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音剛落,沉煞已經走向了飛痕,動作極帥地翻身上了馬,對樓柒道:“上馬。”
踏雪向樓柒走了過來,馬頭蹭了蹭她,很是親暱的樣子。
樓柒拍了拍它,也翻身上了馬。浦玉荷見狀,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難過地叫了出來:“陳公子您不坐馬車嗎?”
“駕!”
回答她的,是沉煞飛馳而出的身影。緊接着,樓柒也追了上去。
雖然帶了人,但是他們的速度也並沒有比之前放慢了多少。浦玉荷原來的計劃是這一路上她跟沉煞能夠一直坐馬車,她再使出渾身解數,憑着她的美貌,這一路上肯定能夠培養出感情來,她也能夠問清楚他的名字,年齡,來自哪裡,家中如何,到時,他說不定就自己不捨得送她到金州去了。她甚至還想過了,到時她要自己先忍忍,勸他說奔者爲妾,如果要娶她,得爲她好,先送她到金州去,讓她住進姨母家,他再跟她姨母去商量二人的婚事。
她想得那樣多,從來沒有想過事實會是這樣子的。
他們一直都在趕路,中午的時候休息一會,但是這個時候她一下車都是沒能見到沉煞和樓柒的,問了侍衛,侍衛只說,主子帶着樓姑娘到別處休息。
然後等她上了馬車,他們纔回來了。
到了晚間,如果進城裡,她與花嬸喜兒便共一間房,沉煞卻是與樓柒共一間房,有兩次她去敲門,是樓柒開的門,有她擋着,她連進門的機會都沒有,又哪裡能跟沉煞說些什麼。
所以,四天了,她竟然連跟沉煞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浦玉荷心裡跟貓抓似的,漸漸地急躁了起來。
而且,她對樓柒也是越來越不滿。明明只是一個侍女,最多是個侍姬,怎麼能跟主子那麼親密?夜夜同一間房,她還要臉不要了?
“小姐——”
喜兒剛剛叫了一聲,想着這些正暴躁着的浦玉荷就伸出手來在她手臂上狠狠地擰了一下。“叫什麼叫?沒見本小姐心情不好嗎?”
喜兒不敢呼痛,但是眼眶還是微微發紅了,低下頭有點兒委屈地道:“小姐,奴婢是想說,剛剛月衛大人說了,再過兩天就到恆州,那裡是他們路過的路線上,離金州最近的城池——”
浦玉荷心頭一跳,急急地問道:“所以呢?他們是要丟下我們了嗎?”
這些天他們一直趕路,她們沒有試過這樣的經驗,雖然是坐在馬車裡,但是急趕路的話也是顛簸得厲害的,她們都累壞了,本來浦玉荷正想跟他們說一下看能不能把速度放慢一點,沒有想到竟然就到了恆州了。
要是就這麼被放下了,她的計劃怎麼辦啊?見過了沉煞,以後她還要嫁什麼人?別的男人她都看不上眼了。
“月衛大人說,這是當初就跟小姐說好的——”
“不行,不行,我不走,我要跟着他們,我要跟着陳公子!”
但是這一天過去,她照樣沒有機會接近沉煞。
這一夜他們沒有趕到城裡,便照樣在外露宿,好在離破域越來越近,離北方越來越遠,現在的氣溫沒有那麼低了,燃了火堆,也算溫暖。只是這一帶平坦的地方不多,沉煞也沒有再一下車就帶着樓柒走開,浦玉荷被花嬸扶着下車時看到沉煞,眼睛頓時就是一亮。
她立即就整理起自己的妝容來,正要朝着那邊走過去,只見天上一隻鴿子飛了過來,沉煞一揚手,那隻鴿子就落入到他的手裡,這一手讓浦玉荷吃了一驚,隨即眼裡又浮起火熱來,這個男人果然很厲害!
沉煞抽出信鴿腿上綁着的小竹筒裡的紙條,隨手就遞給了樓柒。
“終於能收到鷹衛大人的信鴿了麼。”樓柒也是眼睛一亮,打開了那紙條。
之前他們離得太遠,信鴿可能是找不到他們的,所以一直沒有消息,他們也沒有傳信回去,現在是這麼久以來恢復的第一個信息。
看了一眼那紙條,樓柒頓時挑起了眉,不由得望了一眼馬車的方向,正好對上了浦玉荷有點怒氣的目光,她想了一下,才弄明白她在氣什麼,估計是剛纔沉煞隨手把紙條遞給她的那個動作。
“說什麼?”沉煞臉上清冷冷的,趕了這麼多天路,他一時間快忘了,十五又要到了,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有所反應,好在,有她在身邊,有她。
“好事。”樓柒道:“鷹衛大人得到另一件藥引的下落了。”
沉煞目光一閃,“嗯?”
“東海淚明珠。”
這東西樓柒也沒有聽說過,但是一聽就知道是好東西。沉煞的中的那毒可真是太富貴了,竟然連藥引都是這麼難尋又珍貴的,也不知道是誰製出來的毒藥,她倒是真的有點佩服。
“在哪裡?”
“金州,和慶王府。”樓柒唸了出來。鷹在信上還說,幾乎是全天下都在找他們的下落,請他們務必小心。
一個王府不是在京城,樓柒也是覺得有點兒奇怪。
沉煞皺了皺眉,月已經走了過來:“主子,可是鷹來信?”
樓柒把信遞了給他。月快速地看了一遍,倒是驚喜起來,“東海淚明珠?真是太好了!主子,正好我們離金州不遠了,不如就順道去一趟!”
他們都沒有想到,本來不想送浦玉荷到金州去的,現在卻真的正好順路了。
而且,每次入城都有守城兵查得嚴,這幾天要不是浦玉荷她們主僕三人正好給他們打了掩護,他們的行蹤也說不定泄露了。
東時玉和北芙蓉等人肯定是對於千年石髓還念念不忘,不能抓了他們,也想把他們殺死在破域之外,否則等他們回了破域再要殺就難了。畢竟破域有破域的勢力。
只可惜他們就跟失蹤一樣,人人都知道他們應該會往破域方往趕,就是沒有找到他們的行蹤。
這幾天他們換了衣服,包括沉煞和樓柒木蘭在內,都穿了不打眼的統一的青色衣裳,護着馬車趕路,看起來就像是浦玉荷的侍衛侍女一樣。何況樓柒有一手這個時代的人無法比擬的化妝術,給他們大概地化了個妝,進城時人家也認不出來。
看他們盤查的也多是隻有幾個男人加一個女人,或是幾個男人的隊伍,像他們這一種根本就查得不仔細。
也許上頭的人是要求嚴查的,但是命令一道一道下到基層肯定也就失了幾分力度,這是正常的。
“和慶王是什麼人?”樓柒問道。
“這個和慶王我們也不清楚,聽說是東時玉的一位叔叔,不知道爲什麼不願意呆在京城裡,倒是跑到王妃的孃家所在金州來了。”
“和慶王妃是金州人?”
“對。不過,王府也不怕,就算是東時玉的東宮,只要有主子需要的東西,我們也照闖不誤。”月笑了起來。
樓柒自然也是這麼想的。她來了之後就沒有怎麼休息過,去找迷之花,找千年石髓,然後摘冰山血蓮,一件一件的都是在自然環境挺惡劣的環境中,現在倒是來了一件東海淚明珠,不是要去山谷,不是要去冰原雪山,是在王府之中,她多少就有點兒新鮮感了。
這時,又有信鴿飛來,三人都是一愣,沒有想到鷹竟然先後連發兩封信,這一封信,卻是問他們知不知道西疆九皇子的西長憶的下落。說是西長離找上了九霄殿,問破域帝君他王弟的下落。
當時在冰洞裡,西長憶是帶着他喜歡的那名女子先跟進去要找樓柒的,但是後來他們進去,樓柒不見了,西長憶和那女子竟然也都不見了。只是他們兩人沒有人放在心上,所以一直就沒有提起來,現在西長離竟然跑到九霄殿要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我當時沒有見到西長憶。”樓柒搖了搖頭道:“也許他們到了洞裡,但是我那個時候正要在練功最後關頭,並不清楚。”
“讓鷹跟西長離說,破域對他王弟沒興趣,讓他到別處去找人。”沉煞淡淡地說道。這不一定能趕得走西長離,但是這樣的態度讓他心裡不爽是肯定的。
西長離找個藉口去破域,不就是等着他回去嗎?東時玉他們都不想讓他回到破域,西長離倒是等着他回去,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但是他想等着他回他便回麼?
沉煞哼了一聲。現在離金州只有四五天的路程,既然知道東海淚明珠就在金州,他們怎麼可能不去。
“陳公子,喝水。”浦玉荷還是過來了,端着一杯水盈盈地看着他。她從來沒有見過樓柒給沉煞端過茶遞這水什麼的,既然她不做,那就她來,說不定這樣子一對比,他會知道誰纔是最適合陪在她的身邊的。
她將杯子舉高了些,有點兒期待地看着沉煞,卻不料一隻手伸了過來就將她那杯水接了過去,樓柒將那水一口喝了,對她笑着說了聲:“多謝了,浦小姐。”
浦玉荷氣得一下子控制不住叫了起來:“樓柒!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侍女有什麼資格喝我端的水?”
她的聲音瞬間有些尖利,讓所有人都望了過來,只不過看着她的目光都是不善。
“大膽的是你。”沉煞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誰給你的權利對我的人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