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糾結

從醫院回來後,我們並沒有直接去學校。影響到我的,醫院門口的紙紮店裡買了一些香燭紙錢。

雖然我不知道林雪到底要幹什麼?但是我想他這樣做應該有他的道理吧。買好那些東西后林雪便帶我在十字路口燒了些紙錢。

“林雪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看校長應該是熬不過這兩天了,我提前給他燒些紙錢,他好上路。”

燒盡那些紙錢後,林雪便帶我來到了一個嫋無人煙的小山坡。站在坡頂,她望北而拜,將提前準備好的香燭插在地上。

就在雷雪叩拜的時候,那隻小狐狸從他的口袋裡鑽出來。他望着跪拜在地上的林雪,一邊傻笑一邊在侍弄着她的頭髮。

“弟子林雪今偶遇大難還請胡家兄弟幫忙……弟子林雪今偶遇大難還請胡家兄弟幫忙……弟子林雪今偶遇大難還請胡家兄弟幫忙……”

我看這林雪的架勢,應該是向家裡在請救兵吧。只在她身旁的火狐狸突然一愣,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驚着了一樣。

它突然開口尖叫道“胡三太奶親臨,小輩有什麼事嗎?”

那聲音尖細而且特別的刺耳,總感覺那不像是正常人能發出來的聲音。不過胡三太奶雖然修成了人形,但說到底她畢竟是一隻狐狸,所以發出這樣的聲音也在情理之中。

林雪見胡三太奶親臨便衝那隻火狐狸畢恭畢敬地磕了一頭,說道“晚輩這幾天遇到了許多麻煩,還請太奶相助。”

“遇到的是人情世故,還是邪魔妖鬼?”

林雪搖了搖頭說道“遇到了一隻羅剎鬼,想借用太奶的手段除鬼。”

那隻火狐狸突然飄到了半空,在我身邊轉了一圈後,突然問道“他是誰?”

“他是我同學,也是一名殄官。”

當然琳雪說出我身份的時候,它顯然沒有想到我這麼年輕竟然是一名殄官。

那隻火狐狸在我身邊飄了一圈後,便回到林雪的身旁。

“後生可畏啊,看來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林雪奶奶同你說實話吧,羅剎雖然比較難對付但是奶奶也有手段,只是你想要借用我的力量,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行。”

“太奶我知道您本事,只要您能幫我收了羅剎,什麼代價我都認了。”

那隻火狐狸微微的搖了搖頭說道“孩子這代價恐怕你是承擔不起啊。你想要滅掉羅剎就需要極大的力量,這樣的力量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借給你,只不過因爲你畢竟是肉體凡胎,身體一定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啊。簡單來說,你要用我的力量去滅掉羅剎,需要以一年的壽數作爲代價你能承擔得起嗎?”

當她說出這話的時候,林雪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看來想消滅掉這羅剎就必須要付出些代價,無論是藉助胡三太奶的力量也好還是依靠校長手裡的打將鞭,都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想來想去,還是我用殄官錘去對付那羅剎最爲保險。不過那羅剎身邊的怨魂和亡魂衆多,如果我只憑一己之力去接近羅剎的話,是極其困難的。而就算我有能力清乾淨那些亡魂,也斷然沒有力量再去對付那羅剎了。

要知道,那羅剎也是極其霸道的存在,我全力應付尚且困難,更別說是在這種極其疲憊的狀態下進行,所以那些亡魂就需要林雪來對付了。我想,對付那些普通的亡魂,林雪應該不必付出多大的代價吧。

打定主意後,我輕輕地拍了拍林雪的肩膀,說道“對付羅剎的事還是交給我吧,減壽一年可不是小事,沒必要去承擔這麼嚴重的後果。”

“可是你能成嗎?畢竟那羅剎可不是普通的亡魂,我怕你……”

“沒事,當年收伏小鬼的時候他也即將成煞,我不是也成功的降服了嘛。不過我對付羅剎的時候,你得幫我解決掉我身邊的那些亡魂。”

“那些亡魂雖然長相嚇人,但他們說到底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本事,所以比較容易對付。”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晚上你來幫我清開道路,由我來對付那羅剎。”

就我們說話的時候,那狐狸突然乾咳了一聲說道。

“對付羅剎可沒有那麼簡單,它比普通的鬼煞要厲害得多,所以要對付他,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你手裡的殄官錘雖然厲害,但你自身道行尚淺想要冒泡接近他是十分困難的,所以你現在應該想想該怎麼才能接近它。”

胡三太奶說的沒有錯,我的殄官錘雖然厲害,但他必須要結結實實的砸在那羅剎的身體上才行。如果我拿着殄官錘貿然向那羅剎跑去,勢必將難以近身而我自身也恐怕有生命危險,所以該如何接近它,是擺在我面前的第一道難題。

從山上回到宿舍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站在樓道里,透過窗戶望着後面黑壓壓的樓盤,我在思考,那羅剎此時在想些什麼?也許已經知道校長生命垂危的事情,也許他此時正在狂笑,也許她正在蓄積力量準備衝破這牢籠。

我在想,如果明晚我沒有擺平他,那我的行動勢必會激怒於他。也許在明晚之後,這裡將會一片狼藉。有時候我在想,這天地間爲什麼會出現如此凶煞的東西。所謂上天有好生之德,對人間的苦難上天難道不應該出手相助嗎,爲什麼還會縱容?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老先生給我打來的電話。我接通電話,聽到老先生沉穩的聲音時,心裡纔算得到了一絲慰藉。

“先生……”

“怎麼樣孩子,決定好了嗎?”

我望着窗外,心緒難平。如果我明天失敗了,我願在想你的老爹和老媽該如何接受這個現實?我死了倒也解脫了,可是已經年邁的爹媽又該怎麼繼續接下來的生活。

“先生,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在想,自己沒有那麼高深的道行,究竟該不該去管這件閒事呢?是不是該,趁着現在這點時間,去避難呢?”

“孩子,你已經成年了,這件事究竟該怎麼做?你應該拿捏的準。你想想,如果你今天走了,雖然會暫得一時的安全,那你日後就確保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嗎?我們這些吃陰間飯的,無論是道士也好先生也罷,在成熟的過程中,都會遇到一些劫難。你跨過這個砍兒,你自身便會得到一個本質上的提高……”

“可先生,如果我跨不過去呢,我可能就沒有再一次的機會了。”

“機會是由人把握的,時候人的一生也需要做些心驚肉跳的事來調劑生活。如果你的一生平淡無奇的話,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便會產生一種空虛和失落感。趁着還年輕好好的拼一把,以免未來後悔。”

“先生說實在的,我倒不是在乎自己的安危。所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是家裡的獨苗,一旦我發生意外他們倆該怎麼辦?”

“孩子,說到底你心裡還是沒有底氣,還沒有上戰場便開始質疑自己的實力,這樣你必敗無疑。你想想自己就沒有任何勝算嗎?做好充足的準備以不變應萬變,纔是正統的王者風範。”

看來老先生的意思是不想讓我退縮,不過他老人家做事向來沉穩,此刻,她心裡一定已經有了一個萬全之策。

“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可是僅憑我現在的道行就想打敗那羅剎是極其困難的。先生,您這一生覽事無數,能否指點晚輩一二。”

“孩子,你知道你同那羅剎之間的差距在哪裡嗎?”

我點了點頭,笑道“他生前的道行便是極高的,死後沒有了身體的極限更是深不可測,我同他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啊。”

“孩子,你說的對也不對。他的道行雖比你高得多,當你手裡的殄官錘便足以彌補這一差距。所以你同他之間真正的差距,是速度和距離。他身爲亡魂,是不受身體、地域和空間限制的,如果你不短時間內限制他自由的話,你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可是那片爛尾樓範圍很大,我該怎麼限制他的自由?”

“孩子,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要教給你怎麼對付他。”

那晚老先生教授給我一種陣法,名叫六丁六甲陣,這六丁六甲陣乃可是茅山宗鎮山之寶。

所謂六丁是指丁卯、丁巳、丁未、丁酉、丁亥、丁丑是爲陰神玉女而六甲則是指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是爲陽神玉男。

首先畫地局,以朱線勾勒用一正一反兩枚銅錢作爲天禽。後在八卦位上各置一枚銅錢以定方位,定好方位後用紅線相互穿插匡出陣局。而後在用硃砂將景、杜、傷、生、休、開、驚、死這八個字從上到下以逆時針的方向寫出來。再用墨斗彈地相互連接,這六丁六甲陣便算是完成了。

第二天早晨,我便按照老先生說法準備好了材料,在爛尾樓旁的土坑中開始畫陣。由於當時正是晌午,他雖爲羅剎但因爲身上的陰氣太重辦法在陽光下逗留,所以我便趁着空檔偷偷地在土坑中完成了陣法。

這六丁六甲陣雖然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它可以短時間內限制羅剎的自由。而且,我爲了保險起見,還特意將核釘埋在這八個陣角之中,以固定陣法。

我畫好的陣法之後,提着剩下的材料往回走去。可是就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總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可是當我猛的轉身向後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種感覺總是讓我覺得毛骨悚然,不過我從進來那一刻就被人監視的話,那這個陣法的存在便毫無意義。我揹着東西迅速離開了這裡,就在我踏出小門的時候我忽然一陣涼風吹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地方真是太詭異了。

到宿舍,我簡單的收拾了,收拾東西后便撥通了林雪的電話。讓他約出來吃個午飯,順便把我的計劃交代給她。

看得出來,林雪是不贊成我這樣去冒險的。在她認爲,我去對抗羅剎無疑就是送死。

“林雪,現在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了。”

“崔哥,我可以用一年的壽命去運用太奶的力量啊,有了太奶的力量一隻羅剎是不在話下的。”

我搖了搖頭,笑道“小雪,你認爲我會讓你去那麼做嗎,話說我都還沒有去嘗試你怎麼就知道我不行呢?”

“崔哥,我不是質疑你的能力,是不想讓你去冒險。這次冒險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失敗的後果你我都承擔不起,可是成功的機率又有幾成呢?”

“這樣吧,咱們做兩手準備。我先按照咱們的計劃上,如果我有不測你再上,怎麼樣?”

林雪搖了搖頭,放下手裡的碗筷指着我喊道“崔東,你知道你輸不起,你輸不起知道嗎?你輸了你就死了,你就再也回不來了,這可不是一兩年的事你給我想清楚了。”

林雪的心情我知道,她是爲我好,她在爲我的安危考慮。可是正如老先生說的那樣,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如果我不去做而去逃避的話,我恐怕這一生都不會再心安了。

“小雪,有些事是不能去逃避的,你用一年的壽命在前面奮鬥,我怎麼可能安心地躲在你背後呢。就算我真的活下來了,你讓我今後再怎麼去面對你。”

“不行,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你去的。”說罷,林雪起身便走出了餐館。

我本以爲林雪是在跟我賭氣,可我沒想到她竟然一下午都沒有再接聽我電話。眼看天已經黑了,可是我依舊聯繫不到她。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到了晚上9點的時候我終於撥通了她的電話。可是接聽電話的人卻不是林雪,她的室友接通電話告訴我,她好像揹着個大包出去了。

我掛了電話,忽然一種不安浮現心頭,這傻丫頭不會是一個人去找那羅剎去了吧。這丫頭向來做事衝動,我相信她做的出來。

爲了避免這丫頭做傻事,我隨便抓了一件衣服便向那爛尾樓跑去。

丫頭啊丫頭,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我心裡這樣想着,腳下的步伐也便不由得加快了。而就在我打開那扇小門的一瞬間,我果然看到了林雪熟悉的身影。

“丫頭……你做什麼啊……”

我的話還沒有說話,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我身後的小門便“砰”的一聲死死地關上了。

與此同時,我看到那團黑霧漸漸的出現在了不遠處的土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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