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沉煞卻突然站住了,月心頭一跳,“主子?”
“萬一樓柒還在洞裡。”
沉煞的話只說了半句,但是月和衆侍衛都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在一片往山下衝、一秒都不敢停下的人羣中,顯得那麼突兀。
“帝君這是做什麼?”東時玉和北芙蓉等人一直就離他們不遠,這時見到便急急問了出來。
沉煞沒有回答,只跟月道:“帶人下山,山下駐營等我。”話音剛落,他已經朝着山頂反衝而上。
“主子!”
“帝君!”
沉煞的速度卻是極快,他們就算要跟都跟不上了,包括東時玉和西長離。這兩人看着瞬間就化爲一點黑影的沉煞,心頭都是駭然,沉煞的輕功竟然已經到了這程度了嗎?如果他的進步這樣神速,那麼再給他一年兩年的時間,豈不是把他們都遠遠地甩到了身後?
沉煞是個有野心的男人,真要是讓他一路強大下去,東清,北蒼,西疆南疆,說不定都會成爲他想要咬一口的大肥肉!
東時玉和西長離在奔亂中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閃過了晦暗不明的光。
而北芙蓉的目光比他們更要複雜。
月一咬牙,揮手道:“走,下山,帶好受傷的兄弟!”
“是!”
陳十他們都心裡清明地提起了戒備心,兩兩攙扶着受傷的同伴,用了最快的速度,衝,衝,往山下衝。與他們只顧着逃命避開毒蜂避開山崩不同,他們還要防着,防着其他人!
帝君剛纔那突然表現出來的快得驚人的輕功,肯定已經引起了東時玉他們的注意,因爲別說他們,就是長期跟在沉煞身邊的他們也完全沒有想到他的輕功竟然一時間增長如斯!好在剛纔大家都顧着逃命,身邊的險境橫生,又兼有毒蜂狂追,誰也沒能靜下心來,要不然難保沒有人想到千年石髓上去!
要是在冰原這裡被他們知道千年石髓被帝君得到了,那他們要回到破域可能會很難,路上就要經歷九死一生。這些人不會那麼輕易讓帝君帶着千年石髓離開的,就算是知道他已經服用,也會怕以後對他們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因而恨不得將他就此滅殺在此。
所以他們這會兒也得趕緊走,追上帝君已經是不可能,追是追不上的了,還怕傷員們給他拖後腿。但是即使他們不跟上帝君,也得自己多加註意,他們還要陪着帝君征戰破域,爭取早日到破域一統的那一天,期待着帝君真的稱皇!
月帶着所有侍衛飛奔而去,而上山的沉煞卻無懼毒峰,一邊避開那些不停掉落的山石,一邊朝原來的那個洞飛掠而去。
“樓柒!”
他以內力將聲音傳了出去,可以傳得很遠。
但是他找了半天,毒蜂都比他拍死了不知道多少了,滾下來的山石也不知道被他拍碎拍飛了多少,他一身的玄色衣裳已經落滿了灰,頭髮上臉上也是,雖然外表狼狽,但是他那一身冰冷煞氣卻讓他看起來依然懾人。
一掌又拍飛了一塊當頭壓下來的巨石,巨石碎成幾塊飛了開去,其中有一塊砸了過去,那邊竟然響起了一聲慘叫。
沉煞臉色一凜,身形立即化爲閃電朝那邊衝去,只見那石塊下壓了一人,手邊散落幾枚暗器,看樣子卻分明是正想要偷襲他,結果正好被他拍碎飛過來的石頭給當胸砸了下來。這會兒他正吐着血,明顯是救不活了。
“你們是不是抓了一女子?”
那人以爲這樣等死便行,卻不想沉煞一指在他身上快速點了幾下,他只覺得所有的痛都加劇了百倍,那種痛中還帶着癢和麻,簡直是能令人生不如死!
他明顯不是那種能夠扛住酷刑的人,立即就叫了起來,“謫仙,謫仙把她帶走了!要出冰原,到北蒼!”
謫仙這兩個字一出,沉煞的臉色一下子黑沉如墨,同時,一種幾乎凝成實質要將這裡毀滅的怒氣迸發了出來,他伸手就捏住了那人的脖子,咔嚓一聲,一把捏斷了那人的脖子。
他站了起來,想要追,舉目四望,轟隆崩塌着的山,嗡嗡嗡四處飛的毒蜂,漫天的飛雪冰屑白色茫茫,卻不知道樓柒是被帶往哪個方向。雖然知道是往北蒼去,但是從在這冰山四周,卻也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離開。
而且問題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把人劫走,那得需要多強的功夫和多周密的逃走計劃。
北蒼,北蒼!
“太子殿下,現在我們怎麼辦?”東時玉的近身侍衛低聲問道。
他們都已經安全地下了山,退到了百米之外。
東時玉回頭望着那終於差不多靜止下來的山,好似還能望得見上面染滿的紅色的血。
這一次,他們都損失掉了大批的侍衛,而那些前來爭奪千年石髓的人也死傷了不少。但是,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
“破域的人往哪個方向去了?”東時玉問道。
那侍衛轉頭看向另一名負責接信報的侍衛,那人微微低下頭去。“殿下,我們的人,把目標跟丟了。”
東時玉掃過去一眼,半晌,只是晦暗不明地“嗯”了一聲。
他看到了前面不遠與北芙蓉面對面站着似乎是在說什麼的東時文,眼裡微微陰暗,隨即又如同烏雲散去,恢復了原來那溫潤如玉的氣質。
“本殿下的這位皇弟可惜了,沒能繼續藏下去。”
“二殿下的功夫竟然這麼高,太子殿下,要不要......”
東時玉搖了搖頭,道:“先讓他去跟另外幾位皇弟玩玩再說。”如果不是這一次過來,他都還不知道自己這個皇弟一直在藏拙,而他藏的就是功夫,之前表現出來不過是功夫平平,這一次逃命中他未敢再藏,表現出來的竟然是一個高手的功力。
可惜,還是遜他一籌。
也許就是因爲這一點,他纔會這麼積極地來冰原找那千年石髓,的確是值得一賭啊。要是被他找到了千年石髓,功力定然一舉超過了他,那個時候肯定會有大動作。
只可惜,東時文並沒有得到那千年石髓,就連他當初費盡心機引誘到的碧仙門沈夢君也並沒有如他預計地那麼對他死心塌地,得到千年石髓之後連跟他說一句都沒有。
不過現在情況倒是有些不明瞭,那沈夢君之前得到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千年石髓?東時玉現在也大概能想到沈夢君身上的千年石髓是被景瑤偷走了,景瑤這個人......
東時玉不禁搖了搖頭,一個個的都是演戲的高手。
不過,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二殿下是不是又想搭上芙蓉公主?”東時玉的近身侍衛有點兒咬牙切齒。以前沈夢君是心怡他們太子殿下,二殿下非要來搶。現在芙蓉公主眼看着極有可能打算與太子聯親,二殿下又想來橫插一腳?
這也太卑劣了!
自己的屬下在抱不平,東時玉卻並不在意,“隨他去。”
他沒有想出來話是,能輕易便被別人勾搭走的女人,他東時玉向來就不屑要。沈夢君如此,北芙蓉也是如此。
想到這裡,東時玉的腦海裡突然浮起另一個女子的臉,他微一怔。這個時候,他想起樓柒做什麼?
但是樓柒的確是他從來沒有遇過的女子,那一次她騎鷹自高空俯衝而下,那一幕令他心頭狂震,久久回不了神。
只是東時玉還不能分清楚,自己是因爲她的懾人的風采,是不忘她這個人,還是因爲那一手強悍無比的馴鷹技巧,是不忘這種能力。
“傳令下去,全力尋找樓柒。”東時玉沒有察覺,自己下了這道指令的時候,語氣都特別地輕:“切記,勿傷她。”
“是。”
同時,終於擺脫了幾個跟梢的人,月下令原地休息半柱香時間。
“月衛大人,你說的果然沒錯,這些人一個個的不安好心。”婁信也快累趴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願起來。
“月衛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陳十都是一臉擔憂,“帝君不知道是否能找到樓姑娘。”
“不僅帝君要找樓姑娘,我們也得去找。”月衛看了一眼幾名傷員,眉頭蹙了起來:“我們現在缺藥,得分出幾人去尋藥,傷者不能四處奔波,所以得留得兩人照顧他們,剩下的人去尋找帝君和樓姑娘。”
這時,有一個傷者突然道:“樓姑娘會不會拿到千年石髓,然後自己跑了?”
他的話音剛落,陳十便厲聲喝道:“你胡說什麼?”
“樓姑娘不是那樣的人。”婁信也道。
那名受傷的侍衛道:“樓姑娘的爲人我們都知道,但是,那可是千年石髓啊。”
他的意思很明白,也許在平時樓柒的確是很好,但是千年石髓的價值實在是太高了,它的那功效也實在是太令人動心了,不管是誰估計都很難以抵擋住千年石髓的誘惑!
“那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是你先得到了千年石髓,你也會受不住誘惑而自己私吞了?”婁信哼了一聲,語氣不善。他受了樓柒救命一恩,對樓柒崇拜得很,根本就不能聽到別人說她的半句壞話。
那侍衛不服:“咱們都是跟了帝君多久的了,而樓姑娘纔跟了帝君多久!”
這話,倒還真的是。都說日久見人心,樓柒來到他們身邊還不算日久。
“好了,不要妄自猜測。”月語氣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