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讓滄海變成桑田 2
?“正西,我是怎樣一個人。”她失魂落魄看着韓正西問到,“我真的叫桑榆?”
“是的,”韓正西轉身並不看她的眼睛,“你是叫桑榆,桑榆,不是我故意要隱瞞什麼,“而是有些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因爲你做桑榆的時候並不快樂,我只是不想你記起那段不開心的回憶。”
“桑榆,請你相信我,”他扳過她的雙肩,鄭重其事的說,“等你完全能接受的時候,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你的過去,你的記憶,我全都告訴你,好不好?”
她無聲的點頭,依偎在韓正西的懷裡,像一隻受傷的小貓。
門外,淺淺靠着冰涼的玻璃,同樣是一隻受傷的小貓,卻沒有人可以依靠,她終於明白,那個叫桑榆的女子,已經完全取代了她的位置。
洗完澡已經是凌晨,桑榆發現淺淺已經睡着,凌亂的書桌上胡亂的放着一些白紙,淺淺用黑色的筆跡寫了幾行清秀雋永的字,隱約有淚水暈染開的痕跡,
“身前既不可想,身後又不可知;哭汝既不聞汝言,奠汝又不見汝食。紙灰飛揚,朔風野大,阿兄歸矣,猶屢屢回頭望汝”
“幹嘛偷看別人的東西。”淺淺一把奪過白紙,對她扮了個鬼臉。
“我沒有偷看啊,”她垂下眼簾,“是你放在桌子上,我纔看的,淺淺,爲什麼要寫這麼悲哀的字,這是祭文,不吉利的。”
“我知道,”淺淺對她淡然一笑,“袁枚的《祭妹文》,時光不可倒流,昔日不再重來,都說這是一篇摧人痛斷肝腸的祭文,可年少的我每讀一次就覺得那個妹妹好幸福,她的哥哥對她真好,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哥哥這樣待我,我在九泉之下也是幸福的。”
桑榆突然黯然起來,那個叫袁枚的人說,早知道會和你永別,那麼我怎麼肯遠行,即使要遠行,也還有多少心裡話要讓你聽到,除非我死去,我們將沒有相見的日子。
人的一生太短暫,沒有人能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也不懂得去珍惜身邊的人,以爲一個浪跡天涯的夢想,一句春暖花開的承諾,一身瘦馬斷劍的行袍,便是一生的追求,卻不知道,有些事一轉身就是一生的心疼。
似乎今天自己太過分,在人滿爲患的大街數落一個想極力挽回的男子,他的眉眼是那麼憂鬱,那麼清冷,想必他對曾經的自己也懷着這麼一份歉疚吧,心底的最深處,竟然開始隱隱作痛。
翌日。
淺淺告訴桑榆自己有些低燒,韓正西回姑姑家去了,她滿懷心事去了玻璃花房打理那些嬌豔的花兒。
韓淺淺的鳶尾有些枯萎,很少人願意買這種花,因爲它本身就是一種絕望的愛,現實已經足夠令許多人絕望,沒有人想在花兒中尋找自己的悲傷。
快遞打電話告訴她,淺淺花屋定的香水百合在運送的路上不慎掉落,沾染了不少的污泥,變得髒兮兮的。
她默默接受了那些骯髒的百合,打來一大盆水,將那些百合浸入其中,看着污泥在清澈的水裡逐漸擴散放大,眼神恍惚,恍惚,恍若隔世般恍惚。
又是這樣!
她忽然想起他,那個只見過兩次的男子,他有精緻的輪廓,修長挺拔的身姿,沒有一絲生氣的表情,很多時候,她只是平靜地做着一些事,然後突然很疼痛地想他,想起他總是能疼的掉下淚來。
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雙好看的手,它白皙修長,骨骼清奇,甚至可以看到藍色的靜脈,好像樹葉的脈絡一樣清晰,他平靜將她的手從污水中拿出來,“我來幫你。”
南方的陽光似乎都凝聚在他的眼睛,亮而透徹。
她的心慢慢變得柔軟起來,突然她看到他無名指上那枚刺眼的戒指,想起那天蘇闌珊氣勢洶洶的打了她一耳光,絕望的聲嘶力竭。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她攔住了他,對他說,“我說了我不想見你,你來幹什麼?”
“我是來買花的,你應該是個負責的花店老闆吧。”他不以爲意的繼續淘洗着那些弄髒的花,全然不顧白色的袖口被水浸溼。
“你要買什麼花?”她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閃爍不定,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非洲茉莉,”他想了想,“我要定很多非洲茉莉,那種花花期很長,冬夏都開,以春夏開得最爲燦爛,清晨或黃昏的時候,會散發出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桑榆歪着頭看了他一會兒,他抿抿嘴,“我可是不是故意挑你們花屋沒有的花,純粹是個人愛好,怎麼,有生意不做啊,我可打算要一卡車的量。”
“可是現在沒貨,等到貨了我給你打電話。”她看着他,終於捨不得再次拒絕他。
“好啊,”東隅滿意的點點頭,站起來,“等你好消息,我先走了。”
“等一下,”她攔着他,指了指他的袖子,“洗個手再走吧,進門右拐就是洗手間。”
說完,她領着他去了玻璃屋的洗手間,擰開了水龍頭,“那些花太髒了,讓你洗了半天我心裡真是過意不去,那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對不起,上次我不該那麼說你,不過我實在記不得以前那些事了,請你原諒我。”
他默默的看着替他挽袖子的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也許,離桑榆回到他身邊的距離,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