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三大天君不由得目光一凝。
緊接着,虛空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淡笑:
“小友果真是慧眼如炬”
三大天君立刻便見到,不遠處的虛空突然如同水波一般盪漾,隨後一名身着素淨道袍的老者毫無煙火氣息的從中走出,宛如從天界降臨。
老者目光溫和,容貌雅逸,乍一現身之間這方天地都變得靈動而充滿勃勃生機,先前尚未散盡的神通威能頓時被一掃而空,本已乾涸的靈機都變得充盈起來,彷彿在歡呼雀躍一般。
這等神異情景自然被陸淵清晰捕捉,他也未曾託大,依舊保持着禮數,客客氣氣的稽首道:
“敢問可是仙盟的九都前輩?”
九都、幻海,乃西閻洲域修仙界唯二的兩大返虛虛仙。
自從幻海道君身中天屍皇之毒不得不閉關隱居幕後之後,主持仙盟的便只剩下了九都道君。
而陸淵之所以能夠覺察也十分簡單,一是因爲他的【萌頭】神通;二則是【遊神御氣】神通使得他用以遠比普通化神天君強大的元神,外加他自己也掌握【飛身託跡】神通,是以第一時間便發現了隱於虛空中的神秘人物。
而彷彿是驗真他的猜測一般,他的話音剛落,鬥戰、燭龍、靈劍三大天君都極爲吃驚,齊齊躬身行禮:
“九都前輩,您怎麼來了?”
“老夫今日心神不寧,卜算了一掛,得知此方將有大事發生,所以才特意親自前往。”
九都道君解釋了一句,然後看向陸淵,笑道:
“老夫道號正是九都,多年未曾在仙盟之外走動,卻不曾想西閻洲域修仙界竟然出了小友這般驚豔絕倫的人物。方纔鬥法老夫算是從頭到尾旁觀,小友雖然修爲尚在化神之境,但神通卻堪稱震古爍今,連我這個老朽都有一種自嘆不如之感。”
能讓九都道君這等仙盟最頂尖的存在給出自嘆不如的評價,無疑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褒獎,鬥戰天君三人無不震驚,陸淵則是謙遜道:
“前輩謬讚了,一些微末神通,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哪敢與前輩相提並論。”
九都道君目光溫和,語氣帶着欣賞乃至欣慰:
“小友無需自謙,你方纔之手段我都看在眼裡,仙盟如今十一位天君,你當爲第一。若是待你踏入返虛之境,必將遠勝我這老朽之輩。就是不知小友來自何方、師承於何人,可否爲老夫解一解惑?”
陸淵不動聲色:
“晚輩乃無根無萍一散修爾,並無師承,早年家族乃是北昊洲域修士,後來整個洲域在浩劫下淪陷,不得不逃亡至此域,後來晚輩便時常隱匿身份,隱於山川野地乃至各大仙城,終於僥倖有了些許成就。”
陸淵的神通戰力驚人,但跟腳來歷的解釋着實沒有什麼說服力,九都道君看不出來信還是未信,只是沉吟一下道:
“原來如此.小友既然有如此修爲神通在身,爲何不加入我們西閻洲域仙盟,爲世間衆生謀一謀福祉?畢竟覆巢之下無完卵,浩劫之下偌大修仙界並不存在真正的淨土,一日不將浩劫之根源消泯,世間無數衆生、億萬修士都永無安寧,小友以爲然否?”
陸淵順水推舟:
“前輩所言自然極是,在下自修爲有成之後想法也有所轉變,不過如今我與仙盟的三位天君似乎存在一些誤會,所以.”
“誤會?”
九都道君顯然未知事情全貌,頓時看向鬥戰天君三人:
“你們和這位小友之間有什麼誤會?”
鬥戰天君摸不着九都道君這位返虛大能的態度,當即低聲道:
“回道君,這位陸淵道友竟將龍山仙城的城主黃龍真君煉化爲了自己的分身,此等舉動實屬大逆,所以在接到消息之後我等便第一時間趕到調查,不過據陸淵道友自己所說,他如此行事乃是黃龍真人咎由自取,並且還展示了一份留影給我們”
一瞬之間,他便將己方所掌握的信息不帶任何情緒的敘述一遍,九都道君聽完之後卻只是微微點頭,完全沒有追問或者細究的意圖,看向陸淵微笑道:
“小友所爲的確是事出有因,並無罪責,老朽在這裡見證,此事就此了結,小友以爲如何?”
陸淵似乎並不多麼意外,當即道:
“若是如此再好不過,多謝前輩寬洪大量。”
九都道君笑着捋了捋須:
“無妨,小事而已,既然如此,小友可願成爲我西閻洲域仙盟的第十二位天君,與我等一起並肩共抗浩劫?”
陸淵拱手,肅然道:
“承蒙前輩厚愛,在下自然願意。”
“好好好”
九都道君一連道了三個好字,顯然頗爲喜悅:
“我仙盟又添一位天君,有小友這等卓絕人物加入,何愁日後浩劫不滅。小友似乎還無道號,何不取上一個,讓老朽回去以後也好通傳天下,廣邀同道,在中域仙盟之聖地舉辦慶典,爲你賀之?”
陸淵笑道:
“前輩厚愛實在讓人受寵若驚,在下向來不喜歡大出風頭,仙盟若是有需要儘管傳訊便是,但這慶典倒是大可不必。”
九都道君對此顯然也不意外,甚至也沒有強求:
“一位加入,如此重大之事怎能不昭告天下?慶賀大典當然是必須的,可以推遲延後卻不可省卻。我知曉小友以往身爲散修可能心懷謹慎,還需要些時間來適應一番,老朽會先將此事在高層之中通傳一遍,待到日後時機成熟在爲小友補上這慶典,如何?”
堂堂一位返虛大能,此番言語可以說是誠意十足,陸淵當即道:
“前輩如此坦然相待,在下也不能不識好歹,這慶典在下屆時定當參加,至於道號”
他回憶往昔種種,當即道:“就叫玄淵罷。”
不想參加什麼慶典自然是出於以防萬一,畢竟中域地帶乃仙盟心腹要地,所謂仙盟聖地更是非一般的地方,進入其中萬一被圍攻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但是對方堂堂一位返虛大能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若還是拒絕那就着實有些不知好歹了,反正有萌頭神通在身他可以提前預警,外加飛身託跡根本無懼,而且一位返虛虛仙若真打算對他動手大可現在就動,又何須這麼大費周章?
“玄淵天君.此名甚佳!”
九都道君不由笑道:
“從今往後,小友便是我們西閻洲域仙盟第十二天君,道號天淵。天君層次可自動獲得仙盟最高權限,可享受中域的五階靈脈道場,乃至諸多神通秘術、天材地寶、珍稀資源,這些零零總總後續可至仙盟聖地逐一瞭解,小友可隨時前往。”
陸淵沉吟一下:
“在下在龍山仙城尚有些事情未處理完,可能還需要個三年五載的時間,屆時才能前往仙盟聖地,不知前輩.”
“區區三年五載算什麼?”
九都道君完全不以爲意,輕輕揮袖之間便有一枚玉符漂浮至陸淵面前:
“此乃無涯符,哪怕橫跨洲域百萬裡距離也可以直接傳訊與仙盟,小友可先收下,無論什麼時候來仙盟聖地之下知會一聲即可。”
陸淵當即將其收下,行了一禮:
“多謝前輩。”
九都道君面露微笑:
“謝什麼?老朽期待他日在仙盟聖地與小友相見,去也,去也”
說罷他長笑着一甩袖,一隻巨大且神異的青鸞翱翔於天際,灑下五彩絢爛的神光,承載着這位返虛大能的身影瞬息遠去。
“恭送前輩!”
今日獲益匪淺的陸淵恭敬的行禮相送,而鬥戰天君三人則是對視一眼,急忙架起遁光追了上去,只有遠處數十里外,孔林森和魏不凡這兩大天君目瞪口袋的看着這一切,似乎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最終會發展成這般模樣。
陸淵也未理會兩人,徑直便向着龍山仙城飛去。
九都道君這位返虛大能的出現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但是整件事最終的結果卻是並未偏離他的預計。
雖然奪舍黃龍真君的事情敗露,但是因爲他如今已經晉升化神,並且依靠天罡地煞神通直接擁有了同階近乎無敵的頂級戰力,從而可以極大的影響改變局勢。
畢竟浩劫之下,各洲域修仙界節節敗退,雖然後面勉強站穩腳跟,但是也面臨巨大壓力,無數修士前赴後繼以生命鑄成防線,抵抗無窮無盡的屍魔狂潮。
這種情況下,化神層次的戰力乃是維持局面的重要基石、支柱,更別說還是化神層次中的頂尖戰力。
這也就導致了,陸淵在悍然出手,連敗三大化神證明自己之後,什麼奪舍元嬰都不再是問題。
當然,九都道君這位返虛大能的到場算是預料之外,不過萌頭神通在身的陸淵很確信,一是這位修仙界的頂尖存在並沒有對自己動手的打算,而則是即便雙方動起手來,對方也奈何不得自己!
【劍術】、【障服】、【萌頭】、【寄杖】、【九息服氣】、【掌握五雷】、【飛身託跡】、【迴風返火】.
如此多強大神通在身,即便相差了一個大境界,他也有絕對的把握保全自身。
“不管怎麼說,這位九都道君倒是比預想中的好說話許多。”
一步之間,陸淵已經跳躍虛空,飛回龍山仙城,不由感慨:
“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修行,並且實行下一步計劃了”
與此同時。
數百里外,在三大天君的極力追逐之下,他們終於追上了駕馭青鸞遠去的九都道君。
九都道君顯然也是在有意等待三人,待三人趕到之後便在寬闊的鳥背之上笑道:
“怎麼,你們三人似乎有什麼疑問?”
鬥戰天君遲疑一下,最先開口詢問道:
“道君大人,那人來歷神秘之極,我們根本不知曉其跟腳,就這麼接納他爲仙盟的第十二位天君,這是否”
鬥戰天君資歷深厚,說話也是向來的直來直往,九都道君不以爲意:
“是否操之過急?非常時期行非常事,此人的確來歷非同尋常,連老夫的衍算之術也無法追本溯源,窺探其跟腳,但是其人之神通除了驚天動地外還堂堂正正,尤其是那御使九天神雷之神通,絕非邪道、魔道修士所能掌握,既然他乃正道中人,那麼吸收他爲仙盟的第十二位天君也無妨。”
深刻體會過陸淵雷霆神通的強悍,燭龍天君深以爲然的點頭道:
“道君大人所言甚是,能御使九天神雷者,別說修行邪道魔道功法,便是尋常的左道術法、法器都難以修行使用,必然會反噬自身,由此可見此人所走必然是堂皇正道。”
靈劍天君依舊眉頭緊鎖:
“可是.我觀其神通繁多,而且皆是強大無比,以往未曾聽聞,不管是其人本身還是所掌握神通都像是非沅靈天所有,我懷疑此人.”
鬥戰天君沉聲道:“靈劍道友是懷疑,此人乃是他界異客?”
沅靈天天地廣闊,不少秘地、險地都存在有洞天秘境,以及連接其他小世界的通道,這是修仙界絕大部分修士都知道的常識。
靈劍天君皺着眉頭:
“不無這種可能,不過沅靈天上百紀元輪迴,曾出現過的洞天秘境無不是低等小世界,有的甚至乾脆就是絕靈之地,連修行之道也無,這麼些年無數修士尋找,別說比沅靈天高等的世界,便是和沅靈天比肩的也無,那麼此人?”
他們這邊百思不得其解,九都道君則是淡淡道:
“爾等無需猜疑了,待到他加入仙盟,心有信任之後,有的是機會知曉。但是無論如何,只要他沒有做對仙盟乃至修仙界有害之事,對待此人只可懷柔以禮待之,不可將其推向對立。
你們不要以爲老夫先前所言是誇大其詞,此人雖貌似是化神之境但卻可以隨心所欲的融入穿梭虛空,如此手段完全和返虛無異,真正動起手來老夫恐怕也未必能奈何的了他,明白麼?”
三大天君聞言心中一震,皆是沉默一下才應諾道:
“我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