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太瞭解自己這個女兒了。
凌國良低頭沉思了一會，怒火早已消失得乾乾淨淨。心裡覺得一陣疼痛，自己的妻子，兩個妻子，女兒，兩個女兒。自己有哪一個是沒有愧對的呢？
凌薇薇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裡，雖然凌國良說不好自己心裡有什麼感覺，也時常和凌薇薇針鋒相對，也真的很久沒有從心底裡把她當作女兒。
但是剛纔，在手術通知單上籤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凌國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擔心。這個身上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女孩，用自己姓氏冠名的小姑娘，曾經在自己身邊長大，雖然如今見到自己的時候縱使嫉惡如仇，和看見仇人沒什麼兩樣。
但凌國良還是感到了一種切膚的難受，這種難受是無法僞裝和規避的，就存在在自己心裡。像是刺進了一根刺，若隱若現的疼痛時時出現。但是就是抓不住根源。
自己真是個失敗的父親。
凌國良這樣覺得。
“對不起。”他低聲說到，聲音低不可聞，但是凌霜兒聽得真真切切。
哭聲止住了一半，剩下還是忍不住的抽泣。
凌國良低頭說完這麼一句話，就轉身出門。結果真好迎面撞上走過來的冷厲霆。
冷厲霆顯然正要推門，卻被忽然打開的門驚了一下。
面色微微波動，但並沒有多說一個字，凌國良低着頭側身，讓出一條路來。
但是心裡很清楚，冷厲霆一定是來找自己的。
也必然是來找自己，說些威脅的話。
心下坦然。無所謂了，這次的結果，不管是什麼樣的自己都應該承擔，誰讓，誰讓他們是自己的女兒呢。
凌國良心裡嘆了口氣，卻不想冷厲霆並沒有和自己說話的意思，徑直走進屋內。和正拿着紙巾擦拭眼角的凌霜兒低語了幾句。
說的是什麼，凌國良沒有聽清。但是隔着門縫，凌國良看見霜兒因吃驚睜大的雙眼，也看見她顧不得眼角的淚痕就重新笑了起來。
天知道這個冷厲霆和凌霜兒說了什麼，凌國良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
當時的情形也並容不得凌國良多想，因爲冷厲霆已經走了過來，走到了他的面前。
“凌先生。”冷厲霆有好的和他打招呼，“我有件事兒想問問您。”
冷厲霆的狀態用判若兩人來形容絕對毫不誇張，讓凌國良一時愣住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剛纔的凌厲廷好像忽然之間切換了人格，凌國良張着嘴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凌先生這麼緊張幹什麼？”凌厲廷看着凌國良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雖然從剛纔到現在凌國良一直緊張的要命，但自己卻並沒有察覺，只是雙腿忍不住打顫，和嘴脣裡一點點乾燥讓凌國良感覺到自己的不同尋常。經凌厲廷的這句提醒，凌國良直起身子，刻意抑制着打顫的雙腿，沉着聲音回答道。
“沒有啊，誰緊張？”
凌厲廷沒功夫和他糾纏，並且剛纔的凌國良到底有沒有緊張真是一件無聊的事情，凌厲廷也並不打算在意。
“不過是問你件事… …”
“您說。”
像是爲了證明自己並沒有緊張，凌國良沉着聲音，故意打斷了凌厲廷的話，追問道。
“今天您說的，白天的那場車禍。”凌厲廷說道一半停下來，仔細觀察着面前的人的反應，等把他急不可耐的表情全部看清楚之後，才接着剛纔的話，繼續說下去，“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凌國良睜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凌厲廷說的竟然是這件事，瞳孔似乎都放大了幾倍，臉上剛纔 謹慎的表情一掃而空，換上的是一幅得意洋洋的表情。
“怎麼樣，是不是還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
凌國良像是已經看出了凌厲廷的心思，抓住了他問這句話的原因。也不正面回答凌厲廷的話，反而是繞着彎，自信滿滿的買起了關子。
看着凌國良答非所問，凌厲廷也不惱，而是頭一次好脾氣的點點頭，接着說道：“是啊，我剛纔仔細想想，總覺得今天的事情發生的詭異，您得再仔細和我說說。”
“嘿！”
凌厲廷話音剛落，就被凌國良的一聲突如其來的大喊給嚇着了，擡起頭，看着凌國良，說：“怎麼回事兒？你幹什麼。”
“我這是感嘆。”凌國良回答，“感嘆真理的力量。”
凌厲廷聽着凌國良滿口胡言亂語，只是低着頭淺淺笑了笑，也不說什麼，只是一伸手，意思是讓凌國良繼續說下去。
凌國良看懂了他的意思，於是接着剛纔的話頭繼續將着自己在腦海中排練了一天的故事。
說的情節自然還是那麼個情節，故事的主線還是凌薇薇因爲心存記恨要把高雪琴置於死地，說道爲什麼最後只是撞上，但是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的時候，凌國良搖搖頭說自己也不知道，說不定應該是凌薇薇良心發現了，覺得自己這樣十分不好，所以才懸崖勒馬，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
凌厲廷故作認真的聽了一會，半晌忽然擡頭，若有所思的看着凌國良，問道：“凌先生，要說凌薇薇也是你的親生女兒，要是她害我的這件事真實存在的話，你爲什麼要把這事告訴我，而不是替她隱瞞呢？”
凌厲廷的話像是觸發了凌國良的某個開關，一個擡手似乎要從動作上制止凌厲廷的這個念頭。
“不不不，當然不是這樣的。”凌國良連聲否定，“雖然她是我的女兒，但是明辨是非還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要是但凡看到您的安全受到了損害，我不管這個人是誰也都不會替她隱藏。畢竟我們公司的口碑一直很好，和貴公司的合作一直以來還是很順利的，您說是吧？”
凌國良說起這種胡話來一套一套，要是沒人打斷恐怕能說個一天，說道結尾還不忘街上一個詢問，拋給對方一個問題讓凌厲廷一是張口無言，還想不到答話。
“但是凌先生難道就沒有想過。”凌厲廷說到，“要是凌家的有一個人讓我們懷疑，恐怕影響的會是整個淩氏集團的聲譽啊。我想，愛屋及烏這句話，凌先生不會沒有聽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