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陸曼答應莊笠仲那個要求的時候,是因爲莊笠仲救了陳子安。只想着,知恩圖報,卻沒想到,有一天莊笠仲回提出這樣的要求。
幾乎是下意識的,陸曼在聽見那句話之後,便立刻道。“當初我們說好了的,不會違背道德。”
“我並沒有違背道德!”莊笠仲說道。“你現在已經不是陳子安的妻子了,不是嗎?”
陸曼一愣,莊笠仲又說道。“在大牢裡的時候,陳子安已經給你寫了休書……”
陸曼抿了抿脣,“沒錯,是有休書。但是那時候,只是權宜之計……”
“我不管是不是權宜之計,你們已經和離了。你答應過我,會答應我一個條件。現在,這就是我唯一的條件!”
“我不能答應!”陸曼說道。
“爲什麼?”莊笠仲問道。
“因爲,因爲我肚子裡已經有了子安的孩子。”陸曼說道。“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將他撫養長大!”
“我可以幫你一起撫養!”莊笠仲絲毫不介意的說道。“你相信我,我會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樣去看待。”
“我相信你,可以我還是不能答應!”陸曼笑道。“這對你,對我,對孩子,都是不公平的!莊公子,強扭的瓜不甜,與其相互折磨,不如相互祝福!更何況,我們的心裡根本沒有你!”
莊笠仲從來沒想過,陸曼會這麼斬釘截鐵的拒絕他。連一個彎,都不想拐。
“呵……難道在你的心裡,我就是那麼的不堪嗎?那麼的不值得託付嗎?”莊笠仲心裡前所未有的挫敗。
“不是!”陸曼說道,“感情的事情,是說不準的。而你,也最終會有適合你的那個人出現的!”
“我不要!”莊笠仲心裡的那點執念,讓他有些偏執了起來。
“我等了那麼多年,一直等的人,就是你。今日,我不是來和你商量的,我說出了我的要求,你就一定要答應。若是你不答應,那麼……”
說罷,他看向身後的小廝。“將傾顏小姐帶回去。”
小廝也被嚇了一跳,從前他家的少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總是冷若冰霜的樣子。可是,心裡卻是很善良的人,也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強人所難的事情。
今日,怎麼會這樣呢?
“少爺,您說的是真的嗎?”
“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莊笠仲有些憤怒的喊道。聞言,小廝慌忙上前,就要去趕陸曼的馬車。如雨如臨大敵,立刻擺起了反擊的架勢。
可莊笠仲身邊的人,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很快,因爲廝打馬車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陸曼牢牢的捧着懷中的陳子安的骨灰,焦急的喊道。
“莊笠仲,你確定要這樣做嗎?你不僅會失去子安,也會失去我這個朋友。我會恨你一輩子!”
陸曼的眼中有淚,這是莊笠仲第一次看見她掉眼淚。是他讓她掉的眼淚,莊笠仲手一揚,示意小廝們停止。
小廝們本來就不是真的想要這麼做,聞言,便快速的停止住了動作。陸曼總算是安穩了,擡眼看着莊笠仲。
兩人四目相對,莊笠仲的眼睛裡充滿了掙扎和矛盾。
最終,他苦笑一聲,回身道。“你們走吧!”
這話是和小廝們說的,小廝聞言,忙反問。“少爺,那您呢?”
“我?”莊笠仲像是在回答,可更多的像是在告訴自己。
“我再送她一程!”
馬車從新上路,這一次陸曼和莊笠仲他們誰也沒有說話。五日後,馬車終於回到了百花村。
離開百花村半年了,走的時候,以爲是嶄新的未來。卻不知道,原來,是苦難的開端。
若是早知道,陳子安會因此離開。當初就留在這百花村,做一對安安樂樂的小富夫妻,那該有多好?
正想着,身邊的如雨提醒道。“夫人,前面那是老太爺?”
陸曼收起了思緒,順着如雨提醒的方向看過去。一眼便看見了陳老漢站在村口,整個人看起來都蒼老了好多好多。
陸曼心下一緊,慌忙叫車伕。“快停車。”
陸曼捧着陳子安的骨灰,下了車,莊重的朝着陳老漢那邊亦步亦趨的走過去。
陳老漢看見那輛馬車的時候,就意識到是她們回來了。現在看見了陸曼,便更加的激動了。往前快走了兩步,他驚喜道,“小曼,你回來了?”
話未落音,他的目光觸及到了陸曼手中的骨灰罐,當即整個人定住了。
“小曼,這是……”
他的聲音變得嘶啞,就連手指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是子安!”陸曼同樣嘶啞着聲音說道。
陳老漢整個人搖搖欲墜,下一秒,他猛然上前想要觸碰那個罐子,可是,手指剛伸出來,整個人便直接倒了下去。
陸曼嚇了一跳,想要上前去扶,可是手中還捧着東西根本不敢動彈。
一直護送着的莊笠仲見狀,慌忙上前將陳老漢背起來,放上了車子,趕緊朝着家裡而去。
剛到家門口,便看見了正要出去的陳李氏。大半年沒見,陳李氏的頭髮也白了許多,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看見陳老漢被抱回來了,她慌的連陸曼回來的事情都來不及反應,慌忙引導者莊笠仲將陳老漢送了進去。
陳老漢中風過,可大可小。
如雨去叫大夫,等待的功夫,陳李氏纔看見了陸曼帶回來的罐子。得知是陳子安,她半晌都沒有出聲。
對於陳子安,陳李氏的心情其實很複雜。他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傷害過他。
如今,他死了。她這個的舉動確實看起來很合適。陸曼也沒有太多的奢望,只希望她能照顧好陳老漢纔好。
陳李氏已經走開了,走的很快。
院子裡突然傳來了一聲劇烈的響聲,去請大夫回來的如雨驚呼道。“老夫人?”
陸曼這次走出去,看見陳李氏整個人從門檻的階梯上跌下去,躺在地上,可整個人依舊是呆呆的。
“老夫人?您怎麼樣了?”如雨說道,忙去扶她。
陸曼卻看見她嘴裡一直唸叨着什麼,忙湊過去。只聽見她幽幽的說道,“子安,孃的子安啊,娘真的後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