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竟是四爪並用的跳到賀真心的懷裡。
甚至將臉埋進她的頸窩,碩大的身體瑟瑟發着抖。
“……”賀真心一時之間竟是不知應該先去開燈,還是先來安慰這隻蠢狗。
最終,她勉強拖着奧斯卡,摸索回門邊將燈打開。
一瞬間,公寓變得明亮起來。
“麻麻……”林團團用小胖手揉着眼睛,隨後大睜着眼看到偌大房間正中,蹲着只貓兒。
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灰白相間,養的肥肥壯壯。
喵嗚……
胖貓拉長了音,亮晶晶的眼珠子在掃向賀真心懷裡的奧斯卡時,充滿了輕蔑。
賀柏年什麼時候養貓了?
賀真心還來不及多想,懷裡的奧斯卡在聽到貓叫時,瞬間又哀嚎着哆嗦起來。
“……”這是賀真心今晚第二度被奧斯卡逼得無話可說。
這隻蠢狗,竟然怕貓?
“麻麻,習慣就好!”林團團完全一副過來人的小大人兒口氣,愣是把賀真心給逗笑了。
卻見那隻貓以着傲人的姿態轉身從角落裡將自己的飯盆給推過來。
見兩人一狗都瞧着它,喵嗚一嗓子,用爪子叩叩的敲着飯盆。
本喵餓了,給本喵飯吃!
“……”不是說建國後的動物不允許成精的嗎?
見他們都沒有反應,貓忍不住急了,一遍又一遍的敲着飯盆。
力氣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響。
“它是不是餓了?”林團團蹲在地上,小聲的問着賀真心。
她又不傻,當然知道這貓是餓了,可她壓根都不知道賀柏年養貓,更不知道他把貓糧之類的放到哪兒了!
正想着,賀真心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掃了眼來電顯示,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似的趕忙伸手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你家有隻貓,它說它餓了……”
“……”賀柏年擡頭看了眼樓上剛剛亮起的燈,半響沒說話。
“我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貓糧和罐頭在廚房最北邊的櫃子裡。”
賀真心邊接着電話,邊光着腳走到廚房。
按照賀柏年說的,將櫥櫃打開,果然見到貓糧和罐頭。
“你什麼時候養貓了?”賀真心邊說着,邊將貓糧拎出來,她可不覺得賀柏年是有耐心養寵物的人。
不過這次,賀柏年沒說話。
如果不是還聽到電話那頭有呼吸聲,不然賀真心還真以爲他掛了。
“撿的,就一直養着了。”
這種沉默沒太久,很快賀柏年又開了口。
“叫什麼?”賀真心還真沒養過貓。
此時從廚房出來,卻見奧斯卡老老實實趴在地板上,任由趾高氣昂的貓踩在它頭頂上。
還一臉委屈的朝她嗷嗚着。
“心心。”
“啊?”賀真心還從未聽過賀柏年這麼叫自己,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是說,這隻貓叫心心。”
“……”得兒,原來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你可不像是會養貓的人。”用肩膀與耳朵夾着手機,賀真心伸手將貓的飯盆拿起來。
將貓糧倒進去。
“人,都是會變得。”說這話時,賀柏年的目光卻是一直落在樓上那盞明亮的燈火。
“我收拾收拾要睡了,你也早點睡。”
賀真心瞧着那貓狼吞虎嚥吃着貓糧的樣子,終於安下心來,想要掛斷電話。
“書房抽屜裡有錢,想買什麼就去買。”
“我又不是小孩子。”賀真心嘟囔了一句,將電話掛斷。
賀柏年維持着接聽電話的姿勢,眸光有些暗淡。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真心對他,永遠都是這麼幹乾脆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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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團團任由賀真心幫他將純棉睡衣換上。
一倒頭,就歪在了軟綿綿的枕頭上,將那張胖嘟嘟的小臉,擠得更是沒了形。
賀柏年早就命人將她的東西送來,此時就放在主臥裡。
賀真心邊打着哈欠邊想去找換洗衣服先洗個澡,剛出門就瞧見一狗一貓對峙的模樣。
灰白相見的胖貓與奧斯卡對趴着。
漆黑的瞳仁兒裡面絲毫不掩飾對二哈奧斯卡的蔑視之情,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露出幾顆小牙。
反觀奧斯卡……
先不說沒出息哆哆嗦嗦的樣子,一張狗臉慫拉着,像是快要哭。
賀真心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隨後也不管這倆,找了換洗衣服往浴室走去。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她邊擦着還滴着水的長髮,邊從冰箱裡給自己找了瓶礦泉水。
咕嘟咕嘟的連喝了大半瓶,才終於緩過一口氣來。
雖然說是賀柏年的公寓,不過這並不是他在紐約的唯一住處。
所以除了裝修風格外,整間別墅並沒有過多他的影子。
此時已經是凌晨快兩點,透過一整面的玻璃牆,曼哈頓的深夜卻依舊是燈火璀璨的模樣。
透過落地玻璃窗的鏡面,賀真心能夠清楚看到自己倒影。
恍惚間,她卻想起了團團爸爸。
想起了在醫院時,透過牆壁倒影,清楚瞧見他隔空臨摹自己輪廓的樣子。
那個男人的手,瘦而修長,根根分明,就連骨節都好看的過分。
令女人都嫉妒的那樣的一雙男人的手,今夜曾經落在自己臉頰,而他的脣……
賀真心猛地拼命搖頭,用力的再度擰開礦泉水瓶的蓋子,咕嘟咕嘟的再度灌起自己。
試圖將腦海當中那些旖旎的畫面給揮乾淨。
“賀真心,他有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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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賀真心是被擠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了眼牀頭上的表,纔剛凌晨五點半,她睡了連三個小時都沒有。
伸手一摸,頭頂上擠着個貓,懷裡還塞着個林團團,就連腳邊都還有個奧斯卡。
“……”這小糰子什麼時候來的自個兒身邊兒?
“麻麻,你身上香香的。”
林團團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睜着烏黑黑的大眼睛,害羞的用薄被蓋住半邊兒臉。
粉白粉白的小耳朵紅通通的。
不過,儘管害羞,林團團還是一個勁兒的往賀真心的懷裡鑽,手還往她脖頸上摸。
像是想到了什麼,賀真心的身子有瞬間僵硬。
她身後連着脖頸有大片被火燒過的痕跡,醜陋不堪。
平日裡被長髮遮在身後,除了少數人知道外,外人很少知曉。
林團團顯然是摸到了。
表情先是疑惑,倒是賀真心嘆了口氣,轉頭身去將那片傷疤露出來。
很快,有小小的啜泣聲傳來。
賀真心身體僵硬,像是早就料到會將林團團嚇哭,心裡頭卻有着藏也藏不住的失望。
“麻麻不痛,痛痛飛……痛痛飛……呼呼……”
林團團對着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指頭,一口一口的朝她後背的傷疤上吹着,涼涼癢癢的……
直吹到賀真心的心頭。
“早晨想吃什麼?”賀真心伸手將林團團摟在懷裡。
也不知怎的,她不過昨日纔剛見到這小蘿蔔頭,心裡卻對他甚是喜歡。
“唔,奧斯卡說它想吃雞腿。”
林團團的大眼睛還溼潤潤的,可小孩畢竟是小孩,很快就被話題帶跑了。
賀真心忍俊不禁,什麼叫奧斯卡想吃,分明就是他想吃。
不過很快,林團團就像是想起了什麼,像個小大人似的皺起了眉心。
“麻麻,團團不吃雞腿了,團團想去見爸爸……”
林團團自小就是跟厲衍南長大的,雖然說見到麻麻很高興,可總歸還是想爸爸的。
“不知道爸爸早晨吃了沒……”
賀真心抿了下嘴,喉嚨裡有些乾乾的。
昨天晚上,她做了個夢。
夢裡的內容,實在是令她羞於啓齒。
她長這麼大,還從未做過那麼真實的春……夢!
真實到,夢裡那男人撫摸自己時,就像真實發生過似的,就連身體都忍不住跟着燥熱起來。
賀真心真的覺得自己是瘋了。
竟然會夢到和一個剛見過一次面的男人,翻翻滾滾?
“麻麻,你臉紅什麼?”林團團不解的問道,不過很快,他就激動的舉起手來。
“餓得!”賀真心沒什麼力氣的開口。
想到還要去醫院,她頓時又忍不住的頭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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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真心和林團團站在盥洗室內。
林團團腳底下還踩了個小板凳,門外面奧斯卡依舊與那隻叫心心大搖大擺的貓對趴着,時不時瑟瑟發抖。
賀真心先是給林團團擠了牙膏,隨後又給自己擠了黃豆粒大的牙膏。
隨後幾乎是同步的把牙刷往嘴裡塞。
鏡子裡倒映出這一大一小的兩抹身影,用着同一隻手,就連刷牙的頻率都是一樣的。
刷牙的空擋,林團團忍不住講起了奧斯卡爲什麼怕貓的趣事。
原來這奧斯卡一開始並不怕貓的。
它最怕的,卻是貓的天敵,老鼠!
就算是看到電視上閃過的畫面,就算是聽到老鼠那個吱吱的聲音,都能令奧斯卡連跳三級。
可有天,偏偏就那麼湊巧。
奧斯卡被徐姨領着下樓時,偏巧就看到一隻叼着老鼠的貓打從它跟前經過。
當時也和昨天一樣,奧斯卡瞬間就蹦到了徐姨的身上,差點沒閃了徐姨的腰。
打那兒以後,奧斯卡怕老鼠的毛病被治癒了,可偏偏卻又留下了……
害怕貓的習慣。
賀真心聽的忍不住差點沒笑岔了氣。
倒是門口的奧斯卡似乎明白了小主子在說自己的事,用爪子扒着門,一個勁兒的往裡面瞅着。
門邊只露出個狗頭來,還時不時嗷嗚一嗓子。
反觀胖貓,繼續以那雙烏黑的瞳仁兒盯着它。
切,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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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真心原本是想要從路上買些早餐的。
可不曾想到六點半一到,有幫傭上門,她這才知道,這個禮拜賀柏年幫她叫了做飯的傭人。
早飯有了着落,賀真心倒也不着急着出門了。
幫傭來時,還順便將空蕩蕩的冰箱給填滿,基本上都是賀真心喜歡吃的。
“你爸爸不喜歡吃飯?”
賀真心原本是想問林團團他爸爸喜歡吃什麼,不過話到了嘴邊又覺得自己問不太合適,索性隨便換了個話頭。
“嗯,團團爸爸有的時候一天就只吃半頓飯!”
林團團正吃着香噴噴的培根太陽蛋,紅紅的小嘴油亮亮的。
“吃飯就吃飯,什麼叫吃半頓飯?”
賀真心瞧着林團團,着實不解。
“唔,我也不知道,徐奶奶總那麼說爸爸,我就記住了。”
林團團歪着腦袋,偷偷給了奧斯卡一塊培根。
“反正是不好好吃飯的意思唄!”
賀真心想了想,也對,如果好好吃飯,哪裡有人能把自己弄出胃出血來?
這樣想着,賀真心又讓傭人熬了份清粥,順便準備了些清淡小菜一併裝進保溫飯盒內。
“我開車送你去醫院,你把這些給你爸送上去。”
賀真心覺得昨晚那個夢對自己來說完全就是個警告。
“麻麻爲什麼不自己送?”林團團扁扁嘴,顯然不懂大人的心思。
賀真心被他問的啞口無言,生平頭一次覺得五歲小孩這麼難纏。
總不能要直接對林團團說,她要跟有婦之夫保持距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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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真心將車停到了停車場,將保溫飯盒遞給林團團。
“記住我教你的話了?”賀真心看着老老實實坐在副駕駛上的林團團。
“記住啦!”林團團吮吸着大拇指,懵懵懂懂的,唔……
剛纔麻麻到底說什麼來着?
好像跟爸爸說……
多吃點?
事實上,賀真心是叫林團團別在話裡頭帶上自己。
話說着,賀真心就將林團團的安全帶解了開來。
順便開了中控安全鎖,叫後座的奧斯卡也一併下去。
沒有了貓,奧斯卡又恢復了以往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半點看不出昨夜瑟瑟發抖的樣子。
嘴裡還幫着小主人叼着保溫飯盒。
“去吧。”賀真心朝林團團揮了揮手,目送着兩人朝着醫院裡面走去。
直到一人一狗看不見了,賀真心才又坐回到車裡。
手指有規律的敲擊在方向盤上,不知在想着什麼。
倒是手機鈴聲一直在響。
賀真心低頭一看,隨後擰緊了眉心。
是susan賀的電話。
見她不接,一遍遍的又繼續打,吵得賀真心都煩了,索性掛了機。
賀真心手裡握着黑了屏的手機,不由回想起五年前自己剛剛醒來時的情景。
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出了場車禍,撞壞了腦子,想不起過去那些事也正常。
可她偏偏就覺得不對。
尤其是在見到susan賀的時候。
即便沒了記憶,可只要一見到她,她就打心眼裡有種莫名排斥的感覺。
更別提她碰她。
後來自己身體好了,出院了,她又一股腦的給自己安排些宴會聚會的。
隨在她身邊認識這人又認識那人。
沒多久,她就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兩個人也開始頻頻吵架。
尤其是susan賀的控制慾太強,光這一點就時時刻刻能點燃賀真心心頭怒火。
旁人家的母女,也從未像她們兩人這樣。
靠在真皮座椅上,閉着眼睛,賀真心前所未有的感覺到心累。
砰砰砰……
就在她心裡這樣想着的時候,有敲窗戶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賀真心剛睜開眼睛,下意識的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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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她車窗的,竟是厲衍南?
愣了好半響,直到厲衍南再一次曲起手指頭敲着車窗,賀真心這纔回過神來。
解了中控安全鎖,這才下了車。
“你不要命了?誰讓你下來的?”賀真心瞧着他身上還穿着病號服,手掌摁壓在胃部。
澄澈的大眼睛睜的大大的,就這樣瞧着他。
厲衍南的下頜長着新冒出來的湛清鬍渣,刀削般的英俊臉龐卻並未受其影響。
“爲什麼不上去?”
厲衍南就這麼低頭瞧着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女人。
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只是目光帶有壓迫性。
賀真心一聽到這話心裡就打起了嘀咕,似乎沒有想到他竟然會爲了這個下樓來?
他還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身體了?
搞不好又要嚴重的!
“我想上去就上去,不想上去就不上去,你管我?”
賀真心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什麼好的措辭,索性就直接耍賴。
反倒是厲衍南,聽到她說這話,忍不住的勾起脣笑起來。
賀真心聽到笑聲,原本還遊移着的視線定定落在他臉上,一時間又回想起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
瞬間……
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剛纔……看着我的時候在想什麼?”厲衍南敏感捕捉到她的情緒,忍不住開口。
明知道現在的林真心就和只張牙舞爪的小貓似的,一語不合就要伸爪子,可還是想要逗弄她。
“關你什麼事?”果不其然,賀真心瞬間就漲紅了臉。
她總不能說,剛纔……
她想到昨天晚上那場太過逼真的春……夢了吧?
“跟我上去。”厲衍南不再逗她,只是用眼神掃着她今天的穿着。
簡單的藍色襯衫搭配牛仔短裙,長到腰際的發微微卷着,與記憶當中她重疊,又似乎有哪裡不同。
可不管有多少不同。
她都是他的真心。
賀真心見他伸手又想要握住自己手腕,下意識的躲閃着,本想開口說什麼,視線卻無意當中往旁邊一掃。
不知看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整個詭異起來。
厲衍南很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下意識也想回過頭去。
“別回頭!”
賀真心一邊說着,一邊摟着厲衍南的腰將自己的臉藏進他懷裡……
-本章完結-