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笙不得不正視方纔那一閃而逝的瞬間。
雖然這兩人在陸笙的眼中那麼的幼稚,但那一瞬間的武功,卻讓陸笙深深的感覺到無力。
好快!
一縷髮絲從獨孤衝的眼簾緩緩落下,獨孤衝的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微笑。身後的楊輝,突然發出了一聲翠響。
楊輝雙劍斷月名動江湖,但此刻,雙劍卻突然間斷裂落在了腳邊。
所有人都瞪圓了眼睛,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楊輝緩緩的蹲下,撿起地上一截斷裂的劍尖。
在陸笙以爲好戲散場的時候,楊輝突然仰天長嘶,握着斷截的劍尖狠狠的刺進自己的小腹。
而這一幕,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沒有人上前制止,也沒有人喊着去叫大夫。
“那個獨孤衝太卑鄙了……”盧劍有些憤憤不平的低聲說道。
“盧劍哥哥,爲什麼說獨孤衝卑鄙?難道他用了卑鄙的手法贏了比試麼?”陸狸好奇的問道。
“這倒不是,但是獨孤衝故意斬斷楊輝的雙劍,就是等於逼着楊輝自盡。對於一個劍客來說,劍就是他們的生命。”
突然,三個手下都奇怪的看着陸笙,因爲正常來說陸笙應該會說點什麼的。但是這一幕出現在眼前,陸笙卻突然瞪大了眼睛陷入了呆滯之中。
“大人……大人你在想什麼呢?”
“我明白了!”陸笙猛地站起身,嚇得其他幾人一跳。
“哥,你明白什麼了?”
“現在什麼時辰?”
“剛剛到午時啊!”陸狸疑惑的回答道。
“剛剛午時,還來得及。阿狸,你們四個幫我一個忙。去何晴的家中,把上次我看到的那一疊小人畫給我拿到菜市場,阿狸見過的。要快,速去速回。孫遊,去我書房把那幅畫也拿來。”
盧劍四人也沒有問爲什麼,看着陸笙凝重的表情也知道這件事一定很重要。
陸笙吩咐完成之後,連忙衝上街道往菜市場趕去。
今天對於愛看熱鬧的蘇州城百姓來說,有兩個好去處。但可惜,這兩個去處只能二選一。
江南樓頂,兩個青年高手榜對決對江湖武林人士來說不可錯過。而另一邊,毒殺何府滿門,最難讓人相信會是殺人兇手的兇手,今天要在菜市口就地正法。
從江南樓到菜市場,陸笙需要在極短的時間裡趕到,而此刻的菜市場之中,劊子手已經就位。
高臺之下,黑壓壓的百姓對着白少宇議論紛紛,更有無數曾經愛慕着白少宇的大家閨秀揹着家裡出來給白少宇送行。
錢知府微微擡頭看着天上的烈日,五月的天,太陽已經非常的火辣了。
“時辰已到!劊子手行刑——”
“大人,刀下留人——”陸笙的聲音彷彿悶雷一般滾滾響起。
所有人不禁一愣,紛紛回頭,只見陸笙,踩着黑壓壓的肩膀,彷彿蜻蜓點水一般御風而來。那如神仙降臨的風采,看的所有人都心絃搖曳。
“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陸笙身形恰似柳絮一般緩緩的落下,來到了白少宇的面前。
“白兄,你這又是何苦呢?”
“陸兄是來送我上路的麼?”
“陸笙,時辰已到,你又要做什麼?“錢知府臉色有些不快的喝到。
“大人,我給大家講一個故事!”陸笙微微躬身抱拳,“大約在十年前,中原出現了四個殺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他們各有絕技,殺人從未失手。
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四人竟然同時選擇了金盆洗手。十年前,青龍來到了蘇州府,在蘇州府開了一家米行做起了本分的生意。
之後又過了兩年,朱雀也來到了蘇州府,化身爲妓女隱藏在清月坊。青龍得知之後,就讓自己的大女兒何韻拜師朱雀。
很快,白虎,玄武兩個殺手也來到了蘇州府,並安頓了下來。
雖然這四人已經金盆洗手,但他們對當年闖下的威名還是洋洋得意的。他們既想退出江湖,又不想自己的名號從此成爲過眼煙雲。
所以,青龍就把自己的一生絕技傳給了自己的兩個女兒。
不知不覺,十年過去了。兩個女孩,也漸漸的長得亭亭玉立情竇初開。
有一天,小女兒接到了一個任務,她要去刺殺一個風流才子。那個風流才子德才兼備,文武雙全。輪文采,整個蘇州府首屈一指,輪樣貌,更是有着畫中仙的美譽,輪武功,也屬當世一流。
這是個完美的男子,完美的就算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怦然心動何況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一次次的刺殺不成,反倒讓兩人就此結識。一來二去,兩人竟然互生愛慕。漸漸的,風流才子和年輕殺手相愛了。不僅僅相愛,而且還珠胎暗結。
這件事,自然是瞞不了多久的。青龍不會允許殺手愛上刺殺的目標,更不會允許青龍從未敗績的傳說就此終結。
所以,少女選擇了先下手爲強!我說的對麼?”陸笙突然轉過身,對着被錢知府應邀前來看行刑的何晴問道。”
“哈哈哈……好故事,玉竹兄不愧是玉柱兄,講的一手好故事。精彩紛呈,感人至深,玉竹兄的文采在下佩服。”白少宇突然癡狂的大笑,而現場的所有人卻一片死寂呆滯。
陸笙的話,他們都聽懂了。
但正如白少宇說的那樣,好故事啊,不愧是好故事,他們只能當做一個故事在聽。因爲陸笙所說的,實在太荒謬了。
“陸笙,你何出此言?你可知道,推測案情需有理有據,切不可胡言亂語。”錢知府陰沉着聲音冷冷的說到。
“下官知道在說什麼!大人,還記得當初將嫌疑釘在李廂身上的時候麼?李廂最大的嫌疑是什麼?他是何府滅門一案唯一活着的。
但是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人,除了李廂之外,不是還有何晴小姐還活着麼?只因爲何晴小姐是何家的小姐,只因爲何晴小姐說自己被兇手羞辱,所以我們想當然的將何晴小姐擺放在受害者的位置。
因爲她是女人,所以她不會對自己的姐姐施暴,更不能對自己施暴。但是,沒人能證明兇手就是個男人,除了何晴小姐的證詞之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
陸笙的話,頓時讓錢知府也回味了過來。的確,兇手自始至終都沒有被人看到,是男是女也沒有任何定論。
“陸笙,那你是怎麼懷疑到何晴身上的?你爲何會懷疑何晴?”
“因爲何晴懷孕了!因爲何晴腹部的那一劍!”陸笙緩緩的向何晴走去,“當初,老包被殺的第二天,大人叫何晴小姐前去辨認屍體。
何晴小姐以天太黑沒看清兇手樣子而說不敢確認,但是當時何晴小姐竟然不斷的嘔吐。大夫診治之後說,何晴小姐已經懷有身孕。
這更加證明了兇手就是男人,是兇手將何晴小姐辱奸成孕。但是,案發當天距現在也才一個月多一點點,如果何晴小姐是那天之後懷有身孕,這妊娠反應來的是不是有點着急?”
雖然大家聽不懂妊娠反應,但連接上文還是能聽明白的,錢知府連忙站起身來到高臺邊上。
“這位婦人,請問你懷孕的時候,嘔吐發生在懷孕多久之後?”
“回大人,大約三個月後……”
“那位婦人,你呢?”
“不到三個月,但也相差不多……”
一連問了十幾個,竟然都是三個月左右。錢知府臉色變得黑了起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再次回到案後。
“大人,下官原本以爲也有可能是因人而異不可作爲準數。但何晴小姐的傷,我卻百思不得其解。要是說是老包所刺,那倒是合情合理。但偏偏,老包並非兇手。
直到今天,我看到兩個武林劍客比武,一人輸了之後竟然揮劍自殘。一瞬間我就想明白了,這樣的傷勢,除了是個個子極矮之人之外,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自殘。
只有自己對着自己的腹部刺下這一劍,才能造成自下而上的傷口。”
“真是可笑!”白少宇冷笑了一聲,眼眸中閃過一閃而逝的戲謔,“陸兄文采斐然,編故事的能力也是不俗。不過白某卻不願呈你的情。
一人做事一人當,白某做了就是做了。我都不屑於拿一個弱女子頂罪,陸兄何必如此污了自己的清名?”
“陸笙,你如此判斷可有證據,空口無憑本官難以取信。”
“如此,那就請仵作來一下吧!”陸笙微微一笑。
“請仵作!”錢知府大喝一聲,一名衙役飛奔而去。
“大人!”正在這時,盧劍踏着人羣的頭頂急速飛來,落到法場之上,將手中的一疊紙交到陸笙的手中。
陸笙連忙小跑的來到錢知府面前,“知府大人請過目!”
“小冊畫?”錢知府不知道陸笙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這可不是普通的小冊畫!”陸笙提點一句,錢知府瞬間看出了異常之處,“這畫冊畫的人絕非等閒之輩,就蘇州府能有此意境的丹青名家應該不多。”
“大人,我來了——”孫遊也是一聲高呼,直接略過人羣落在法場之上。手中捧着一卷畫卷。
“大人,這張荷塘春色圖,大人應該還記憶猶新吧?”
而當陸笙拿出荷塘春色圖的時候,白少宇的臉色猛然間大變。
字跡可辯人,畫技也可辯人。當陸笙展開荷塘春色圖的時候,錢知府一眼便認出這兩種畫出自一人的手筆。
“這是同一人所畫!”
“不錯,而這些冊畫,就是從何晴小姐的閨房之中尋得,何晴小姐幾乎日日不離手,喜愛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