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柒抿脣一笑,整個人就跟只猴子一樣跳了他的背,摟住了他的脖子。這一勒可沒少使勁,沉煞卻默不作聲,只是托住她的臀,任她胡鬧。
樓柒想起他剛纔紅了的眼眶,心中忍不住就是一軟,把臉趴在他寬闊肩膀上,輕聲道:“不要自責了,什麼時候我都能保護好自己的。”
說完,她狠狠地往前撲去,雙臂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臉上使勁地親了一大口。沉煞轉過臉,脣接住了她的脣,用力吻了一下然後放開她。
沉默了許久之後,沉煞才低聲道,“柒柒,謝謝你有這個能力。”
謝謝你有保護好自己的能力,才能讓我還有機會找回你。謝謝你有這個能力,讓我不用悔恨悲痛以了殘生。
樓柒頓了頓,實在有些不太習慣他這麼感性,眼珠子轉了一下,擡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駕!馬兒快跑!”
他們之前的話都是是低沉小聲,現在她這一句突然語氣輕快聲音提高,把衆人都雷了一下。
這是把帝君當坐駕了?
沉煞心中也是一滯,但隨即就忍不住勾脣一笑,“是,帝后坐穩了!”
他也沒用輕功,揹着她故意顛了一顛,朝着那被藤蔓的暗道大步走了過去。
雲趕緊上前,提劍先將那些藤蔓砍掉,露出了一個黑幽幽的洞口來。腳下還是水流一直在往裡流,撲面而來是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樓柒按了按沉煞的肩膀:“小心些,裡面有屍毒。”
婁信和陳十已經走過來,陳十就走到了前面開路,婁信護在一旁,聞言忍不住問道:“帝后是怎麼知道的?”
樓柒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反問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嗚嗚?”她之前掉下來得急,也不知道嗚嗚去了哪裡。
沉煞道:“本帝君讓天一地二去尋它了。”在下水之前他就給天一地二先下了令,所以他們兩人並沒有跟着下來。
話音剛落,後面便有人落地的聲音,同時,一道流光飛竄了過來,落在沉煞的肩膀上,對着樓柒嗚嗚直叫,那對圓眼淚光瑩瑩的。
樓柒心中一鬆,拍拍它的頭:“不許哭!男子漢小狐狸的”
天一和地二趕了上來,見到樓柒兩人都是大喜:“帝后無事太好了!”
“你們遇到了什麼?”樓柒回頭看着他們倆,突然臉色微變,雙手就扣住了沉煞的肩膀,令他忍不住回頭。
昏暗光線裡,天一和地二兩人衣衫都有不同程度的破裂,但是在這樣的幽暗中,那些破開的部位卻發着淡淡的桃紅色的瑩光,就好像被人噴了些瑩光粉一樣。
其實這一幕並不顯得可怕,但是衆人見到樓柒那變了的臉色心就忍不住提了起來,他們如今自然都極爲信任她的本事,能讓她突然變色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天一和地二兩人面面相覷,然後不敢有任何隱瞞,指着嗚嗚道:“屬下等找到紫雲狐時,它正被一張網給吊在了林子裡一棵樹上,那棵樹極高,屬下們爬樹上去解繩子的。只是那棵樹有些怪異,上面都長滿了倒刺,屬下的衣服是被那些刺給勾破了,但是並沒有受傷。”
地二補充道:“那樹身上有些破了樹皮的地方會滲出些粘液,屬下蹭到了。”
他們雖然看起來狼狽,但也只是衣服勾破了,有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這種小皮肉傷對他們來說完全不算什麼。但是現在看樓柒的臉色——
“帝后,有什麼不對?”雲自天影死後,對於沉煞身邊的暗衛,特別是天一地二兩人更加重視,他極不希望兩人再出現什麼問題。
樓柒拍了拍沉煞,“放我下來。”
沉煞這時心中是有些不好的,他正想護着她寵着她準備一路都不讓她下地了,結果剛剛背上來沒一會,他的人又出了事需要她出手。
他託着她的手臂下意識地一緊。
樓柒頓時察覺了,轉念一想倒是明白了他的感受,雖然是她被劫,但是沉煞的心理創傷估計要比她大得多。
“陳十婁信。”她也沒有再說要下地,反而又趴在他背上。
“帝后請吩咐。”陳十一看她的樣子就明白了,立即上前一步。婁信也沒有遲疑。
樓柒眼睛微微一眯,道:“給他們去皮剜肉。”
“什麼?”軒轅重舟都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去皮剜肉?
沉煞雙眸一寒。
樓柒沒有理會他們,又接着道,“你們都要戴上手套,速度要快,在這裡光線昏暗正好,看到沒有,那些泛着桃紅瑩光的部位全部都要剜。”
陳十對她的命令一慣是全無懷疑執行到底,立即就拔出了腰帶裡一把小刀。他與婁信的腰帶跟樓柒是一樣的,不過樓柒的裝藥多一些,他們現在除了一些傷藥之外,裝的就是一些小東西,譬如這種很薄很薄的小刀。
“這個,帝后,娘娘,這要挖多深?”婁信的手也微微有點抖,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這不是一個部位啊,他們身上一小片一小片的,瑩光處處,目測最少都有十幾處以上,這要是全挖了,他們還是完人嗎?
還是好的嗎?
雲也上前一步,臉龐都繃緊了,“帝后,可有什麼可代替的方法?”
樓柒面色沉沉,不理會他,而是看向天一,“天影的死,我的心痛到現在,天一,實話告訴你們,你們本來”她咬了咬牙頓了頓道:“本來已經沒救了,但是,我不會再看着你們誰在我眼前死去,我是有可以麻醉的藥,但是如果用了麻藥,那些蟲子會拼命往裡鑽逃命,反而會加快它們的侵入,只能生生受着了,會很痛苦,但我不會讓你們死。能忍嗎?”
天一緊緊握緊了拳頭,沉聲道:“屬下謝帝后對天影的厚愛!天影能爲主子犧牲,是他的榮耀!屬下能忍!”
地二也咬牙道:“屬下能忍!”
軒轅重舟什麼話也沒說,背手站在一旁看着。
“陳十,婁信,動手。”
“是!”
陳十和婁信立即就從揹包裡拿出了一雙薄薄的手套,快速戴上,握刀走進了天一和地二。
那兩人站得筆直。
樓柒道:“那樹是比陰地鬼草還要邪惡的東西。”這話一出,除了軒轅重舟和雲,其他人都明白了這東西的邪惡和兇險,特別是陳十婁信還有沉煞,他們都不只一次看她用陰地鬼草,而且,她什麼都能讓他們帶,只有鬼草粉從來都是自己帶着的,不讓他們碰到。
“那樹沒有名字,你們蹭到的不是樹液,是一種寄生蟲,寄生在樹身的蟲,那些蟲子是桃紅色的,所以,你們現在身上的那些桃紅瑩光,不是粘液,全部都是蟲子。”
她說着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暗罵了一聲我靠。她明明是很討厭這些東西的,但是就跟這些東西這麼有緣份。
但是她還是十分鎮定地繼續說下去,“那些蟲子的速度很慢,所以它們現在大概只鑽了一小半在皮肉裡,雖然會噴了毒液進去,但也不是完全沒救。陳十,婁信,動作快。”
聽了她的話,衆人臉色都鐵青了,想嘔又嘔不出來。陳十和婁信已經一把扯下了兩人身上的衣服,本來就破爛不堪了,一扯就全掉了下來。
“雲衛點火把衣服燒了。”
雲不敢遲疑,立即就以劍挑起那兩件衣服,點火將它們燒了。原先他還有點疑惑,衣服都是水,怎麼燒得起來?但是一點火,火苗剛剛舔上衣服,一下子燒了起來。
“樹液倒是真的有一些,那是易燃品。”樓柒說道。這種樹,她本來以爲會在龍吟大陸看到,因爲臭老道說過,那是龍吟大陸纔有的,沒想到在這東清的流連谷裡竟然能夠看到。
現在她有點懷疑,那白毛女不是東清人,而是龍吟大陸來的。這也可以解釋爲什麼她的天賦異於常人,而四方大陸完全沒有人聽過她。
天一地二兩人裸着身體,只留下一條中褲,陳十小刀轉揮,將褲腿也割掉了。
兩人自小習武,身材極爲健壯結實,充滿了力量美。當然,樓柒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欣賞,就連醋罈子帝君大大這個時候顧不上阻止她看別的男人的身體。
陳十先動的刀,他聽了樓柒的話就明白了,自然是先衝着離要害近的地方先下手的。
第一刀就在胸口。他咬緊牙關,一刀刺下然後斜着一剜,一下子就剜了一塊血肉來。天一悶喝了一聲,緊緊地咬住牙。
“雲衛,掉一塊燒一塊。”樓柒面無表情。
“是。”
有了第一塊,接下來他們的動作都更快了,下刀,剜肉,挑開,點火燒。三個人都很快,但這也說明天一地二他們身上很快地出現了一個個血坑。
這裡地上是水,還是冰水,冰寒可想而知,一邊受凍,一邊受痛,還不能用藥,這真是吃了逆天的苦了。
沉煞和樓柒沉默看着,全程看着,這些人的痛是爲了他們而受的,這一切要銘記在心,以後不管他們坐上了怎樣的位置,纔會不忘初心。
到最後,天一地二都成了血人。他們全身都顫抖着,面色已經白得像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