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站着的這個男人從原先的位置上挪開,她聽見這臭流氓的皮鞋與這莊園走道上的沙石碰撞着,她立馬將這個男人的手臂一扯,真不想讓這個傢伙鬧出什麼事情來,季慕風向來都是那副成熟穩重的冷酷模樣怎麼這會竟然讓他感覺到此時身邊的這個男人是一個極具危險性的罪犯呢?
“慕風?”
寶寶此時將自己的手擺開了,像是準備好了爆米花看一場表演的孩童,而男人那雙溫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背上,可並不是一如既往的,這個男人可不是打算強行和自己接吻,那肅穆的眼光真讓她感覺這個臭流氓可能會將自己給撕碎,雖然只是轉瞬之間,那男人對自己再次表現出柔情的時候,那男人深邃眼眸中的一座火山變成了一片大海,可那股炙熱感依然還在。
“你先在這裡等一會,我去和艾伯父聊聊天然後我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要是這個臭流氓早說這句話的話,她會無比的高興,可是他們原先計劃好的是要去艾伯父家裡,也就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十米以外的那個地方,自己的丈夫像是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完的,她木木地望着男人的眼睛,那面無表情的臉上輕輕皺着眉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可是季慕風那兩手的力度讓他感覺到了有一些難受,自己的丈夫此時好像想將自己的身體完完全全地栽進這片土地裡,當這個男人的溫度遠離開自己的時候她也感覺到詫異。
“慕風!”
她又不自覺地喊了一聲,一邊的寶寶此時那隻肉乎乎的小手已經遞了過來,這個小鬼此時輕輕搖着頭好像不希望自己去攙和這件事情,遠處那個傷感的老人家已經完全轉過了身來眼神滄桑地望着正走向他的晚輩,季慕風腳邁着重步,她只得由着這個男人去了。
男人邊邁着步子邊想着自己該如何化解這個讓人感覺壓抑的局面,可自己每這樣想就越陷越深,此時頭頂刮來一陣烈風,長風帶動起男人身上穿着的黑粗呢西裝上衣,此時這個男人的身材顯得格外的高大,但也極其具有攻擊性,“慕風,我們不進去坐着說嗎?”那老人家像是故意把每個字都拖地很長,他也知道艾銀濤是在給自己一個機會去把這件事情搬上臺面好好說,畢竟此時他的妻子正看着他,可此時的季慕風已經來不及了,他重踏在面前的沙石上,兩個男人接近的時候,“我現在!”
季慕風將自己健碩的臂膀擡起,艾銀濤沒有抗拒,還是將自己的雙手插在睡衣的口袋中,只是他揪起長輩領子的時候,這個始終傷感的老人家也怒目相向了,“我現在就要知道!”這個臭流氓的這一舉動完全沒有一點點預兆,就像是一個演員的即興表演一樣,長風揚起了季慕風的衣袖,她清楚地看見了此時季慕風唯獨一邊衣裳不是那麼容易飄起,裡面可能藏着的武器讓她背後一涼,“這是男人之間的對話,”身邊的寶寶一本正經地念出這麼一句話,她輕輕皺着眉頭。
“你想知道什麼?”
艾銀濤好像打算服從這個晚輩,將自己的臉張望向身側,老人的聲音有些乾啞。
“爲什麼斯耀會死?”
季慕風將自己的臉靠近了一些這個長輩,兩人雙眼的距離只有一指,他輕蔑的語氣似乎自己轉眼就會把這個老人家給生吞了一樣,艾銀濤嚥下了一口口水,“確定不進去再說嗎?慕風?”當艾銀濤問完了這麼一句話以後才轉過來看着她的丈夫,在過去這個艾銀濤時常給自己帶來一副儒雅的文人形象,可是此時這個人顯露出來的楚楚可憐卻讓自己感覺到噁心。
“現在,就說!”
“先把手拿開!”
話音剛落,沒等季慕風將手鬆開,結果這個男人猛地將自己的兩手掐在了領口上,一陣“嘶啦”地悶響隨後極快地布匹撕裂的聲音,原先還是溫文爾雅的文人形象變得蕩然無存,季慕風驚呆了,面前的這個長輩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剛剛的撕裂讓這個文人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紅印,此時自己手上還抓着一塊碎布,尷尬地將自己的右手放下後,艾銀濤擦了擦眼鏡,和沒事人一樣。
長輩將那副眼睛放在自己嘴邊,呼出一口氣後那鏡片上飄起來一陣白霧,很快地又要凝卻,艾銀濤將眼鏡往自己身上穿着的那睡衣上擦擦,就像剛剛季慕風那樣的快速轉變一樣,原先男人還打算提醒這個爲自己解釋的人,結果這個男人將自己的眼鏡放在身上那加絨的睡衣上擦着,忽聽見“咵啦”地一聲。
也許剛剛艾銀濤見到季慕風驟變的那個場面的時候也是這般心情,面前的這個長輩將眼鏡給折斷了,在自己的睡衣上,他微微張着嘴巴不知現在是不是該提醒了,可面前這人就在此時張嘴了,“那我就告訴你吧!”沒有戴眼鏡時才發現這位長輩的眼睛中充滿了一股痞氣,那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向來無所畏懼的季慕風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也許是這個長輩對着自己耳朵說這句話時似乎有一股嘲笑的意味,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好好好,”那人的眼眶中佈滿了血絲,眼角不遠處還有幾處爆出了青筋,那人的臉此時變得有些猙獰,彷彿在和季慕風說:你要知道是吧,好我全部都告訴你,你可別害怕。
艾銀濤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遠處看着的蘇夏覺得那是一種快要離開人世時看淡了生離死別的神情,“對,是我下的海洛因,我殺的斯耀,”艾銀濤的臉上掛着的這笑容近乎僵硬好像是爲了讓自己看起來堅強一些,季慕風無話可說了,他盯着這個男人實在說不出什麼話來,本來應該繼續追問一句:“爲什麼要殺了自己的小兒子?”可眼下好像已經沒有再去追問的必要,不由地他感覺有些好笑,笑這個長輩也笑自己,明明是他想讓艾銀濤坦白的,可好像沒有按照自己的劇本去實施,兩人的對話告終了因爲艾銀濤的直爽。
幾人都不知道,此時一個更老的人也正聽着兩人的對話,寒風凌烈,這個最老的傢伙抖了一抖將套在自己身上的大襖子縮地更緊了,看着這兩代人氣氛這麼僵硬,坐在凍土裡的老人家站起身來,赤裸的腳踩過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