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和西門各有一隻妖獸在襲擊馬家村,所有的青壯漢子都去抵禦妖獸的進攻,張先生站在院子之中喟然長嘆,這時他有種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感覺。甘平將熟睡的火兒放到牀上,悄悄的打開門,走到了張先生的身邊,夜空之中,飄起了細碎的雪花,在火把的映照下火紅一片。
就在這一大一小書生各有心事的望着村口的時候,忽然整個村子一陣的地動山搖,巨大的撞擊聲傳遍整個村子。
老馬頭正在村口指揮着村民們抵禦面一隻獨角斑斕蜥的進攻,猛然間聽到這聲巨響,連忙轉頭望去,臉色立時雪白,那是後牆。整個村子的北面是一堵高大厚實的土石牆壁,足足有三丈高,馬家集的北面就是據天嶺的邊緣地帶,時常有妖獸闖出林子,所以馬家集的村民們就在村子的北面建了一堵牆,平日裡可以阻擋凜冽的北風直吹進村子,關鍵時刻還能阻擋妖獸的進攻,後來纔在北牆的基礎之上,將整個村子圍了起來,但每一次都要加固原本的北牆。可以說,這北牆就是這老弱婦孺的生命保障。
就在今年感覺到野獸異動的時候,老馬頭早早的叫人在北牆上澆了厚厚的一層冰,可以說現在的北牆是堅不可摧,但剛纔這巨大的聲響卻正是由北牆傳來,這樣老馬頭心中一緊,吩咐了幾句讓兒子看住這裡,他便領了幾個人匆匆忙忙向回趕,那北牆,離着他家只有幾間房子的距離。
一邊火急火燎的向回趕,老馬頭心裡翻騰着,要是北牆破了,那全村的老幼可就危險了,自己的孫女還在家裡,北牆若破了,那家裡,想到這裡老馬頭卻是不敢再想,趕忙加快了腳步。猛然間更大的一聲巨響從北牆處傳了過來,讓他心中又是一個翻騰,一路小跑的向家裡趕去。
張先生和甘平直愣愣的望着搖搖欲墜的北牆,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第二聲撞擊響起,這纔回過神。
此時聽到聲音的女人孩子都跑出了屋子,感覺到北牆外撞擊的聲音,許多孩子嚇得哭嚎了起來,張先生見狀,大聲喝道:“大家不要慌,快點向前邊跑,離這裡遠點。”說完便指開始揮起這些女人和孩子離開這危險的地方,就在張先生指揮着這些人離開的時候,北牆處再一次傳來了震天的巨響,這一次夾雜着土石崩裂的聲音,看似堅不可摧北牆,已然倒塌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的人猝不及防,藉着皚皚白雪反射的光線映照下,一個巨大的身影在北牆倒塌的灰塵中顯露了出來。那是一頭巨大的奎牛,高達兩丈開外,巨大的雙角盤旋於腦後,臉盆大小的梯子在地上踢踏着,一對牛目血紅閃亮,鼻子里正喘着粗氣,在冬日的冷風中噴出一道道白霧。
見到這樣的情景,正在逃竄的女人和孩子們尖叫了起來,刺耳的尖叫彷彿激怒了那奎牛,一聲怒吼,將頭低下,向着這邊衝來。此時老馬頭正趕到了路口,看見這奔騰而來的巨獸眼裡露出了絕望的神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道:“完啦,馬家集完啦,是鐵甲奎牛。”
這個在山裡打了一輩子獵的老人怎麼會不認識這可怕的怪獸,這鐵甲奎牛正是二階的妖獸。天下妖獸分二十四階,但能達到二十階以上的妖獸都是些上古遺留下來的老怪物,根本是與世無爭的存在,在他們眼中,妖獸和人類都是一樣的,螻蟻而已。二十階以下的妖獸就足以和整個修真界抗衡,當然,在據天嶺邊緣的地帶,頂天也就是出現三階的妖獸,三階的妖獸已經有了智慧,知道去一些靈氣充沛的山脈修煉,只有那些貪圖口福之慾的三階妖獸和一些一二階妖獸會在這邊緣地帶遊蕩。
但即是這些最底層的妖獸,也不是這些普通人能抗衡的,老馬頭組織人手在門口抗擊的,就只是兩頭一介低級妖獸,而且老馬頭只是想趕走這兩頭妖獸,若是想擊殺他們,代價實在是太大,馬家集的人不想也不能這麼做,雖然妖獸一身都是寶,可有錢總的有命在才能花。
望着面前這巨大的鐵甲奎牛,老馬頭雙目之中露出絕望之色,兩行眼淚從眼中緩緩流下,喃喃道:“完啦,全都完啦。”若是隻有這一頭二階的鐵甲奎牛闖進來的話,總能將女人孩子轉移出去,青壯的男人拼了命也會抵擋一二,可眼下,前門正有兩頭妖獸堵着門口,這原本安全的大後方出現了這樣一頭巨獸,整個村子的命運這一刻就就已經註定了。眼見着這鐵甲奎牛大半個身子都走進了村中,四蹄翻揚,向着亂作一團的老弱婦孺衝了過來,剛剛從屋子裡抱出火兒的甘平見狀,也顧不得許多,將火兒向張先生懷裡一扔,轉身抄起了地上三百七十二斤的大關刀,身似流星,向着那鐵甲奎牛衝去。
修煉了丙火融元真訣之後,甘平感覺到自己力量暴增,但胸中卻也有着一口煩悶之氣,無論如何也不能散去,這龍族功法,最重殺伐,講究在殺戮戰鬥中錘鍊自己,增強修爲。可甘平修煉着這些時日以來,進步極快卻並未經歷過激烈的戰鬥,尤其是在這村中兩個多月,安逸祥和的氛圍讓他越來越壓抑,每日裡只有靠着讀聖賢之書壓制胸中暴虐之氣,今日裡妖獸剛剛襲村的時候,他便有些控制不住了,剛剛看見了鐵甲奎牛衝入村內,傷人無數,其中還有兩個是他平日裡私塾的夥伴,心頭的暴虐之氣已然爆發。全然顧不得驚世駭俗,馬家集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時,不由得自己不出手了。
拎着大刀衝向鐵甲奎牛的甘平卻不知道,此時自己的雙目已然血紅。在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殺殺殺,殺盡這該死的妖獸。體內丙火融元真訣飛速運行,這讓甘平不由得仰天長嘯了一聲,小小的身軀高高躍起,狠狠的一道劈向了鐵甲奎牛的頭頂。這一刻,他彷彿回到了在山林裡掙扎求生的日子,不論成敗,不計得失,只分生死!
沉重的刀頭帶着閃閃寒光劈到了鐵甲奎牛碩大的頭顱之上,甘平在半空之中將刀向下一壓一拖,尺許長血淋淋的傷口出現在鐵甲奎牛頭顱之上,藉着這一壓一拖之力,甘平翻身飛出了三丈開外,手持大刀,傲然挺立。
甘平沒學過刀術,只是見過教拳的拳師施展過大關刀,可這也就足夠了,現今的甘平還不到十歲,但實力已經算是煉氣後期了,煉氣後期,在世俗界有個響亮的名字——先天之境,已經是先天高手的甘平,掌握一門刀術,卻是輕而易舉的。
那鐵甲奎牛猛然吃了這一記,晃了晃被劈得發暈的腦袋,望向了面前這個小小的人類,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嘶吼,作爲二階妖獸,竟然被一個弱小的人類傷害到,這對它來說是何等的侮辱,這讓鐵甲奎牛不由得發狂了,雖說它只是二階初級的妖獸,但是一身鐵甲,蠻力無窮,恢復快速,而且頭腦一根筋,使得二階高級的妖獸輕易也不敢招惹這蠻牛,這下吃了這麼一個虧,怎讓一直橫行無忌的它不憤怒?
這鐵甲奎牛低下頭,將粗壯的雙角衝向了甘平,四蹄翻飛猛衝過來,這二階妖獸果真名不虛傳,不僅力量強大,眼下這蠻牛發了狂,速度也疾如閃電,被它撞到,不死也得重傷。甘平連忙閃過一旁,再次高高的躍起,高舉重達三百七十二斤的大關刀,砍向了那蠻牛的左耳,卻沒料到這蠻牛猛的一仰頭,那盤旋着的牛角向着甘平挑來。
巨大的聲響震徹馬家集的上空,比剛纔破牆時的聲音還要巨大,也震得在遠處觀戰的張先生耳中嗡嗡作響。直愣愣望着在空中被反震之力震飛的小甘平,張先生合了合原本張開的大嘴,嚥了一口唾沫,扭頭轉向呆坐一旁的老馬頭,問道:“這???是???甘平?”
老馬頭早已經看傻了眼,聽到張先生問他,也將頭轉過去,眼中盡是迷茫與不解,二人相對無言,只能在對方眼中看到深深的震撼。又是一聲巨響傳來,卻是這甘平於鐵甲奎牛再次的拼了一記,望着在空中跳躍廝殺的小小身影,張先生無路如何也不能和白日裡讀書的孩童聯繫到一起,只是喃喃到:“此子穩重知禮,機敏果敢,又有如此的力量,非池中之物啊!”
非池中之物的甘平此時正在苦笑着,平日裡信心滿滿,自以爲天下無敵,沒想到遇到了這蠻牛,卻是銅缸對鐵甕,誰也奈何不了誰,此時的他已經虎口發麻,手中的大刀也不成個樣子,幸虧這把大關刀鑄造精良,換做一般的兵器早就斷裂破碎,不能再用了。看着面前被自己劈得頭暈轉向的鐵甲奎牛,甘平一晃大刀,向它衝了過去。這蠻牛忒滑溜,一隻碩大的牛頭將身子防護的密不透風,無論甘平如何兜圈子,它都用最堅硬的牛頭來硬抗大刀,從不讓甘平碰到自己的身體。
甘平也發起了牛勁,只是一刀一刀的劈向那牛首,你強我更強,你狠我更狠,今日裡一定要分個勝負曲直。這一場戰鬥讓遠處觀望的村民們一陣的吸涼氣,誰想的到會出現這種情形,一個小小的孩童竟然和這可怕的妖獸勢均力敵,不分勝負,望向甘平的目光,漸漸的凝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