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羽和周蘇宇跑出老遠之後,周蘇宇仍舊半信半疑地問道:“你剛纔說的是真的?那姑娘會殺我們?”
“她可是個著名的女魔頭,外號男人見不得。”李天羽嚴肅地說道。
“男人見不得?”周蘇宇對於這個稱呼表示很詫異。
“她有着自己的殺人時間,凡是這個時間內見到的男人一概殺光。”李天羽說道。
“此話當真?”周蘇宇張口結舌,一臉怪異說道:“竟有這樣的人?”
“你可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了,我第一次遇上被她就被追了七八天才逃掉,差點就跑成了死狗。”李天羽想起這件事就恨不得揍燕霜容一頓,奈何揍不過她,只能暗自咬牙切齒。
“呃……好吧!辛虧你方纔出手及時。”周蘇宇越來越相信李天羽的話了。
李天羽說道:“你行走江湖多久了?難道不知越漂亮的年輕女子越是不宜招惹嗎?”
“聽說過,但是沒遇上過,今日可是頭一遭。”周蘇宇吐了吐舌頭,感慨道:“能在這種人面前逃掉,李兄不愧是奇才。”
“我在逃跑方面的確是有一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李天羽說道:“江湖險惡,打不過的人太多,如果再跑不過人家,豈非早就被人給弄死了。”
“言之有理。江湖險惡,李兄真乃妙人。”周蘇宇越來越佩服李天羽的言論。
二人一路小心翼翼,碰上軟柿子就捏死,碰上硬茬就跑,如此十餘日下來,漸漸接近了霧隱島中心區域。
周遭依舊是灰濛濛的景象,二人前方出現的樹林亦是一片灰色,就好像許多人夢境中的色彩,令人禁不住想要用畫筆塗抹。
這一片樹林看起來像是原始叢林,邊緣的不遠處還有一片湖,湖水呈深黑色,猶如一灘濃墨,就連一絲波瀾都看不見。
二人對視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謹慎。這裡可不是外圍區域,倘若在林中遇險,恐怕插翅難逃。
“我們順着湖走吧,看看能不能繞過去。”周蘇宇建議道。
這也是李天羽想說的話,二人一拍即合。
不知走了多久,湖面漸漸變窄,似乎形成了河道,但寬度仍有十餘米。
倘若在外界,這種寬度的河道李天羽直接就敢飛躍過去,可是在這裡,他甚至不敢靠近河畔一丈內。
不多會兒,河面上出現了一座拱形橋,對岸不遠處就是山谷。
“我先去探一下路。”李天羽說道。
“要不我去吧。”周蘇宇猶豫了一瞬間,自告奮勇。
“我逃命的手段多一點,還是我去吧,有危險的話你就快跑。”李天羽說道。
周蘇宇還想爭一下,李天羽已是飛身躍上橋面。
就在李天羽雙腳踏上橋面的同時,平靜的水面突然冒起了泡,河岸的周蘇宇心中一驚,呼喊道:“小心!”
李天羽氣灌雙腿,隨時準備展開冥影步逃遁,卻見水面升起了一片雪白的物體,緊接着一顆腦袋冒了出來,他定睛看去,纔看清那雪白的物體乃是蒼蒼白髮。
水面緩緩浮起了一張人臉,雪白的頭髮,雪白的肌膚,銀色的瞳孔……
簡直是完美的女神形象。
女神直到雙肩露出水面,便不再上浮,而後目不斜視,悠悠開口唱起了一首婉轉憂傷的歌曲,聲音空幻飄渺,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際:
前世的我是你眉間的紅印
今生的你是我掌心的硃砂
孤燈月下
淚眼成花
百世塵緣敵不過一段天涯
×××
聽慣了晨鐘暮鼓
厭倦了琴棋書畫
遠離了萬丈紅塵
落盡了世間繁華
我把滄桑揉成紅線
守在三界的角落
期盼一個完美的家
×××
訴一段情話
道一聲牽掛
研墨,提筆
繪一季塵封的年華
與歲月共同埋葬在三生橋下
×××
無須再想念
不必再留戀
願來世化爲一粒種子
在你內心深處的綠地
種上一顆彼岸花
生根,發芽
……
女子的聲音似乎帶着魔力,李天羽的眼神逐漸迷茫起來,他死死的盯着水中的女子,眼中滿是回憶和溫柔,以及一絲絲的掙扎。
周蘇宇見此情形,暗道一聲:“不好!”連忙飛身撲向李天羽。
李天羽一躍而起跳上了欄杆,周蘇宇一把撲空,心頭頓時一涼。
卻見李天羽站在欄杆上,眼中再次露出掙扎之色,似乎想要退卻。
歌聲再次響起,周蘇宇及時出腳,一記勾腿把李天羽勾了下來,可是他自己的雙眼卻變得迷茫起來。
李天羽吃痛,立時回過神來,心中暗道一聲“好險”,立刻運行養魂經。
眼見周蘇宇想要跳河,李天羽毫不猶豫放出了起源之沙中的分身,將周蘇宇打暈收入了起源之沙內。
之後李天羽本想逃開,可是猶豫了一瞬間,又坐了下來,運轉起養魂經與對方的攝魂曲進行了一場面對面的較量。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李天羽像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羅漢,水中的女子連續變換了多首歌曲,皆是沒能讓李天羽自投羅網。
不知過了多久,起源之沙內的分身傳來信息,周蘇宇似乎快要醒了,李天羽這才依依不捨地站起身來,飛速跑過橋面。
看着落在河岸另一畔的李天羽,水中的女子發出了一聲失望的嘆息,緩緩沉入了水中。
李天羽趕忙將周蘇宇放了出來,查探了一下對方的情況,發現並無大礙,才安下心來,殊不知身後緩緩沉入黑水中的已不再此前的女神面容,而是一顆掛着寥寥幾片碎肉的骷髏頭,張開的上下頜之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跳動着。
不多會兒,周蘇宇緩緩睜開雙眼,茫然地問道:“我這是在哪裡?”
“你當然是在霧隱島,難道睡迷糊了?”李天羽呵呵笑道。
“是的,我還在霧隱島。”周蘇宇很快清醒過來,又問道:“方纔唱歌的女子呢?”
“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了。”李天羽望向不遠處的拱橋,以及橋下的黑水。
“不對啊!”周蘇宇晃着腦袋道:“方纔我明明看見一條錦繡大河,岸邊停泊着七彩錦帆,有一白衣女子在船頭歌唱,並垂下繩梯讓我上船。”
“那存在的,都是幻影。那浮華的,都是陷阱。周蘇兄差一點點就着了道。”李天羽說道。
周蘇宇並不是蠢貨,相反他是一名年輕的天才,很快明白了方纔發生的事情,帶着感激向李天羽道:“是李兄救了我?”
“周蘇兄言重了。”李天羽淡淡一笑,道:“在下只是運氣好,及時清醒了過來,逃跑這種事當然不能落下隊友,何況你也救了我。”
李天羽說得輕巧,周蘇宇卻是心如明鏡,深施一禮道:“多謝李兄大恩!”
“不必多禮!”李天羽連忙拖住周蘇宇,道:“隊友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到後面說不得還得仰仗周蘇兄出力。”
周蘇宇擡起頭來,正要說客氣話,突然面色一變,伸手指向後方,道:“那是什麼?”
李天羽下意識回過頭一看,只見若隱若現的灰霧中似是有建築體。
“難道是房子?”他心下感到驚奇,能夠保存萬年的房子,那得是什麼建造水平?
來到近前,李天羽纔看清,那物體並不是建築,而是一個長方形的盒子,大約有十米長,三米寬,兩米高,形狀看起來像是棺材。
原本李天羽絕對不相信會有如此大的棺材,可是往下看時,他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在那棺材一樣的盒子下面,站着一名十七八米高的巨人,雙手將這長盒託在肩上,身子一動也不動,猶如雕像。
李天羽和周蘇宇對視了一眼,眼神中同時露出了古怪與異色,那巨人的肩上並不是人頭,而是一顆鳥首,頭頂還立着幾根羽冠。
二人不敢上前,正要悄悄後退,鳥首巨人突然睜開了雙眼,張口冷喝一聲,惡狠狠地說出了一句陌生的語言。
李天羽二話不說,拉起周蘇宇就跑,因爲他聽懂了對方這句話的內容——“外來者,找死!”
巨大的棺木猶如泰山壓頂,當頭砸向轉身逃跑的李天羽和周蘇宇,李天羽一腳把周蘇宇踢飛十幾米遠,隨即展開冥影步躲避,才發現雙腳根本無法挪動半步。
周遭的空間被強勢壓制,腳下的重力彷彿瞬間增長了幾百倍,李天羽一步也無法移動,甚至呼吸都困難。對方的強大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這已經達到了戰武領域的境界,根本不是他所能夠抵抗,甚至連逃跑都沒有半分機會。
如果這樣被拍死,那就實在太冤了。
一瞬間,絕望、尷尬、鬱悶、不甘等多種情緒在李他遇到腦中交織,然而他卻無可奈何,只能期待黑刀及時出現。
黑刀似乎陷入了深度沉睡中,連一個泡都沒有冒起的跡象。
片刻之後,巨大的棺木並沒有砸落下來,而是停在了李天羽頭頂一尺高的地方。
遠處的周蘇宇在嘶吼,鳥首巨人卻是露出了惶恐之色,隨後小心翼翼地將棺木收了回來,似是驚魂未定地拍着胸脯,自言自語道:“沉睡得太久,腦子混了,差點把族長的棺木給砸了,真是罪過……”
李天羽正要開口解釋,鳥首居然突然閃電般的一揮手,李天羽剛說出“前輩”兩個字,便被一把抓在手中,全身上下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