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去我沒告訴父母我幹什麼去了,只是說我在南方找了個工作,要上班去。
對於我去上班,我爸媽當然很高興了。隊伍一個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能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也不容易。
其實我覺得一直這樣隱瞞他們也不是個辦法,我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同他們說吧。
從家裡收拾好了東西,我便搭車來到了龍城。臨行前我還特意去找了一趟王叔,他給了我一張銀行卡,說是讓我到了那裡打點一下船上的人。
拿着王叔的錢,打包了一些簡單地行李我便出發了。來到龍城我也沒有做過多的停留,接上老易我們便一同踏上了南下的火車。
臨行的前一晚,我和林雪通了電話。她說這兩天家裡有些事走不開,讓我先去探探情況,她過幾天再過去。
所以,我和老易便也沒有耽擱,買票坐火車是直奔江西。大概坐了十七個小時的火車,我們才終於晃晃悠悠地來到了九江市。
這17個小時,對於我這種常年趕火車的人來說也沒什麼。可是對於老易來說,那真是一種折磨。老易的身材本來就比較粗壯,而且這兩天正趕着畢業季火車上坐滿了人,雖說這車廂裡有空調吧,但依舊是燥熱難耐。
由於我們是下午乘的車,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將要在火車上過夜。到了晚上12點的時候,整個車廂裡都瀰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這股味兒倒也說不上臭,但絕對是不香。
到了睡覺的時候,老易怎麼說也要補一張臥票。我看老易也實在是難受,便掏了幾百塊錢補了一張臥票。
不過這幾百塊錢花的倒也不冤枉,第二天當地方的時候我倆的精神頭明顯要比那些硬座的同胞們要好很多。
江西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熱,這裡的熱和北方的熱完全不同。北方是那種乾燥的燥熱,而江西則是讓人感覺那種憋悶的溼熱。走在街道上,你身上的衣服不知不覺就變溼了,這倒也不是因爲你出汗,而是這裡的水分是真的足啊。
一下了火車,我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一個落腳的地方。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們活動的區域絕對不會離開火車站。不過火車站附近的賓館實在是太坑人了,我們便只好在市區隨便找了一家青年旅館落腳。
相對於我們這些初來乍到的人來說,青年旅館絕對是一個極佳的落腳地。這種地方雖然條件艱苦一點,但好在它一般不會坑人,而且相比較來說價格也比較便宜。
我和老易租了一個大標間,而當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一股很久沒人住過而產生的那種黴味兒便撲鼻而來。
“咱們這兒現在到了雨季,幾乎每個星期都在下雨,所以條件就是這樣,你們覺得怎麼樣?”
老易走進屋裡環視了一週,笑道“我覺得這間房子還不錯,就這樣吧畢竟便宜。”
老易常年生活在南方,他對這裡的氣候也應該比較瞭解,既然他這麼說了那這間房子就這麼定了吧。
交了三天的租金,這間屋子便暫時就歸我們了。要說我還是不適合南方的氣候,光屋子裡這股濃重的黴味兒我就受不了。
我捂着鼻子走了進去,老易望着我笑道“你這是怎麼了,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吧。在這邊就得慢慢的適應就得慢慢地適應這股味道,一會我們吃飯的時候去整點空氣清新劑也就好了。”
我坐在牀上,給父母報了個平安後便撥通了王叔的電話。按照王叔的指示,他要我們今天先在九江休息一晚,等第二天清晨再去找那王強。
掛了王叔的電話沒多久,王叔便走發來了幾條短信。這短信內容便是那王強的家庭信息,這王強本就是我們縣城的一名撈屍匠,王叔把他安排到九江後,他便在九江結婚定居了。
王強的老婆就是九江本地人,他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他兒子好像是因爲犯了什麼事兒正在蹲號子,他的女兒則在本地上高中。
起初,王強也是在水裡討生活的,他靠着王叔交給他的兩條船,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後來一次出船撈屍的時候,好像是遇到了風浪給折了一條腿,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回到船上了。
王強現在的日子過得也還算是湊合,一條腿蹬個三輪車在菜市場裡賣菜,再加上每個月王叔給的補貼,日子也勉強過得去。
不過這王強雖說再也沒有上過船,但他經常同他船上的那幾個老哥們一起喝酒,所以說這王強跟船上的人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同他喝酒的那幾個人就應該是第一條船上的船員了。這些人可都是正經八百的撈屍匠,所以想要走進他們就必須要從這個王強身上下手。
王叔能提前給我安排,引我召見這是一方面。但想要走進他們,最重要的還是我和王強的接觸。
根據王叔告訴我的這些情況來看,王強這個人比較愛喝酒,而且是屬於那種直來直去的性格。我也想和這個人打交道,就必須要從這方面入手。
至於喝酒,老易我是指望不上了。這傢伙別看五大三粗的看起來挺能喝,可這誰能想到這傢伙竟然對酒精過敏,就是那種兩瓶啤酒能撂倒的主。所以這事,還得是我親自來了。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這王強的酒量如何,如果喇叭蔥或者錘子在我身邊的話,搞定一個王強那還不是綽綽有餘。可是現在我身處九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晚飯我們照例是在賓館附近的大排檔吃的,這樣經濟又實惠的街邊美食是最能提現當地特色的。不過相比較北方來說,這裡的大排檔不怎麼時興燒烤,而是各種的麻辣海鮮。
水煮魚、麻辣魚、麻辣小龍蝦、香辣蟹等各種各樣的美食,不過相比較起來我讓我記憶猶新的還是那道廬山石雞。
所謂的廬山石雞其實並不是雞,而是石蛙。這道菜肉質細嫩而且口感醇厚,特別好吃。不過最讓我記憶深刻的不是它的口感,而是那晚發生的事。
對於從小在南方四處漂泊老易來說,只要天氣熱盛產魚的地方那都是他的家鄉。沒有了,花生米和毛豆作爲下酒菜,我們只好一邊用牙籤摳着石螺一邊喝酒。當然了,老易只能喝汽水。
這吃着東西老易便不由得感慨起來。
“他大爺的,還是回家好啊。”
老易一邊感嘆着回家的美好,一邊就開始哼着他五音不全的小調。而最讓我感覺到無語的是,這傢伙嘴裡竟然唱的是“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啊……”
也許這小子是興奮到高潮了,這嘴巴里的很很顯然已經滿足不了他了。只見他牙籤往嘴裡一挑便唱道“我的家在山西,過河還有三百里……”
我不知道他是神經搭錯了還是怎麼着,這一嗓子出去整個亂哄哄的夜市都安靜下來了。人們都紛紛扭頭看着他,而他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沒有感受到這一切。
我連忙推了推他的胳膊,低聲道“你小子幹嘛呢,就算是見了親孃也不能這麼喊吧,現在整個夜市的人可都盯着你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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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爲老易會就此閉嘴,可誰知這小子是興奮過頭了,哪還管的上這些啊。要說他五音不全也就算了,還真有人給他捧場。
這一個“好”字從人羣中喊出來以後,便是接二連三不斷地掌聲,更有甚者竟然跟着他唱了起來。
我是徹底無語了,坐在桌子上也不管他了。而他聽到有人叫好聲,才終於從自己的小世界裡走出來。我一臉驚恐地看了一眼周圍,衝我低聲道“我剛纔的聲音是不是很大啊?”
我沒有理他,只是狠狠的送他一個白眼兒。老易這一嗓子不要緊,整個夜市都是山西和東北了。
我眯縫着眼睛望着老易笑道“可以啊,夜市小王子,這整個夜市的復古風可都被你給帶起來了。”
老易沒有說話,他低着頭不住地掰扯着手裡的那隻螃蟹,就好像那隻螃蟹能讓他緩解尷尬似的。
而就在老易吃螃蟹的時候,我忽然看到一個身材瘦小的年輕人賊眉鼠眼地向老易的身邊靠。這傢伙一邊靠,他的眼睛還在一邊四處觀望,整個人是極其的不協調。
看着這小子八成也是個佛爺,可是我們這次出門也沒帶多少現金啊,怎麼會被他們盯上呢。
於是我便低頭順着那佛爺走來的方向看去,一個金晃晃的東西就塞在老易的褲子口袋裡。
不用想啊,那不就是老易的寶貝金羅盤嘛。這小子也是,出來吃飯帶那麼個玩意兒幹嘛。
我擡頭望了一眼那佛爺,用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老易的胳膊,指着他的口袋說道“被盯上了,裝回去小心點。”
老易伸手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金羅盤,然後擡頭一臉怒意地看了一眼那個賊眉鼠眼的佛爺。
“娘媽的,敢打爺爺的主意,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那佛爺見我們自己發現了,便緩緩地退了回去。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便快步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