祥的感覺再次襲來。王珂趕緊橫跨幾步,踩着蘆葦遠遠地離開了那個大坑。水聲給了他們指引,繞過坑,繼續向前。水聲的轟鳴聲越來越響,沒走幾十步,又是一個像剛纔的那種坑,但這個坑不大,用手電照照,可以看到這個坑不遠處,水竟然再次向下面涌去,水聲震耳欲聾。
難道下面就是瀑布天坑?
“溫老師,你上來!”王珂停下了腳步,大聲地向後喊。
而此時的溫教授精疲力竭,已經難以再堅持下去。聽到喊聲,他神情一振。回頭拍拍葉偏偏肩頭,示意她站住,自己連忙捋着繩子走上前。
王珂趴在溫教授肩頭,對着他的耳朵大聲喊道:“溫老師,你看,下面是不是瀑布天坑?”
溫教授打開手電筒,仔細地向那個坑照去。而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一個坑。隱隱的看見坑的邊沿,沒有盡頭,遠方蘆葦叢中的水也一齊向坑中涌去,不是瀑布天坑又是什麼?
找到了!這就是地下河的源頭!
難道葉榮光教授,他們跌入、滑入或進入了這個瀑布天坑中?
想到這裡,溫教授連忙回頭看王珂,並用手電筒向他示意,這就是瀑布天坑。
可如果葉榮光教授他們跌入了這個瀑布天坑中,又怎樣才能與他們聯繫呢?槍!信號槍。溫教授立刻從屁股後面拔出信號槍,拉開槍栓,對着瀑布天坑上方的天空,就開了一槍。
“砰”!這一槍立刻照亮了瀑布天坑上方的天空,紅色的照明彈把天坑照得紅彤彤一片。藉着這亮光,溫教授發現,這個瀑布天坑足有籃球場大小,四面的水流一起向這個坑中落去,如同一個巨大的漏斗。
與此同時,王珂忽然想起脖子上的口哨。他立刻拿起來,放在嘴邊,拼命的“嘟嘟嘟”吹起來。
尖利的口哨聲,在轟鳴的水聲中顯得那麼羸弱。吹了一陣,王珂放下口哨,側過頭,向坑裡聽去。驟然間,他彷彿聽到轟鳴的水流聲中,夾雜着一聲很輕微的口哨聲。再仔細地聽,又是一陣口哨聲,從很深的坑下傳來,是有人迴應!
“他們果然在下面!溫老師,他們果然在下面,他們還活着。”王珂大聲地喊叫着。
溫老師點點頭,他也聽見了。裝上信號彈,他對着天空,“砰”!又一發紅色信號彈沖天而起,與此同時,王珂拼命地吹口哨,迴應着瀑布天坑下的口哨聲。坑上坑下,一來一回相互迴應着。無聲語言,似乎在告訴瀑布天坑下面倖存的人,我們救你們來了。
шшш_тt kan_¢O
溫教授迅速地向王珂招招手,兩人退回到葉偏偏那裡。三個人高興的無以言表,找到了,找到了!但如何下去救援,卻難住了三個人。首先這根繩子如何能送到下面人的手中,從目前看來,下面的人沒有手電。其次,這根繩子如何固定,僅憑三個人用手拽着,幾乎不可能把下面的人拽上來。
怎麼辦,怎麼辦?
打樁,能用軍用匕首砍下樹,卻沒有錘子。
找石頭,即使找到大的,也搬不進來。
三個人,站在水裡,把一個個辦法都想了一遍。條件有限,無能爲力。
怎麼辦,怎麼辦?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而瀑布天坑下的人,到底是什麼情況一無所知,如何救他們,更是茫然。如果等救援隊伍來,最快也是明天早晨。我們站在水裡,已經冷得不行,瀑布天坑下的人還能夠堅持多久?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我們必須想辦法,和時間賽跑,搶在生命的前頭。
看着身邊的蘆葦叢,王珂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知道行不行。他想起了那柳樹林搭建的窩棚,和那些架在樹上用粗柳枝樹幹和荊條編織的框牀。
“走,我們回去,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王珂接過葉偏偏的繩子,拉起她。順着蘆葦叢中踩出來的路,高一腳、低一腳,迅速向岸邊走去。
而溫教授回頭向瀑布天坑望了一眼,立刻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