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如煙,清澈透明的湖面上,遍佈着一團團圓潤而翠綠的荷葉,兩三束荷花居於正中,可見幾只蜻蜓正在荷葉邊角舞動着翅膀,輕點着湖面,散發出陣陣漣漪。
這處湖的中央有一小亭,其中一方古樸香爐正散發着嫋嫋雲煙,另一旁安然陳列着一面古琴,靜靜的躺在桌上,好像在等着人來撥弄這琴絃。
讓人疑惑的是這處湖面之上居然沒有任何的石橋和通道,而小亭離岸邊至少也有幾十米之遠,不知道當初建造這湖的人是怎麼想的,難道讓人每次登湖都必須乘船或者游過去纔算嘛。
岸邊一陣白色氣泡翻涌,從水下一陣陣波動傳來,一個黑影突然破水而出。
“哇..”
易南整個人順着這股衝勢便跳上了岸,剛纔在水底下一陣翻騰,他差點就窒息了。
“真奇怪。”易南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他明明記得自己睡着時離湖邊有很大一段距離啊,剛纔怎麼會突然在湖裡醒過來呢。
“你倒是睡得踏實。”身後一聲冷冷的話語傳來,易南頓時驚得轉過身子,低下腦袋不好意思的說“吳大人您來了..”
“日上三杆,你睡過頭了。”
“昨晚到這荷花池有點累,這纔不小心睡過頭了。”
易南小聲答道,這才明白原來剛纔是吳大人不滿將自己扔進了池裡。
“你水性倒是很好。”
“以前和幾個哥哥學過下河摸魚呢。”
“那便再好不過了。”老吳順着點了點頭,說話雖然古怪但卻沒有絲毫怪罪易南睡懶覺的意思。
他剛到這荷花池時,便看見易南猶如一隻鹹魚一般躺在草地上,渾身的毛孔都在往外滲透着血珠。
那是昨晚使用太多次潛爆過後的後遺症,體內壞死的血伴隨着體內的有害物質全部被排除了體外,卻也是一件好事,老吳爲了避免易南醒來時被自己嚇着,直接就把他抓起隨手仍進了湖裡,一來是把他叫醒,二來也可以將他身上的污血清洗乾淨。
“走吧,過河”老吳淡然說完,突然朝着面前清澈的湖面一步跨了出去。
輕盈如燕,渾身如風。
老吳那高足足一米八有餘的強壯身軀此刻卻彷彿化爲了一陣清風一般向前而去,他左腳輕點荷葉,身體還未下陷,已然飄起,扶搖直上。
如此反覆,老吳就像蜻蜓點水一般,不斷地踩在了荷葉上,在湖面泛起了微微漣漪,他渾身好像沒有一點的重量,每一步都是如此自然,不帶一絲的煙花。
“噠”的一聲輕響,老吳好似閒庭散步一般腳踩荷葉,一路前行,直接落到了湖心亭上。
“吳大人,您是怎麼做到的。”
易南朝湖心亭大喊,那番動作如此自然,可比郡主的爬樹神功高明多了,而且在水中腳踩荷葉前行,那時的吳大人在易南眼裡就好似神仙一般,那圓潤的荷葉還未下沉三分,吳大人整個人已經向前飄然而去,可謂隻身片荷不沾湖水,一路飄渺不似凡塵!
“氣御全身,足下生風,心無雜念,無力更勝有力...”
老吳脣齒未動分毫,易南卻在耳邊聽見了吳大人的耐心教導,這一手高深的傳音入密術更可謂讓易南震驚。
“要想吃飯,便到這湖心亭來。”吳大人最後一句話更讓易南哭笑不得,只見他將身後揹負着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隨後不再理會易南的喊叫,整個人如同仙人一般,向着湖的另一邊,腳踩荷葉,飄然而去。
“咕...”經吳大人這一善意提醒,易南頓時想起來自己現在肚子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昨天拖着那塊大鐵石,從下午出發一直到深夜不知幾點,到了這湖心亭時他已經餓得是兩眼發昏,當時痛飲了一肚子的乾淨的湖水才昏沉睡去,可是水畢竟是水,哪怕喝的再多也只會覺得胃脹難受,飢餓感始終難消。
易南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小臉蛋,他的手腳餓得有點發虛,必須先找點東西填填肚子才行。
從湖裡折了一段荷葉根放進嘴裡一頓嚼,這種蓮根雖然沒什麼味道,不過剩在滑膩爽口,倒也算上一味野菜了,可惜現在五月份蓮藕未成,不然他說不得先要鑽到湖下摸兩段清甜的蓮藕填填肚子。
既然吳大人在話語中交待他要走過河,那他倒也不會趁現在吳大人沒在,偷偷游過去,君子坦蕩蕩,有所爲有所不爲,這一段記載可是被易南熟記於心的話語。
他輕輕拍了拍小臉,兩根蓮根下肚以後果然感覺好多了,至少沒有了那種渾身酥軟的虛弱感,易南給自己暗暗打氣,“既然吳大人能夠做到,只要我努力,也一定能夠做到的。”
兩步走到湖邊,易南看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方荷葉,上面有兩滴晶瑩的水滴在陽光下晃動,好似銀珠一般耀眼,恰恰是圓了那句話,大珠小珠落玉盤。
他小心翼翼的邁出了右腳,在荷葉上輕輕一點,頓時一陣漣漪泛開,湖面波紋四起。
“試試吧,沒準這個蓮葉真的能夠載住人也說不定呢..”一番喃喃自語,畢竟易南也沒見過誰真的踩在荷葉上,或許只要自己走得夠快的話,說不定這個荷葉真能承托住一個人也說不定呢。
易南深深吸了一口氣,舔了舔微微有些滑膩的嘴脣,那是吃過蓮根留下的痕跡,他這一次果斷邁出了右腳,一步就踏了上去。
“噗通”一聲,易南左腳還沒來得急踏在另一片荷葉上,他整個人就因爲失重直接栽到了湖底,引起了水面一陣翻涌,驚得湖底的小魚們一陣竄逃。
“哇...”易南在湖下折騰了好一會才遊了上來,這湖說來也十分奇怪,在岸邊看起來湖底清澈如鏡,可是湖底卻深有十幾米,不知道當初是誰花費了這樣大的功夫建成這樣一團湖泊,這不完全是折騰人嘛。
易南兩手撐起,輕輕躍到岸邊,好在他現在身體和以前完全判若兩人,在水下閉氣也能持續一段時間,加上他的水性倒也不差,這湖對他也造不成什麼威脅。
“完全不行啊,還沒來得及使上力氣呢,就掉下去了。”一陣嘀咕,易南將溼透了的衣服和鞋子脫了下來,他已經完全想開了,沒準這衣服還會溼上好幾次,還不如脫了痛快呢。
他上身僅剩一件小褂子,清瘦而白嫩的手臂上猶掛着幾點水漬,溼淋淋的頭髮上水滴也正不停的垂落,風輕輕吹來,倒是感覺十分舒服。
第二次易南伸出了白嫩的小腳,輕輕點在了荷葉上,荷葉的觸感透着皮膚傳至大腦,感覺一陣清涼,易南靈機一動,他想到了一個方法。
他嘗試着將體內的的內力傳至雙腿,想要試着以超快的速度直接跑過湖面。
向後退了十幾步有餘,當微微調整好了呼吸後,易南在一瞬間便引爆了體內的精純內力,他的右腳蹬地,揚起一片塵土,這一刻的他猶如一隻奔襲的獵豹一般,舒展着強勁有力的身軀向前疾馳而去。
“砰”的一聲巨響,一道白色巨浪翻騰有七八米高,荷葉荷葉根以及小魚都被這股巨浪衝起,四處橫飛。
易南第一步靠着衝勁確實躍過了一面荷葉,可是第二步剛一落腳,脆弱的荷葉在他的那狂暴的內力下頓時炸裂,易南體內的內力失控,朝着腳下蔓延而出,這一下便如同猶如烈性炸彈一般,在湖面炸響開來。
高高揚起的湖水灑落在了岸邊青草地上,居然瞬間化爲了粒粒冰晶,那是易南體內失控傾瀉而出的內力導致,湖面一大塊地方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幾隻小魚瞬間凍成了冰雕,渾然天成。
足足三分鐘過去,那塊冰層才被破開,易南整個人慌忙游回了岸邊,他渾身發青,嘴脣發紫,躺在草地上半天才回過了神來。
原來剛剛他腳下那股巨力一下子破開了荷葉,他整個人也仿若一把下墜的劍一般橫插而下,瞬間往湖下潛了十幾米遠。
剛開始還好,可是他一下潛到了十三四米之下時,突然感覺水中溫度大變,原本平常的水溫在瞬間彷彿變成了寒窟一般,那股詭異的溫度不同於普通的冷,一種陰寒的氣息在瞬間好像進入了易南體內,就彷彿有什麼東西鑽到了他的身體之內一樣,順着他的血液就朝着腦海而去。
易南遭此大變慌忙向上游去,湖低十餘米處陽光也無法照射下來,可是他那變異了的眼睛分明看得真切,在幽深的湖底黑暗之中,居然放着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有幾道鐵索交織纏繞,只是湖底實在太暗,他不敢在此久留,一時間也沒看清楚上面雕刻的字。
他盤坐在草地上,待身子慢慢回覆正常之後,沉浸下心神,靜靜的體會着體內的變化,剛纔好像感覺到有什麼奇怪東西鑽進了他的身體裡,那種真實的不安感一直在他心頭籠罩,他必須要好好檢查一番才行。
心神流轉之間,易南卻發現自己的體內並無任何變化,細心檢查了好幾遍,易南最後只能當是自己太過謹慎,只好不了了之了。
他不知道的是,剛纔在潭底卻有一道黑色的氣機順着他的毛孔就進入了他的體內,這道黑色氣機卻沒有隱藏的在他的身體之內,而是在進入他的身體之後,直接朝着他的腦海就洶涌而去,易南的不安感正是因此產生,可是在黑色氣機剛一靠近那團淡淡的金色迷霧時,其中游離着的一條銀色小蛇突然以更加洶涌的姿勢衝出,在一瞬間那道黑色氣機就被銀色電弧給消滅得無影無蹤,再也不復存在。
幽深的湖底,那塊被鎖鏈纏繞的巨石突然發出一陣悶響,一陣陣迴旋的黑色水流自巨石周邊升起,這些黝黑的水流之中都帶着一團團黑色的氣機,和剛纔鑽入易南體內的氣機如出一轍。
這些黑色的氣機好像有生命一般,一個個都爭先恐後的試圖向着上面的水域游去,可是在上升了不足五米過後,水域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奇異的白光,黑色的氣機好像遇到天敵一般,在這抹白光的照耀下全部化爲了點點白光,溶解在了水中。
巨石之上交織纏繞的老舊的鎖鏈也散發出了陣陣青光,發出嗡鳴聲的巨石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幽深的湖底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巨石漸漸向下沉去,隱沒在了湖底。一片幽暗的水域好像將整個湖面分爲了兩半,其上十餘米處魚兒仍然自得的擺動着身軀,好像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而整個古怪的湖底隨着那道裂縫的漸漸合攏,一切都歸於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