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衝的這一表現,又讓鐵世真心中對他暗暗讚許了幾分,隨即,鐵世真道:“若是我女兒願意,我自然會同意這門親事,只是,進我鐵家有三大規矩,若是你不滿足這三條規矩,即使我女兒喜歡你,你也娶不走她。”
“前輩請講。”韋沖淡然道,此一幕也在他意料之中。
鐵世真放下手中茶杯,正色道:“第一,你的修武天賦必須比元琴高,這一點你確實滿足。第二,你必須是一位俠義之人,這一點,我還不能確定,你得向我證明。”
韋衝道:“我雖不敢自命俠義,卻也敢說自己平生從未做過違背本心的事,前輩要怎樣的證明?”
鐵世真道:“若是有一天全天下都在追殺我鐵家,你會怎麼做?”
韋衝道:“天下人所認爲的,未必是對的,被天下人所憎惡的東西,也未必是錯的。若是真有這種事發生,我只會以心中的對錯來評定鐵家與世人,但無論結果是誰對誰錯,我都會盡我所能保護好元琴。”
鐵世真聞言,嘴角露出一個微不可察的笑容,表情依舊端莊嚴肅,內心卻已是暗暗點頭,而站於一旁的元琴,好不容易消退的紅暈又在臉頰上悄然浮現。
鐵世真也沒有評定韋衝是否滿足第二個條件,而是接着道:“第三個規矩,便是你要與我鐵家門當戶對。”
韋衝略作深思,便道:“我雖爲一介山野散修,家中無宗無城,但我父親卻是一位玄天境強者,不知這樣可算門當戶對?”
鐵世真立即問道:“你父親是誰?”
韋衝抿了抿嘴,回道:“不方便說。”
鐵世真眉頭微微皺起,責問道:“有何不便,難道元琴還沒有資格知道他公公的名字?”
韋衝深做一輯,道:“此事與鐵家無關,只因我在外面闖下了彌天大禍,不能與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份。”
鐵世真問道:“你殺了人?”
韋沖淡然地笑了一聲道:“我不光殺了人,而且殺的人很多,多到我自己都數不清了,上至大宗派少宗主,下至普通的山賊強盜,我都殺過,我現在的處境,正與前輩之前問我的問題中的假設一樣,全天下人的都在追殺我。”
鐵世真舒緩了眉頭,又喝了一口茶,對韋衝道:“需要我的幫助嗎?”
韋衝謝道:“前輩給我間修煉密室就好了,不久之後,我就會離開混亂城,但在一年之內,我會回來帶走元琴。”
鐵世真沒有再與韋衝說什麼,關於元琴的婚事也沒有再提,而是招呼了一個丫鬟道:“帶這位公子去修煉密室,他若需要什麼丹藥,你便到鐵家庫房去取。”
“多謝前輩。”韋衝再次道謝,隨即便跟着那丫鬟離開了小閣。
小閣之中,只剩了鐵世真與鐵元琴父女二人,韋衝一走,鐵元琴便坐在了鐵世真對面的石登上,嬌聲氣憤道:“哼,這個傢伙也真是的,既然要追求我,爲何又連他的身份都不告訴我。”
鐵世真卻道:“他說的已經夠多了,當今天下,以這般年紀便是得罪了七大宗派,被冠以陳天通輯令的人又有幾個?”
“什麼!”鐵元琴突然坐正了身體,將雙手放在了石桌上,道:“陳天通輯令追殺的人有三個,其中正好有一個叫何冬的人年紀修爲都與他相仿,莫非他就是何冬?”
鐵世真笑而不語,既未否認也未確認,轉而對鐵元琴道:“元琴,你覺得此人如何?”
鐵元琴道:“他既已被陳天通輯令追殺,那就必是一個惡人了,我怎能嫁給這樣的人?”
然而鐵世真卻是搖頭道:“正如他所說,天下人都認爲是對的,未必是對的,天下人都認爲是錯的,也未必是錯的,更何況陳天通輯令只代表了七大宗派,又如何代表了天下人。何冬的善惡,應該僅以你對他的認知來判定。”
鐵元琴撇嘴道:“如果以我對他的認識來說,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但是我只認識他不到一個時辰,如何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鐵世真輕笑了一聲,又抿了一口茶,緩緩道:“可是他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就能確認我鐵家是正義之家,還敢將自己的身份透露給我們,你又爲何不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認清他的心呢?”
聽了這句話,鐵元琴的臉頰竟是又不自覺地泛起了嫣紅,身體之中猛然出現一道細小的閃電,刺穿了那一片沉封的禁地。
鐵元琴站起身來道:“父親,我明白了。只是不知,我嫁給他對我鐵家來說是福是禍?”
鐵世真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正如我之前所說,你若是喜歡他,鐵家不會攔你。”
這句話傳到鐵元琴的耳朵裡,卻是讓她身體中那一處禁地的封閉轟然破碎,從那禁地之中,又散發出無數細小的閃電,傳遍了全身,她的身體竟是不自覺地小顫了一下,那本已嫣紅的臉頰又變得紅如朝霞,腦海之中,突然間填滿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既如春季的清風,又似秋季的溫泉,總之那是一種美妙的感覺。
話罷,鐵世真站起身走到湖邊,卻是又回過頭來憐愛地凝視着鐵元琴,嘆了口氣道:“元琴,鐵家的事自有我和你哥哥擔當,你不必總是將鐵家的擔子提到自己的肩上。你應該與何冬公子學一學,做事隨性而爲,豁達於天下,這樣不好嗎?”
這時,鐵元琴纔回過神來,嘟着嘴道:“哼,他那是沒有擔當,什麼豁達於天下?”
不過,從鐵元琴的話裡,卻是聽不出半分責怪的語氣,鐵世真也被她的話弄得笑了,回過頭來又平視着那一片碧綠的漣漪道:“我倒是覺得,這個小子很不錯呢。你說是不是呢,老祖?”
隨後,整座湖水都泛起了洶涌,一大片水幕拔地而起,水簾垂下之後,竟是露出一個體長超過百米的鐵黑色巨鱷,此時,它那兩隻如西瓜般大小的眼睛,竟是在不住地眨着眼皮。
鐵元琴走到湖邊,輕輕一越,雙腳便站到了那條鐵甲巨鱷頭上,隨即,鐵元琴便蹲下身來,撫摸着它額頭上淌滿水漬的鱗片,道:“老祖,你也覺得他很不錯嗎?”
鐵元琴話音一落,其身下那一顆房屋般大小的鱷魚頭,就開始緩緩地上下起伏,鐵元琴隨即便站起身來,藉着鐵甲巨鱷擡頭的勢力,跳回到小閣中,緊抿着嘴,頭也不回地走了。
。。。。。。
鐵家的密室,位於整個鐵府正中間的廳堂之下,韋衝所在的密室,距離地表超過五十米深,從那一處廳堂到這間秘室中,要經過一段長長的走廊。
這一間修煉密室,只有三十平方米大小,整個密室都由黑耀石砌成,最貴重的地方在於,這間密室的地板竟是由一層厚厚的元石鋪成,其餘的四面牆壁包括房間頂這五面牆上,都鑲嵌了數量衆多的神元石。
從鐵世真那裡離開後,韋衝就直接跟着那名丫鬟來到了這間密室,他當然沒有求用鐵家的丹藥,僅僅是叫那名丫鬟每日送五百斤神獸肉來吃。
韋衝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與鐵世真說那麼多,總之他的直覺告訴他,鐵家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家族,就好像他第一眼看到鐵元琴時,他的直覺就告訴他,他喜歡鐵元琴一樣。
韋衝做事,從來是根據直覺來判斷的,所以他萬分相信自己的直覺,儘管有時韋衝的直覺也會出錯。
關於鐵元琴,韋衝的直覺又告訴他,鐵元琴會來找他的,儘管他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但他依舊很自信地認爲鐵元琴一定會喜歡上他。
心裡默想着鐵元琴那一道一身黑色戲裝的背影,韋衝閉上了雙眼,靜坐在修煉室中,又取出四萬塊元石鋪散在身體周圍,然後取出了一千顆神獸內丹放在身前,開始了漫常的修煉。
白莫狂與何進還在萬古荒山之中,以他二人的實力,莫說是戰神宗、天海城、劍神宗的人馬,就算是遇上一隊小小的殺手他們也難以自保,韋衝必須儘快提升自己的實力,然後去與他們匯合。
這一修煉,就持續了整整五天的時間,足足煉化了一千零二十三顆神獸內丹之後,韋衝的靈力積累終於達到了臨界點。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靈力淬體過程。
修煉密室中沒有日月,永遠都是一片黑暗,但是外界的混亂城中依舊有晝夜之分,此時,剛好是白天,城中街道上車水馬龍,大小行人商販都在議論着剛剛結束的鬥獸場戰鬥,不少人在吹噓着自己贏了多少元石,也有不少人在哭訴着自己爲何輸得傾家蕩產。
贏錢的人,在誇耀着自己的運氣,輸錢的人,則是在咒罵着那一場比賽的失敗者,儘管那個失敗者,已經死了。
戰神宗、天海城、劍神宗的人依舊在城裡,他們並沒有急着去追殺何進與白莫狂,而是住在各自的客棧裡,暗地裡卻派人時刻盯着鐵家的大門。
喬乾依舊在一點點發展着自己的勢力,打點着天行閣的生意,但是這幾天,他每日都會去鐵府中喝一杯。
這依舊是一個看起來很平常的一天,三大宗派的暗哨還在鐵家對面的茶樓裡喝着茶水,喬乾還沒來鐵家,太陽還沒升到正南方。
突然,從鐵府中傳出了一聲巨響,方圓千米的地面都微微地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