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的年關,妙成宗內開始忙碌了起來,與山外世俗界喧鬧的新年氣氛不同的是,整個宗門內充滿了壓抑興奮的暗流,年底的大考就要開始了,這絕對是每個宗門弟子心中的大事,能否晉級,榮升一位就要看這一次的表現了。甘平早在數日之前便達到了煉氣中期的境界,歷經斬魔心劫之後的他整個人彷彿一塊剛剛被淬鍊完畢的精金一般,神足氣滿鋒芒畢露。
這日正是年終大考的第一天,甘平一大早便去拜見了自己的師傅無垠子,見一身利落精神十足的甘平站在自己面前,無垠子笑着捻了捻鬍鬚道:“平兒,可是要去參加年終的大考麼?”無垠子何等修爲,豈能看不出面前這愛徒已經突破了煉氣中期?想來他若通過考覈成爲外門弟子的話,那麼師徒的名分就徹底的定了下來,他心中也是分外的高興。自己作爲明雲峰的的首座,若是收了一個雜役弟子爲徒,傳出去定然是軒然大波,首先掌門和長老那一關便無法過去,但這甘平若是成了外門弟子,雖然資格還是差了些,但是卻也勉強說得出口了。
甘平恭謹的躬身行禮回答道:“弟子正是要去哪主峰隱玄峰大殿去參加考覈,故此纔來稟告一番,今日的的功課卻是要放一放了。”“那也無妨,你的修爲已然是煉氣中期,這宗門大考定然是能通過了。唔,這大考通過之後還有那外門弟子考覈,內門弟子鬥法排名,爲師便許你三日的閒暇,多長些見識對修爲的提升也是有好處的。”甘平聽後心頭大喜,連忙再次行禮道謝,然後帶着歡蹦亂跳的火兒離去了。見他歡喜的離去,無垠子望着那小小的背影一陣的老懷大慰,這甘平平日裡太過於穩重了,現在纔有了些這個年紀應有的樣子,看來前幾日的心劫歷練讓這孩子的心結盡去啊,作爲師傅的他也爲甘平心中高興。
來到大殿之上,地火殿中的外門僕役弟子已經集結完畢,畢竟今日是宗門年終大考之日,也沒有宗內弟子來煉丹制器,這地火殿卻是要關上數日了,直到大考完畢纔會重新開放,這些僕役弟子雖然一大部分不是去接受考覈,但這熱鬧總是要湊的,所以早就在大殿之上集結完畢的地火殿弟子早已經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了。
見甘平從後面跑出來,等待的不耐煩的明凡連忙招手示意,甘平一路小跑來到了明凡身邊,看了一眼殿上面沉似水的大師兄顧森然,連忙站到了隊伍中去,旁邊的弟子見到甘平肩膀上的火兒忍不住伸出手一陣抓摸,這讓火兒大爲的不滿,吱吱的抗議了起來。大殿之上的顧森然見甘平已經出來,便輕輕地咳了幾聲,立時間原本喧鬧的殿中鴉雀無聲,甘平不禁心中暗贊,不愧是大師兄,只是一聲咳嗽變讓這些猴子般的孩童乖乖聽話。
顧森然滿意的掃了一眼下方的衆人,目光路過甘平的時候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昨日這甘平來報名參加年終大考,自己倒是頗爲驚訝,這個小師弟來這地火殿短短不到半年,卻已經有了和自己一樣的修爲,這讓他不禁感嘆修煉一途資質是如何的重要。同時他心中也甚是欣慰高興,放眼殿中的弟子,個個碌碌無爲,每日裡遊手好閒,雖然自己是他們大師兄,卻也無法逼迫這些師弟們潛心修煉。平心而論,若是說起待遇來,這地火殿外門記名弟子是最好的,可若說起這修爲,整個地火殿的雜役弟子都差其他各峰一截,這讓作爲大師兄的他也有些擡不起頭來,一連兩年明雲峰地火殿都沒有僕役弟子穿上外門的白衣了。前幾日聽聞委羽峰天工殿那邊居然有五個弟子達到了外門標準,這讓管理地火殿的顧森然羞愧不已,但這地火殿憊懶的風氣流傳已久,自己卻也是無可奈何。
就在顧森然犯愁今年如何應對其他各峰嘲笑的時候,這甘平的出現不由得顧森然心中一喜,這甘平僅僅十四歲便達到了煉氣中階,總算可以爲自己這一方壯壯門面了,所以剛纔甘平的遲到顧森然也並未多說什麼,一是他知道甘平要去向那無垠子告辭,二來則是這甘平作爲今天的主角怎能缺了他?若是換了旁人,顧森然早就帶領衆弟子而去,不再理他了。
既然等得正主已經到了,顧森然看了看下方一臉興奮的衆弟子道:“今日去隱玄峰參加宗門大考,爾等不得隨意喧譁,不得隨意走動,不得隨意爭鬥,你們記住了麼?”下面的衆弟子異口同聲的回答道:“諾!”見衆弟子已經躍躍欲試,顧森然嘴角也泛起一絲的笑意,大袖一揮朗聲說道:“既然如此,開殿門,隨我去那隱玄峰!”
這地火殿中的日子着實無聊的很,這些久不出門的僕役弟子彷彿出了牢籠的猴子般衝出了地火殿,一身黑衣的顧森然領着數百弟子向山下行進。那隱玄峰在五十里開外,這些僕役弟子可不像那些正式的弟子般都有代步的法器,若不早些出門等到了那主峰之上或許都黑天了。幸好這些弟子全部都有些修爲,些許路程倒不在話下,一路之上不知多少道流光從這羣黑衣弟子頭上掠過,正是那些用法器趕路的正式弟子。明凡一臉羨慕的望着天上或是白衣或是青衣踩着劍光的正式弟子道:“不知什麼時候我也能在天上這麼飛來飛去。”旁邊有相熟的的弟子打趣道:“明凡你也可以啊,只要你從明雲峰後面下來就是飛了。”明凡聞言笑嗎到:“去你的,你個烏鴉嘴,你才從後山跳崖呢。”
明雲峰地火殿的後山是陡若刀削的懸崖峭壁,若是從那上面飛下來,以這些弟子的修爲,可能就真的成了飛去,但能否飛回就說不定了。顧森然在隊伍的前面帶領着這些弟子行進,聽到這笑語聲不禁心頭暗歎,這些師弟們還不知道他們的處境,若是荒廢了時光以後可就追悔莫及了,擡眼望着天空,又是一道長長的劍氣橫貫長空,搖曳而去,引起了後面一羣弟子的驚呼,顧森然淡笑的望着天上那遠去的青色身影,心中暗暗發苦。
顧森然雖然早已經是那煉氣中期的境界,但是由於入門較晚,現下里已經是年近三十,因爲妙成宗內靈氣充裕,使得他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以他現在的境界修爲,足可以上稟宗門,領上一套世間絕頂武學和一把人間神兵,再入紅塵搏上百年榮華富貴。有許多的僕役弟子,甚至自覺無望的外門弟子都走了這條道路,仙路漫漫,不知有多少人在這坎坷的道路之上畏縮不前,退而求其次,在俗世中摸爬滾打拼出潑天的富貴。但是仙人有別,若是出宗而去,定然要立下誓言,不將本命心法外傳,並且無條件幫助宗外行走弟子,這也是各大宗派控制世俗界的一種手段而已。
只可惜顧森然並未有這種想法,一顆向道之心並未因歲月的磨礪而漸漸消沉,反而是道心更加通明,只是因爲沒有外力扶助,所以這境界便耽擱了下來,其實他如同身後的師弟一般分外羨慕頭頂踩着一道道劍光的內外門弟子,他看着那道縱橫搖曳的劍光緊緊地握住了拳頭,世間數條大道,我只尋這一條路走還求不得麼?
伴隨着陣陣的驚呼聲,甘平一行人步伐飛快,畢竟非比俗世中人,五十里的山道這些處於煉氣期的弟子們並不算遠。甘平夾雜在人羣中間,一路上興奮的打量着路上的景色,這些僕役弟子大多在這妙成宗內度過了數年的時光,這宗內的一些事情也分發清楚,那高聳入雲狀如玄兵法寶的高大山峰就是專門煉製法寶的委羽峰,上面的天工殿是和地火殿齊名的用火之地,只可惜這委羽峰並不向門外散修開放,所以其中僕役弟子的日子過得很清苦,並且煉製玄兵法寶的材料也要這些弟子搬運,每日的活計卻是不少。
聽着背後的師弟們對天工殿議論紛紛,顧森然心頭不禁冷笑,這些憊懶的弟子只知這委羽峰的生活清苦,卻不記得這委羽峰天工殿弟子的修爲進境是諸峰最快的。身後這些師弟因爲每月有地火殿外借地火的油水可沾,所以對於這清修並不在意,但若想有所成就,一顆向道之心怎能鬆懈?這委羽峰上弟子們每日辛苦搬運煉氣材料,然後運送法寶廢渣,看似忙碌沒有時間修煉,但卻一個個打下了一副好筋骨,百脈通暢筋骨似鐵,每一年的年終大考這委羽峰的外門僕役弟子中總有數人達到標準,進入外門,就連數位內門的師兄,當年也是從這天工殿中脫穎而出的。
反觀同樣是爲宗門煉製物事的明雲峰地火殿,弟子人數不少,但是每年能拿出手的聊聊無幾,尤其是近兩年更是一個也沒有,若不是出現了甘平這樣的奇才,說不得今年自己又要在隱玄峰的廣場上擡不起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